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月晴
轻妆扮夏夜，烈酒去仆尘。
只恨天边月，不照相思人。
天琦枕着双手，惬意瘫在天台的躺椅上，望着月亮念念有词。
“噗，你这诗写的，真是水掉哥头。”另一张躺椅，枫叶一手撸着小老虎，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你可以否定我的才华，但不能否定我强烈的思想感情。”
“没人否定你，至少比你之前说的屁话有才华。”
“那必须，我又不是真的傻子。”
“你不会真觉得我在夸你吧……”
“想夸就大声点，我耳屎没掏，听不太清。”
“滚。”
沉默片刻，枫叶问道：“想你爸爸了？”
“我就说，伟大诗人的思想感情，一下就能听出来。”
“你给我好好说话。”
“好吧。”
天琦支楞着坐起来，把酒杯满上：“你说，我爹在哪藏着呢，这么亮的月亮，他应该看不到了吧。还是说，他就躲在月亮上呢？”
枫叶眨眨眼问道：“你恨你爸爸吗？会不会觉得，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逃跑，让你感到羞耻，还要忍受一些人的排挤、嘲笑？还是说，你更恨自作主张审判你们的人们？”
天琦嘿嘿一笑：“我爹是我爹，我是我。于情于理，他做的事都不太光彩。这么一来，他只剩生下我这个光彩的事了，我只要成为英雄，就能算他将功补过。所以没什么恨的，只是有点想他罢了。”
“诶哟哟，”枫叶笑开了花，“你个脑残还能说出这种话。”
“我要是真脑残，能喝着一瓶一万八的酒和你在这闲扯吗？”天琦嘚瑟道。
“好像有道理。”枫叶叹道。
天琦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一直都有风言风语。最流行的说法，就是多伦教授向海族出售人类商品和技术，大发横财。
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信的。包括枫叶，心里也默认了这个流言，哪怕它无比荒诞——只要西迪愿意，他可以查出天琦家每一根牙签是怎么来的。
直到今晚，枫叶才知道，天琦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靠投资赚来的。他的父亲多伦教授，也只是拿出一部分积蓄，给他作为启动资金。
新纪元文明，高知识和低资源，注定了金融高度发达，渗透在生活每个角落，承担起有效分配资源的重任。
房屋、商铺、魔法开发、机械发明，任何一个项目，只要发起人愿意，都可以把项目或资产证券化，吸引他人投资、定价。每一个人都可以通过水晶球，进入国会直属的资产交易平台，购买心仪的公司股份或者项目期权。
投资人可以作为股东长期持有，押注长期回报，也可以单纯利用价格波动投机赚取差价，但也要承担相应风险。如果有幸投中空中作战平台这种优质项目，甚至获得上万倍的回报，如果投了一个开发失败的魔药，可能意味着血本无归。
而天琦，魔法造诣虽然有限，却是研究资源分配的专家。他从十二岁开始，就十分善于给父亲和同事们的研发定价——老教授们专注于魔法设计，天琦看的却是产品的市场应用前景。
他专注于2-3年周期的项目，下很大功夫分析投资开发期间的财务数据，并成立小团队，提前发放问卷，采访用户对功能和定价的预期，或者对项目的感受。最终，他能大致算出项目续存期间的自由现金流折现——理论上讲，这个折现就是股份的合理市值。如果市场给的市值远低于合理市值，天琦就会买入。
而这个计算，不需要次次都准确。五年时间，天琦投资了六个公司及项目，其中四个没有获得任何回报，而一家生产魔能炮改良硅材的公司，以及一个民用护肝魔药的开发项目，给了天琦百倍回报。第一桶金到手，天琦成立了自己的投资公司——喜马拉雅公会，走上了专业化道路。喜马拉雅之名，取自旧纪元最高的山岳，也是旧纪元结束前，一家优秀投资公司的纪念。
但天琦的喜马拉雅底蕴尚浅，声名未扬，大家仍倾向于天琦的财富源于不义，甚至指责投资公司只是他的洗钱工具。毕竟多数人都知道，靠投资发家的，尤其是在这么小的年纪靠投资发家有多难。
旧纪元有句谚语：“人们对平庸有着最大限度的包容，却难以忍受天才。”新纪元，平庸有罪已成文化，但受制于刻在基因里的思维模式，大家还是无法给所有人足够的包容——逃兵之子的骂名，足以盖过不算特别杰出的天才。
也多亏西迪院长在学院内部处处维护，才让天琦过上正常的生活。但西迪院长毕竟为一大辖区最高领导，不可能专门发布官方澄清，说天琦的钱是自己赚的。
但天琦并不介意。
“离开了多伦之后，你如果一步步变得更加富有，谣言就不攻自破了。”枫叶也是这么安慰他的。
“是啊，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天琦扑腾一下坐起来，两眼放光盯着枫叶。
“啊你干嘛！”枫叶吓一跳，小狴犴冰墩也吓一跳，四脚同时起飞跳到枫叶怀里。
“别误会，我是说，”天琦连忙摆摆手，表情却更猥琐了：“不只是你，落葵、晴、菲雅他们都跑不掉。”
“你想我们给你打工？”
“什么叫给我打工，我只想和你们一起，为西海的荣耀打工！”天琦胸膛一挺，一本正经道。
“噗。你脑子进屎了吧，那几个人，一个人类的希望，一个学院执法队新星，一个应届生考核冠军，你拉他们就算了，拉我算啥事，嫌饭吃不完吗？”枫叶翻个白眼。
“我是个专业投资者，相信自己的眼光，”天琦嘿嘿一笑，“你现在是没他们厉害，但你有种获取资源的天赋，你享受着女神的青睐。”
“你在狗叫什么呢？还女神的青睐。”枫叶一脸无语。
“我知道，你一定有个远大的目标。一方面，你不停地为自己积累资本，目标清晰，从不被面子这些无聊的东西牵绊。年纪轻轻有着接近一级魔法师的造诣，却肯为了积累经济，在考核时接受我的雇佣。考场上，你看出了落葵的潜力，便直截了当地同他接近。而命运女神似乎感受到了你的祈祷，经过这次考试，你拿到了应有的荣誉，也接触到了这一代最优秀的人，还得到了那只稀有的狴犴……你也读过历史，知道有些人，总能和资源形成良性循环，像书里的主角，出奇顺利地一步步走到巅峰，我相信，你就是这样的人。”
“你好像有什么大病……就算你说的对，我去你能干啥？他们去又能干啥？”枫叶对着月亮，凝视清澈的酒，月影夹着暗红映上脸颊。
“当老板啊。我会把我的股份均分给你们，喜马拉雅将不再是我一个人的，而是我们共有的，经营决策由董事会商议决定。喜马拉雅公会，也将改名月晴公会。”
“噗，你真的有病，几千万价值的股权说送就送了，我们几个和你很熟吗？”
“你懂个屁，这将是我人生中最成功的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