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梼杌（3）
“一剑贯天！”风华羲再次使出了穆江所授绝技，刀气直冲梼杌脑袋而去。梼杌躲闪不及，被冰夷深深地插入了脖子。
梼杌负痛，顿时疯狂地上窜下跳起来。
风华羲死死地握住了冰夷，本想顺势撕开梼杌的皮肉，可悬半空中无处借力，只能任由梼杌带着甩动。
发狂的梼杌一会儿在地上翻滚，一会儿撞向石壁。眨眼间，风华羲已是遍体鳞伤，浑身浴血。他的第一击不过是昙花一现，之后什么招式都施展不出来，只能任凭梼杌蹂躏。
“大人！您究竟在等什么？”羊谡看着风华羲陷入被动，姚玄晖却只在一旁观望，忍不住咆哮起来。
姚玄晖其实是呆住了，风华羲的表现实在让他不明白。这个传说中的人物，按照预言进入圣域、再出圣域，为什么没有出现预言所说的情况？风华羲真的是他们一直苦苦等待的人吗？
在姚玄晖发呆的这会儿功夫，梼杌完全掌控了局面。风华羲像一只毫无胜算的老鼠，却在玩命地攻击猫，可最终还是被梼杌狠狠地击倒在地。
眼看梼杌就要给风华羲致命一击了，一个身影忽然跃入战场，稳稳挡住了梼杌的全力一击。
卫羽终于赶到了。他只是把刀一横，就如磐石一般挡住了梼杌的攻势。他手中的横刀厚重无比，又朴实无华，刀身上纹着一头黑色的凤凰，日月星辰都被凤凰的翅膀遮蔽了。此刀名为龙雀，相传是上古时代，凤凰一族中最为凶狠的一头。化身利刃之后，也是霸道异常，只有卫羽这样的人物才能驾驭。
卫羽的招式朴实无华，却密不透风，每一击都是震天动地。龙雀舞动间，刀气化身金色龙形，将梼杌轰得连连后退。
梼杌也非等闲妖兽，连连受挫后，好战的性格再次激发强悍的战斗力。
梼杌迅捷如疾风，卫羽便作秋叶，随风起舞；梼杌攻击重如泰山，卫羽便作大海，吸纳百川。人与妖兽缠斗不休，所到之处，众人唯恐避之不及。
现场只有姚玄晖能够加入如此级别的战斗，他却没有参战的意思。他知道卫羽的脾气，这样的战斗是不容许旁人插手的。再者，战场上除了骁骑卫，还有凡人存在。他只是默默地移了几步，来到风华羲的身边，又正好挡在了汪雪晴等人前面。
卫羽与梼杌激战百招，依旧是毫发无损，可梼杌已是伤痕累累。不过妖兽的体质非常人可比，即便身受重伤，依旧是斗气不减。
“好梼杌。”卫羽已被梼杌的表现激起了无边战意，如此激烈的战斗正合他的脾气。
卫羽正在兴头，一股陌生的气息却干扰了他。
风华羲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身上透着浓浓的邪气，眼睛中再次充满了血色。
“是你！”风华羲的气息暴烈异常，一时竟然盖过了卫羽和梼杌，汪雪晴等人更是惊恐得颤抖起来。姚玄晖略感不妙，因为风华羲的气息都是冲着卫羽而去的。
“正是老夫……”卫羽的话音未落，风华羲的身影已经落在了他的面前。
两个人竟然丝毫不顾旁边的梼杌，立即展开了厮杀。梼杌哪会旁观，怒嚎着向他俩挥出利爪。
不过奇怪的是，任凭梼杌如何攻击，都没有影响到风华羲和卫羽。他们眼中只有对方，致命攻击接连不断，没有丝毫怜悯。
风华羲用的是穆江所授的“乾坤法”。对于代代龙卫相传的武学，卫羽十分熟悉。只是风华羲的招式不如穆江繁多，更没有穆江精妙。不过他仅仅依靠暴烈的气息，就和卫羽斗得一时不分高低。可惜风华羲的气息显然与招式不符，那种浑浊的邪气，又怎能长久驾驭“乾坤法”？
看着风华羲招式渐渐凌乱，卫羽没有高兴，反倒怒气冲天。神龙锢世代相传的最高武学，怎么就落在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家伙手里？怒气催动战意，卫羽一掌击中了风华羲的胸口，旁人似乎都听到了胸骨断裂的声音。
梼杌此时正好在风华羲的身后，他直接撞到了梼杌身上，那巨大的冲击居然把梼杌一同击倒。
梼杌立刻跳了起来，这一次不是继续战斗，而是拼命想甩掉身上的风华羲。原以为风华羲是因为冲击力陷进了梼杌的身体，不想他却是主动在往里钻。确切地说，应该是往里撕咬。不一会儿，风华羲就完全进入了梼杌的身体中。
