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离开永生魔域后，行走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我一时之间不知该前往何处。
思索许久，还是决定前往开元宫，继续说服容凌。
我溜进了他的房间，却遇见了一个比我还鬼鬼祟祟的身影。
瞧着那张昳丽秾艳的绝美脸庞，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熟悉。
我暗地里观察着他。
他的行为可真是可疑啊。
先是在容凌的卧房里东张西望，好似怕被撞破什么秘密。
随即拿出一包药粉，倾倒于容凌的水壶中。
他完成这一系列行动之后，便自顾自地邪魅一笑。
“喂！你在干什么！”我不耐烦地现身。
他狭长上扬的美目斜乜了过来，当真是顾盼生辉，只是眸中划过的杀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我才发现，他竟然长着一双血红如玛瑙的眼睛，如绸披散的墨发中也夹杂着一股红色的辫子。
“出现于此，将会是你此生最错误的决定。”他手心出现一团不祥的红光，冷不丁地朝我袭来。
我轻巧一躲，谁知他早在意料之中，另一团灵气迅猛地击中了我的左肩。
我后退一步，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对方似乎有点实力。
我拿出了一柄雪白的玉笛，开始徐徐吹奏起来。
淡绿色灵力伴随着悠扬笛音的响起，逐渐凝聚成形，在我周身缭绕着，随后如白练红绫般飞向男子。
他左手一挥，便创造了一个坚不可摧的防护罩。
而我亦屏息凝神，试图寻找他的弱点。
几个回合下来，他微微蹙眉，开始正色地打量着我。
我能感觉他的目光落在我腰间的扶桑神鞭上。
“你是桑无？”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殷红的薄唇饶有兴趣地勾起，收回了攻势。
“你认识我？你究竟是谁？”我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男子道：“我当然认识你，当初你拼尽全力挥斩的一剑，差点将我的原身劈成两半。这些年你好像变得更强了，拥有顶级神骨就是不一样，竟能与我一万年功力相抗衡。”
我想起来了，他就是虞珑的小跟班，那朵血潭妖莲。
我好似明白了他的意图，立即气势汹汹地挥了挥夭火：“血潭妖莲，你可真是卑鄙，为了得到虞珑，竟然在轩……这位道友的清水中下毒。不过，血潭妖莲，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的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红晕，是被揭穿之后的恼羞成怒。
血潭妖莲道：“下毒？我可不干那么没品的事情。还有，不要总是叫我‘血潭妖莲’，我姓桓名玠。”
他摊了摊手，把手中的药粉全部洒在了地上。
我狐疑地问道：“这不是毒药，还能是什么？”
他一本正经答道：“这是我在鬼市购买的‘原形毕露粉’，据说是用六欲之身的骷髅磨成的粉末，所谓六欲，即□□、食欲、财欲、权欲、名欲和命欲，六欲之身便是生前欲念极强的人，将他们的骷髅磨粉，能够让一个衣冠楚楚的伪君子彻底暴露本性。”
我撇头道：“虽然你说的头头是道，但我还是不相信会有这种东西。再说，平白无故，你为什么要让这位道友‘原形毕露’？”
他冷笑数声：“不管你信或不信，试一试便见分晓。你口中的道友名为容凌，仗着自己与轩辕凌有几分神似，竟敢对虞姐姐不冷不热。可他愈是表现得无欲无求，虞姐姐就愈发迷恋他。我就不信他真的心如止水，只要他服下‘原形毕露粉’，势必会破坏他在虞姐姐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他又扬起一抹邪气肆虐的笑容，看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正好我也想弄明白容凌是不是真的已经对虞珑死心塌地，便和桓玠统一战线，纷纷藏在了卧室的角落里。
容凌归来时，夜幕已降临。
我和桓玠对视一眼，皆兴奋不已。
他执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不过，就在他快要饮下时，梭地停下了动作。
我和桓玠面面相觑。
我以口型询问道：“你的‘原形毕露粉’应该是无色无味吧？”
桓玠答道：“那是当然。”
我道：“那他怎么停了下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桓玠：“我怎么知道。”
就在我和桓玠忐忑不安时，容凌微微一笑，将清水一饮而尽。
我又问道：“他笑什么？”
桓玠若有所思：“莫不是在傻笑。”
我怒道：“你才傻笑，你全家都傻笑。”
桓玠凉飕飕地瞥了我一眼：“你如此偏袒他，他不就是和轩辕凌有些神似？值得你们一个个前仆后继么？”
我：“……”
哪里是相似，分明就是轩辕凌本尊。
