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忍冬：秦夫人（12-14）
12
岳小嫦回秦府了，秦公子依旧不理她，但她回到了这一房熟悉的天地，心里崩得一根弦稍稍送了一些。对谁都是一张笑脸，比起如狼似虎、让她愈发招架不住的皇帝，秦府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难忍了。
秦老夫人虽然将她接回来，但心里挂了事，少不得给她冷脸。秦公子本就偏心娇妾爱子，根本不再去正房过夜，岳小嫦因心里生了鬼，见谁都矮一头，再摆不起正房的威风，柳姨娘由此愈发得势。
岳小嫦敬小慎微地过了几天，又过了几天，没见外面有动静，才勉强安下心来。只是夜里仍揪着衣襟，要春鱼陪着睡，也不再跟着婆母出门走动，始终抱病窝在自己院子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便要担惊受怕一番，那间庙里的事但凡流到外面一点，都会要了她的性命。
她希望自己能变成一株忍冬，无人打理，任它自由枯败在那荒院里才好。
可惜从来事与愿违。
媳妇在院子里窝久了，最先稳不住的竟是婆婆。一日请安，秦老夫人喝了口茶，淡淡道：“岳氏，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岳小嫦惶恐道：“母亲，您这从何说起？”
“若对老身没有意见，那就是对我儿子有意见了？”秦老夫人追问道。
岳小嫦拼命摇头，“妾没有。”
秦老夫人冷笑一声，重重将茶盏放下，“那我倒要问问，我秦府哪里惹了你岳大小姐不满意，日日不出门在院子里养病？旁人还以为我秦家是什么狼虎之地，将你岳大小姐怎么了呢？”
岳小嫦额头点地，“儿媳不敢。”
“不敢？”秦老夫人舌剑唇枪，“我瞧你什么都敢，我秦家娶了你真是娶了个祖宗回来。肚子不争气就算了，还闹得家无宁日，我一大把年纪还要受你的气！”
“儿媳万万不敢，儿媳，儿媳，”岳小嫦语无伦次，拼命磕头，“儿媳前几日有些不适，现如今已经养好了。”
“咚！咚！咚！”
秦老夫人任她磕了半天，才淡淡道：“别磕了，再磕就要出血了。你既然好了，那过几日就陪我一道去国公府走一道吧。”
想到外面那些非议，她又忍不住刻薄：“瞧瞧人家，这才多久，又生了一个。你……哎……”
岳小嫦没敢接话。
13
一整个宴席，岳小嫦都不敢离开婆婆半步，更不敢远离宴会人群。她显得有些坐立难安，秦老夫人暗自摇头，越发看不得眼这媳妇，不过是罚她去庙里住了几月，整个人的精气神就被折腾的没了。
有平时交好的夫人想来拉她一把，“岳姐姐，前段时间听老夫人说你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了？”
“啊，是不舒服，”岳小嫦轻咳一声，“前段时间感了风寒，吃了点药修养了几天，现如今已经好了。”
她已经许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肉眼可见的憔悴，那一脸恍惚、呆滞的神情，让对方不知怎么寒暄下去了。
秦老夫人实在不想看她要死不活的样子，撇过头去。
那夫人有些尴尬，“岳姐姐，我们准备去院子里赏花，你要不要与我们一道去？”
岳小嫦犹豫一下，还是拒绝，“我在这里陪着婆婆……”
“不必了，”秦夫人忽然出声。
“你就跟他们去院子里走走吧，”她露出一个过分关切的笑来，抓着岳小嫦的手轻轻拍抚几下，意味深长地道：“总在屋子里闷着也不好，况且事情都过去了。”
岳小嫦只得点头。
来搭讪的那位夫人古怪地看了岳小嫦一眼，有些好奇秦老夫人说的到底是什么事？不过场面上她到底没问出口，甚至一点行色也没泄露出来，笑盈盈就牵着岳小嫦走了。
秦老夫人正过身子，继续老神在在地与旧友寒暄。
14
国公府的后花园很大，岳小嫦寸步不离地跟着大部队。她想，只要自己跟着人群，那即便是皇帝也不敢来找她了吧，毕竟淫0辱臣媳这样的事，是上不得台面的。
在人迹罕至的荒山与在京城是万万不同的。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重要的不是荒山与京城，而是皇帝要或者不要。
在花园里她摔了一跤衣服被弄脏了，一个丫鬟便领她去整理，路行一半丫鬟辄不见了踪影。岳小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拉靠过去。她没站稳，直接撞到了对方怀里，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织料。
岳小嫦瞪大眼睛：“唔！”
对方急不可耐地就亲了上来，髭须刮得她脸疼，舌头也被吮得发胀。岳小嫦勉力挣扎，并且狠狠咬了皇帝一口，对方发出“嘶”地一声叫痛，才算是退开了。
岳小嫦惶恐着，手脚皆软了下来：“妾、妾……”她一时已经想不到片刻前在京城国公府被轻薄的惶恐与愤恨，而是后怕起自己冒犯龙体的罪责。
皇帝抹了一下伤口，阴沉着脸，但见岳小嫦面如金纸的模样又不忍苛责她。心道，罢罢罢，早知她就是这样胆小的性子，还这样吓她，可不得自讨苦吃。且他已经发现了，岳小嫦一回京，整个人胆气就变壮。
皇帝神色不定，但端详着岳小嫦的仓皇、不知所措的模样，竟然蓦地笑了，凑到对方耳边：“你行刺朕？”
岳小嫦一下憋不住，泪涌了出来，“我、我不敢的。”
“你有什么不敢的？”皇帝愈发觉得有趣，故意逗她，“秦夫人。”
岳小嫦脸刷的一下白了，身子摇摇欲坠。
皇帝哈哈一笑，将她一把抱住，旋即抵在假山上亲吻上去，岳小嫦头晕眼花：“您、您答应放过我了。”
皇帝却说：“我只答应让你回秦府，没说不再来找你。”他的唇舌流连在岳小嫦如月如玉的耳垂上，连那冰凉的玉耳铛也没有放过……
岳小嫦像一只被抓住翅膀的飞蛾，她终于不再挣扎，揪着皇帝的衣襟道：“到假山里面好吗？不要在……在光天化日之下……”
皇帝犹豫一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况乎身负社稷大业的君主。
但他低头瞧了一眼岳小嫦不堪、忍耐的神情，心头一软将她打横抱起，安抚道：“不在这里”
岳小嫦放下心来，眼前一黑，很快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