第11章 第11章
“褚大哥，褚大哥？”
“嗯？”褚晔回过神来。
刘梅不开心地嘟了嘟嘴，“你刚才想什么那么出神？我说的话你都没有听到。”
“哦，没什么，你的耳环还挺好看的。”褚晔看到那梅花耳扣，突然想起之前无意间看到过小陌儿的耳垂，白皙到几乎透明，小小的粉粉的，看得人心痒痒的想偷偷去捻一下。若是也戴上这样一对耳扣，必定是可爱极了。
刘梅猝不及防被夸，虽然夸的是耳环，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心头一阵小鹿乱撞。这耳环是元宵节逛灯会的时候娘给买的，她一直不舍得戴，今天特意戴着过来的。
褚晔拿起挂在脖间的布巾擦擦汗，看了看日头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刘姑娘你还是回去吧。”
刘梅跺着脚嗔道：“干嘛一直赶我走啊，这么一会子工夫都说了好几次了，你就这么不想我在这吗？”
褚晔有些头疼，末世三年，人人都忙着生存，他已经好久没遇到过这种娇蛮的小姑娘了，还是小陌儿那样软乎乎的性子比较可爱。
褚晔也不好太下人家小姑娘的面子，毕竟是邻里之间，以后还得来往，便耐着性子道：“我没有那么想，这不是快晌午了吗？你再不回去你娘该找你了。”
刘梅确实要回去帮着做饭，只好道：“那好吧，那我回去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临走不忘嘱咐一句，“褚大哥你一会儿记得来吃红烧肉哦。”
终于走了。
褚晔长出了一口气，把院门关上脱下上衣擦汗。
他上午没事，就想着先把菜地开垦出来，结果刚一开始干活刘梅就来了，他委婉地说了好几次小姑娘就是不走，弄得他也不好光着脊梁。穿着短打干了一上午活儿，热个半死，衣裳都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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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了一上午终于舍得回来了？”刘大婶正在厨房里切菜，见闺女回来便喊她去柜子里拿一块黄糖出来，一会儿做红烧肉用。
黄糖金贵，平时舍不得吃，但褚晔除了雇他们家做饭的五文钱之外，还送了半吊肉来，刘大婶烧菜的时候料就放得足。
刘梅把黄糖盛在小碗里放在案边，然后拿起扇子在灶台前的小马扎上坐下看火。
刘大婶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正在给你相看婆家，以后没事就少出些门吧，多在家里做做针线……”
刘梅有些烦躁地呼扇了两下，她知道爹娘想让她嫁给村长的二儿子方永年，可是她一想起方永年肥头大耳的样子就倒胃口，那头肥猪哪里比得上褚大哥高大威猛，相貌堂堂呢？
回想起褚晔今日看自己看呆了的样子，想来也是心悦自己的，也是，凭自己这般容貌，村里的那些汉子谁人不喜？
刘梅托着腮暗自思忖着，若是央褚大哥来家里提亲，也不知父母会不会同意？
红烧肉做好了，混着糖香的肉香四溢。两家就隔着一堵墙，刘大婶嗓门大，喊上一声，不一会儿褚晔就过来了。
见褚晔要把菜端走，刘大婶便给他找了个陶罐，洗净了连汤带肉地倒进去，盖子盖上一拎就走。
褚晔怀里揣着馒头，手里拎着红烧肉熟门熟路地钻进兰家屋后的树林子里蹲守。没过一会儿，就见到兰小陌抱着一捆竹篾走了出来，在屋后阴凉处坐下开始编东西。
午后农人吃了饭，一般会在家里歇晌，等日头最大的时候过去再下地。
褚晔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人，这才走了出去。
兰小陌听见动静抬起头来，褚晔立马绽了个笑，冲他举了举手里的小瓦罐示意他过来。不想小家伙一看见他就变了脸色，站起来就飞快地跑了回去，连竹篾都不要了，动作快到褚晔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这是，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褚晔眼神好，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小家伙抬头的一瞬间眼眶红了，是在家里受委屈了吗？
褚晔快步走过去，靠着兰家的院墙听了一会儿，院子里偶尔有人说话，但是并无打骂哭泣的声音，还好，起码小家伙这会儿没事。
一直站在墙边也不是个事，褚晔抬头看了下，兰家的屋顶是茅草的，他若是上去屋里人便会察觉到，褚晔只好退到林子里等，希望小陌儿一会儿能够自己出来找他。
然而等到日暮黄昏，褚晔也没等到兰小陌，接下来的几天也没再碰过面，褚晔隐约觉得小家伙是有意躲着自己。
几天之后，褚晔终于知道了缘由。