梼杌痛不欲生，凄惨地哀号着，不断上下翻腾，连一抱粗的大树都被它撞断了。片刻之后，它终于支撑不住，一声长啸，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一个血人从梼杌的腹腔里缓缓站了起来，除了微微晃动的红色眼睛，实在认不出是一个人来。
“妖邪！”卫羽赫然出现在了风华羲的身后，运起十成功力，欲杀之而后快。
“师傅！手下留情！”不等姚玄晖说完，这惊天一击已经拍在了风华羲身上。风华羲像流星一般朝着姚玄晖的方向飞了过去。
这一击力道太大，连姚玄晖都只能避让。风华羲落在汪雪晴等人面前，狠狠地撞出了一个土坑。
姚玄晖心中大叫不好，此时风华羲的身上只有一股子的杀气。若他此时出手，众人根本来不及阻止。汪雪晴紧紧搂住吴旻，不敢正视风华羲的眼睛。倒是吴旻胆子极大，不仅极力挣脱汪雪晴，还把手中的烛照重重地拍在了风华羲的脑门上。
一阵金光闪过，风华羲居然停住了。他低下头，慢慢伸手抓住烛照，继而猛地向烛照撞去，一边撞一边发出痛苦的呻吟。一连撞了十多次，他身上的杀气与邪气才慢慢消散。他抬起头冲吴旻微微一笑，眼中已没有了血色，只是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
姚玄晖和羊谡不约而同冲了过来，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风华羲的后背上。
风华羲的衣服再次撕破，露出了耀眼的白龙纹，而北斗七星封印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看到剩余的五颗星没有变化，两个人相对一望，刚松了一口气，又立刻紧张起来。
杀气腾腾的卫羽，正步步紧逼过来。他的步伐不紧不慢，每踩出一步，都有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师傅！”姚玄晖抢出一步阻止。卫羽的眼中根本没有姚玄晖，继续往前，直到快要碰到他了，才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姚玄晖，多年的师徒，仅从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了姚玄晖的意思。
长期以来，卫羽并不相信风华羲是什么“天选之人”，几次都建议将其羁押。如果不是穆江的存在，卫羽早就动手了。
“希望你们爷孙三个是对的。”卫羽终于收起了杀气，转身离去。
看到卫羽离开，姚玄晖才长舒了一口气。他冲风华羲等人点了点头，招呼骁骑卫离开。
在他们的离开的时候，风华羲的后背上的封印忽然如烙铁一样通红起来。片刻之后，随着一颗星的消失，一切又重归平静。
第二天，在大家还担心风华羲是否会像之前那样陷入长久昏迷的时候，他却早早地起来了。他安静地在水边站着，等大家收拾好后，便一同上了船。整船人都很安静，大家各有心事。
风华羲一直站在船头遥望远方，背影似乎消瘦了不少。
离开小岛不久，风华羲忽然悄悄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他小心地打开层层包着的丝绸，里面是一个质朴的玉坠，上面雕刻着一对凤凰。他拿着玉坠，在手里反复把玩着。
许久，他迟缓地把手伸出了船外。他紧紧握着玉坠，似乎不确定要做什么。又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松手，任凭玉坠落入了湖中。
风华羲的举止早就引起了大家注意，可谁都不敢问，一船人就在沉闷中继续航行。
在云梦泽里航行了两天后，船终于靠岸了。一行人上岸后，继续向北方行进。不久，他们便进入了神龙架的地界。
神龙架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千年以来鲜有人类踏足其中，只在它的边缘才有一点人类的活动。除了险峻的山林，各种野生动物时刻阻碍着人类的脚步。即便有大胆的人敢于深入，也会陷入各种不幸中。据说这里有会发生各种离奇的事故，让人不敢逗留。在神龙架边缘有一座安静的小镇，也是方圆百里内唯一的人类聚集地。
