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深海异梦
火柱毫不犹豫落下，绽放死亡的颜色。
噗嗤一声，芒戈教授绝望地瞪大双眼。
却见一道蓝莹光芒，从那七层蛋糕里飞出，西迪和露西的卡通雕塑从中炸开。
正是西海魔道学院的底蕴魔器，破海神枪。
枪头从下往上迎去，海绵吸水般将整道火柱吞噬，外壳微微烫出黄光。
之后未做丝毫停留，一个诡异地调头，刺向台下一名魔法师心口。
露西举起魔杖，略作低吟，挥手撒下漫天磷火，将台下方圆二十米笼罩。
没有了之前当作烟火的温暖，每朵磷火都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塔夏教授，学院常委，三级魔法师。此刻面色惨白，盯着抵在胸前的破海神枪。
她未曾想到，将魔力燃烧到极限的冰锥，会被区区二级生物活活砍碎。
也未想到，正值虚弱期的西迪露西反应如此灵敏，显然早有准备，逃跑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万念俱灭，塔夏教授周身寒气毕露，竟是要自我了断！
刚感到血液开始冻结，塔夏脑壳剧痛，眼前一黑，却是被芒戈教授打晕了过去。
此刻，和露西一同登场奏乐的精灵打扮女子，围着一名老魔法师押送入场。
“瑟教授，好一把火。”西迪的声音冷到冰点。
“西迪，我看你还能坚持几年！”瑟教授仰头嘶吼，继而桀桀大笑，突然笑声噎住，七窍出血而亡。
看来瑟教授比塔夏教授的准备更为充分，行刺时便已备好毒药。
塔夏教授再睁开眼，已在西海魔道学院审讯室。
双手多了一副刻印奇异雕文的镣铐，塔夏试着抬手，只觉软绵无力，魔力也无法调动半分。
“晚上好，塔夏教授。”西迪平静的双眸直射而来。
“西迪，你赢了，但抓我到这里没有任何作用。”塔夏拉起嘴角，一个虚弱的微笑。
“当然有用，你不来，我拿什么祭奠克里斯教授！”西迪厉声喝到，声波凝成实体风刃，擦过塔夏的脖颈。
一道细血流下，塔夏只作不见，笑道：“你打偏了，西迪。”
西迪轻道：“没有偏，正好，没记错的话，您女儿也有一条同样的项链。”
说罢拿出水晶球，一名年轻女孩，噙着眼泪在池塘边来来回回，似乎已对母亲的遭遇略知一二。
女孩雪白的脖子上，正挂着一条鲜艳的红玉项链。
“你威胁我？”虚弱的塔夏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暴起冲西迪吼道。
“你差点杀了我女儿，现在说我威胁你？”西迪冷笑道。
塔夏拍桌竭力发出一声怒吼，吼完又放松下来，笑道：“随你吧，做事之前，我已经做好所有觉悟了。”
西迪面色也回归平静，倒了杯茶：“放心吧，我不会杀她。”
顿了顿又道：“不仅不会杀她，还会给她足够的资源，用一切手段，让她在没有歧视、没有偏见、没有仇恨的环境中，成长为栋梁之材。”
“哦，这是你给我开的条件吗？”塔夏十指轻扣。
“没错。你可以不信，但相信我，是个赔率更大的选择，看看天琦就知道。”西迪轻声道。
说到天琦，塔夏瞳孔微微一颤。
“好吧，西迪。但我也说过，你把我抓来的作用并不大，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太多。”塔夏轻叹一口气，略显释然。
西迪眯起眼：“哦？那就先说说，你和瑟教授，是怎么谋划这次行动的吧。”
塔夏苦笑道：“西迪院长，实不相瞒，我并未和瑟教授有所谋划。今天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有人配合我。”
“哦？”西迪大感意外，“你们没有组织？”。
“当然有，但是我不熟。”
“那你是怎么加入组织的？”
“通过梦，”塔夏低头陷入沉吟，“持续不断的，漫长的梦……”
“第一次做这样的梦，我梦见自己在海床上蠕动，四周没有一丝光线，我想伸手掐醒自己，却发现我根本没有手……”
“海水里亮起黯淡的荧光，隐约看到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大鱼向我游来，张开深渊般的大口……
“惊醒以后，我想我只是压力太大了。但第二天，我睡着以后，又进入了海底世界。这次景象完全不同，阳光穿透海水，空间一片明艳的蓝绿，五颜六色的珊瑚，可爱新奇的热带鱼，我感到发自心底的快乐，在这个万花筒般的小世界畅游。
“突然一阵发自灵魂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如此亘古，难以违抗，就像来自潜意识的呐喊。它告诉我，我肩负着伟大的使命，我需要不顾一切，奋力向离太阳更近的地方游去。这一晚的梦如此漫长，一直持续到我趴在滚烫的海滩，感受炽热的阳光一点点剥夺我的生命……
“自此，我夜夜都做奇怪的梦，梦到在草原河流饮水被猛兽拖下去，梦到采集野果中了蛇毒，梦到顶着烈日修建金字塔，梦到家里卖掉姐姐供我考取功名。梦到家乡遭遇旱蝗饥荒，我和乡亲们坐在破旧的列车顶逃难，列车驶过一个山洞，有人被拍在洞顶支离破碎，旁边的老乡舔着脸上的鲜血，眼神透出满足的光芒……
“每一个梦，都让我感到无比疲倦恐惧，每当我深陷绝望，就能听见海边方向传来遥远的呼喊——回来吧，孩子，回归世界的本源，重塑世界的本源……
“只要听到那声音，我就感觉无比平静，像被母亲抱在怀里，鼓励着我，告诉我一定能完成世界赋予的使命……”
说到这里，塔夏眼神逐渐涣散，怔怔出神。
西迪敲了敲桌子，递给她一杯茶，问道：“那你是怎么加入组织的？”
塔夏缓了缓神：“我不知道那是梦还是真实。有一天夜里，我的水晶球接通了一个影像，一个黑袍白纹的人，对我说，回归世界的本源，重塑世界的本源……可后来不管我怎么查通信记录，都无法查到。后来我经常能收到那个影像，我逐渐坚信，我，以及和我一样做梦的人，是被选中的，有着重塑世界使命……之前的人类标本，以及婚礼上的刺杀，也是我接到的任务……”
“包括现在，你仍坚信吗？”西迪突然打断她。
“没错，我坚信。西迪，这个丑恶的世界，必须得到净化了。别再给我提什么人类的希望，人类这种自私丑恶，却又喜欢冠冕堂皇的动物，你们的希望，就是世界的绝望。傲慢的人类必须意识到，自己不是世界的主宰，而是应该躺在生物链上偏安一隅的意外分支。”
西迪抿了口茶：“在我新婚之夜听你说这个，真的很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