方兰两家正式定下了婚期，就在三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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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时节，山林逐渐染上秋意，地面覆盖着一层落叶，走在上面沙沙作响。
兰小陌走在山路上，手里拿着麻绳和柴刀。这些天为了避开褚晔，他换了另一条路上山，这边地势陡一些，比较难走，村里人很少来。
“兰小陌。”
人迹罕至的山林间原本只有鸟雀的啁啾声，冷不丁出现汉子的声音，兰小陌心里一惊，脚下一个不稳就往后倒去。
褚晔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有一会儿了，出于职业习惯，再加上这具身体练过武，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音。褚晔怕自己突然出现把人给吓着了，便先叫了一声兰小陌，不想小东西胆子太小，还是吓着了。
褚晔反应极快，长臂一舒就把人收在了怀里。
兰小陌靠在褚晔胸前，心怦怦怦地跳个不停，脸色就有些发白。
褚晔帮他顺着背，静静地安抚着。
喘匀了气，兰小陌仍是垂着头。自从那天在门口看见褚大哥和刘梅说笑，之后只要一想起褚大哥，他的心里就酸涩的厉害。
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褚大哥这么好的人就应该和刘梅那样好看的人在一起。
兰小陌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更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褚晔，只好躲着不见他。
没想到躲了这些天还是被捉住了，兰小陌一时心乱如麻，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褚晔见兰小陌面色好些了，便不发一语地去捡了刚才掉在地上的柴刀麻绳，然后拉起兰小陌的手往一个方向走去。
兰小陌下意识挣动手臂，一抬头却望进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褚晔面无表情的时候还是很吓人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兰小陌一下子就慌了，小嘴嗫嚅了半天，磕磕巴巴道：“我……我还要去砍柴。”
褚晔勾了勾唇，扬了扬握在手里的柴刀和麻绳，说道：“我知道。”顿了一下，褚晔又道，“柴我来砍，你先跟我走。”
褚晔拉着兰小陌来到小溪边，找了个平坦开阔的地方让他坐下，然后便脱下鞋子，挽起裤脚下了水。
兰小陌看褚晔下了水，犹豫了一下，弯腰去脱自己的鞋，褚晔看见了便说道：“水里凉，你坐着就好。”
今天的褚晔面色冷硬，兰小陌看着有些害怕，不敢不听他的话，只好又坐了回去。
这条小溪是白临河的分支，这里不怎么来人，水里的鱼慢悠悠地游着，也不怕人，褚晔不一会儿就捉了三条鲫鱼上来。
褚晔把打火石递给兰小陌叫他生火，自己则蹲在溪边把鱼去了内脏，刮了鳞，洗干净了用削尖的树枝串了起来。
三条鱼架在篝火边烤着，褚晔看着跳动的火焰低声道：“之前说过烤肉给你吃的，今天兑现了。……我明天就要进山了，这一趟会久一点，赶不上你的喜酒了。”
兰小陌点点头，心里默默地想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褚大哥是采药人，歇了这些天，是时候进山了。可心里还是无法抑制地感到失落。
沉默了一会儿，褚晔又说道：“到了婆家要好好照顾自己，你性子太软，若是受了委屈，或是遇到什么难处，不要硬扛着，记得随时来找我。”
兰小陌静静地听着没说话。到了那时，说不定褚大哥也已经娶了一位貌美贤惠的妻子，和和美美地生活着，他又怎么能再去添麻烦呢？
烤鱼外皮酥脆，肉质细嫩，撒上花椒、孜然和辣椒粉，咸香四溢，闻着就很有食欲。
兰小陌接过烤鱼，两只手分别握住树枝两端，呼了呼咬了一口，麻麻辣辣的，很好吃。
坐在另一边默默看他的褚晔突然道：“怎么了？太辣了吗？”
“嗯？”兰小陌抬头看他，眼里噙着泪花浅浅地笑了一下，“有点。”
吃过烤鱼，褚晔拿起柴刀去砍柴，他力气大，很快就砍好了一捆柴。
回去是走的原来的路，很快就到了山脚下，褚晔把背上的柴取下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兰小陌，“我路过点心铺子时看到这红豆酥不错，你拿着，饿了馋了就拿来甜甜嘴。”
兰小陌接过油纸包。
他太笨了，不会说好听的话，理不清自己的思绪，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眼瞅着褚晔马上要走了，他除了一句干巴巴的，“路上多加小心。”什么也说不出来。
望着褚晔远去的背影，兰小陌小嘴一撇，眼泪到底还是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