风华羲没有逗留，带着大家穿过小镇。出了小镇，便是一派田园风光，稻田飘香，小溪奔腾。
在离小镇五六里的一个小山坳里，风华羲终于停住了脚步。他的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容：“就是这里了。”
这是一座老旧的宅院，虽然陈旧了些，但是却很温馨，进门有一个宽敞的院子，接着是正厅。穿过大厅，后面是一个古典的四合院，三面都是两层小楼，上下的房间很多。四合院后面更为宽敞，从房子一直延伸到山脚，大概有三四亩的样子，还有不少树木花草，只不过没人打理，显得凌乱不堪。宅院外两侧的土地长满了各式野草，更显得荒凉。
这处宅院原是穆江的，临终前他曾委托姚玄玉转赠风华羲。
“这院子是我们的？”吴旻是最兴奋的一个，在院子里跑出跑进，大声嚷嚷着。
“对，这是‘小院’，一位故人留给我的。”风华羲笑道。
刚过小镇的时候，汪雪晴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等到了这里，更是惆怅了。她原本是不打算长期和风华羲待在一起的，那意味着层出不穷的危险。为了吴旻的安全，她还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可吴旻自从见识了风华羲的能耐后，早已死心塌地要跟着他。
还在为如何劝导吴旻苦恼的汪雪晴，此时彻底没了主意。这里的一切，实在太像卢紫麒曾经的医馆。一个平和的小镇，一个远离喧嚣的僻静居所。即是世外桃源，又不会太远离人世。她转头凝视着风华羲，说也奇怪，此时他的身上似乎真有几分卢紫麒的味道。
此后的生活忙碌而又安静，大家在镇里租了几间房作过渡。羊谡带着刘牧、钟城打理房子。汪雪晴在镇里的医院找了份工作，又把吴旻读书的事情落实了，之后回了一趟江越，把那边的事情料理清楚。沈曼也在镇里找了一份工作，她可舍不得离开。风华羲倒是无所事事，有时跑去看一看房子的装修情况；有时被吴旻缠得不行，就勉强教他几招。
大约一个多月后，小院终于修缮一新，可以入住了。
汪雪晴带着吴旻住在左边的厢房，羊谡、刘牧、钟城住在右边的厢房，正房自然是风华羲去住。本来在左厢房还给沈曼留着房间。可是她略感不妥，最后还是在镇里找了房子。不过只要有空，她都会来这里和大家相聚。
这天下午，大家聚在一起开心地吃过晚饭。因为第二天是周末，沈曼也没有忙着离开。看准风华羲独自一人往后院走，她便急忙跟了上去。
“你有事？”风华羲早就察觉她的意图了，故意一个人跑到后院来。
“我听吴旻讲了不少你们的传说。”沈曼的好奇心早就被勾起，可谁都不愿意和她多说。
“哦……神与魔的故事吗？”风华羲思量着要怎么和这个“局外人”解释。
“魔降临的时候是世界末日吗？”沈曼着急地问道。
“对于人类而言，应该是吧。”
“小旻说，人类的贪念助长了魔的成长，魔很快会降临吗？”沈曼接着问。
“有多快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应该比正常情况要快一点吧。”沈曼的问题实难回答，风华羲也感到挠头。
“也就是人变向解放了魔？那要怎么解放呢？因为核战争吗？”沈曼的职业病又犯了。
“不会有核战，不过核弹倒是必须的。”
“为什么？”
“神魔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的每一个细胞都能进行核裂变、甚至核聚变。这些力量本来寄宿在自然之中，远离人类。现在人类已经掌握了这些力量，虽然比较低级，但已经足够魔的苏醒……”风华羲觉得自己被沈曼传染了，说话的口气也像她一样。
“那还不是要打核战嘛，不然怎么获得？”沈曼觉得风华羲的解释太业余。
“据我所知，直接引爆那些能量对于魔族来说太过浪费。如果人类有一天突发奇想发动核战的话，会发现手里的核弹都是空的……我的意思是……他们可以直接吸收……”风华羲一脸为难“你不会又要开始写报道吧？”
沈曼沉吟了很久才说：“写这种报道？你想让我进精神病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