我感觉桓玠虽然美得动人心魄，却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没过多久，虞珑来访。
容凌打开了房门，两人相视一笑。
容凌将虞珑请进了房间，两人坐在窗前，时而谈论剑术心得，时而关心对方身体，抑或是聊一些生活趣事。
桓玠看得双目赤红，捏紧了拳头。
而我昏昏欲睡，眼皮打架。
桓玠推醒了我：“他待虞姐姐果然比平时更为热情。”
他黯然垂首：“可虞姐姐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更加喜欢他了。”
我顿时来了兴致：“这么说，‘原形毕露粉’真的有用？”
他鄙夷地俯视我：“一看你就少见多怪，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
他确实有几分道理！
我摩拳擦掌道：“那有没有一种能够让人恢复记忆的良药？”
桓玠十分笃定道：“当然。”
等虞珑离开，容凌入睡之后，我和桓玠便悄悄离开了开元宫。
我决定要去鬼市走一遭。
而桓玠则灰溜溜地返回了神界。
月逢十五，冥界鬼市开张。
我竟在鬼市里见到了偌大的无忧画舫，正停驻于鬼市繁华地带。
我的心跳好似漏掉了半拍，有意无意地寻找南皊月的身影。
果不其然，在一栋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楼阁上，我见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当时，他正和一方鬼王饮酒作乐，妖童媛女穿梭其间，当真是乐不思蜀。
我站在楼阁下凝望了许久，最终转身离开。
接下来，我专心致志地寻找能够让人恢复记忆的药。
可问遍了诸多妖魔鬼怪，仍旧无果。
就在此时，一个白面书生找到了我，表示他手中虽然没有能够让人恢复记忆的药，却有能够让人恢复记忆的办法。
我大喜过望，连忙讨教。
他告诉我，无论妖魔鬼怪神仙凡人，皆有魂魄。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魂。人之将死，形体毁灭，魄不复存，而魂入轮回，重新转世。只有通过冥界的三生石，才能想起前世记忆。不过，若能令游魂归体，与形魄重新融合，也能回忆起一切。
如此说来，只要轩辕凌神魂归体，他被虞珑抹去的记忆就能自动恢复如初。
当我还在沉思时，白面书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我再次抵达开元宫时，开元宫较平时冷清了许多。
一打听才知道，容凌等人已经出发前往下三州了。
下三州分别是湄州、棋州和凛州，每州有将近百余个大小不一的城池，相当于一个国家。
而下三州与中三州之间人为设置了一个结界，唯有特定通行符节，才可自由出入。
不过，这种结界对我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我先是在棋州寻找容凌，随后又赶往湄州和凛州。
他此番是前来驰援下三州，每日除魔卫道，估计要经常跑来跑去，我耗费了许多功夫，依然不见他的踪影。
不知过了几日，我正在一片茂密幽林中稍作休憩，忽闻灌木丛中传来一阵奇怪的窸窣声。
那声响极为细微，不仔细听很难分辨。
我警惕地拨开灌木丛，待看清眼前场景，不由吓得往后倒退了三尺。
眼前的少年形容狼狈，胸前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正汩汩地流淌出鲜血。
竟是我一直寻找的容凌，他现在情况似乎很不妙。
我有些纠结，容凌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我要见死不救？
山洞之中，容凌缓缓睁开那双清寒的凤眸，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微微蹙起了眉。
他面容白皙剔透如水晶琉璃，薄唇却染上一抹殷红之血，难得显示出几分脆弱感。
他喉结滚动，嗓音比平日低缓温醇许多：“多谢……”
我打断了他：“你快没了。”
他讶异而古怪地瞧了我一眼，一撇头，竟然不理我。
我耐心解释道：“我没有诅咒你，而是句句属实。你体内丢失了极其重要的仙骨，你知道吗？”
他仍旧不发一言。
我在原地打转：“凡人身上并无仙骨，只有修仙者才有。仙骨对修仙者的重要程度，无异于内丹。可是没了内丹顶多会沦为凡人，没了仙骨却会命丧黄泉。”
他似有所动，朝我凝望过来：“你在关心我？”
我道：“只要你躯体死亡，我就能取出你的神魂，重新放回神躯之中。”
他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要将心肝肺全咳出来。
我不忍地别过头，他现在看起来也太落魄了。
不就是驰援下三州吗？凭他的实力，不应该把自己搞成这样才对。
我继续道：“是谁抽出了你的仙骨？你放心，你仙逝后我会替你报仇的。”
他铁定了心要与我保持距离，哪怕一直在咳血，也不愿意让我靠近他三尺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