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手段之一

    一

    将绿化带扫了数遍，大家都沉默不语，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其实是没有提取到任何有用的证据的。

    “凶手就在这里，因为他对这里太熟悉了。”

    也许是僵持的时间有点长，有一个人可能是觉得应该打破这种压抑的氛围，就肯定地说道。

    “没有证据啊……。”

    “邪门啊，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鞋套，手套，蒋超是做二手房中介的，这些东西都有，没理由那个凶手没有……。”

    老公点了一支烟，晃荡着坐回了车里，他当然是需要跟李扬帆谈一谈，时间太过于紧迫了，每到这个时候，一股无形的压力就压迫的人喘不过气。

    李扬帆从来都是有心事的样子，从小到大，有事没事，他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学习的问题要思考，对这个世界的各种疑问也要去探索，他的好奇心和获取真相的执念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李扬帆也坐到了车里，点了一支烟看向窗外。

    他的目光自然是看向那个门岗。

    “依你看，他们至少还有两个人？”

    老公问。

    “不，就一个。”

    李扬帆笃定的说道。

    他的判断依据很简单，如果是多人作案，那么，以他们的调查审讯过程来看，早就发现端倪了，因为凶手们必然要串供，而整个过程连一点串供的迹象都没有被他们发现。

    如果是团伙，那么这些人得有多厉害，简直不可想象。

    “是这个大个子？”

    老公扒拉着照片。

    李扬帆弹了弹手里的烟灰。

    “很快就知道了。”

    二

    十几辆警车闪着警灯从各个派出所里开了出来，有的急速朝着望江别院行驶而去，有的按照具体地址疾驰而去，他们每一辆警车里都坐满了五个人。

    他们全部都穿着警服，全副武装，其中一人手里握着手铐，另一个人握着枪。

    在小区的大门口附近，李扬帆坐在后座上，冷眼注视着吕振东。

    吕振东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在扒拉着平板电脑，他的平板电脑里打开了一个软件，呈现出的是小区里的监控影像。

    很快，一队队人马先后到达。

    接到李扬帆的指令，首先，三队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别拿下了两处门岗的三个人。

    一处门岗，一个人到外面溜达抽烟看手机，一个在里面打瞌睡，手枪直接抵在了脑袋上，证件一晃，手铐一戴，摁到车里拉着就走。

    有两个人回家睡觉去了，直接去家里抓捕。

    宿舍里最后剩下三个人，一队守株待兔，将出门上厕所的直接拿下，然后，吕振东进去直接叫走一个，要他陪自己喝一杯，剩下那个直接从床上拖了下来。

    按照李扬帆的要求，他们的每一个人都要单独抓捕，头套，手铐，封嘴，每一个环节都要做到恰到好处，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押往审讯室。

    一个人一个地点，绝对不会将他们押往同一个派出所。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整个行动过程将近两个小时。

    而审讯的过程更简单，就在犯罪嫌疑人的对面，一把椅子两个人，一坐一站，也不说话，全凭两道目光的凝视。

    这些人的表现当然各有不同，除了一个人之外，其他人无不战战兢兢，慌慌张张，不断得为自己辩解着什么。

    没用上半个小时，结果就出来了。

    老公扒拉出那个保安的照片，皱了皱眉头。

    李扬帆看了一眼手机道，“就他了，牛占山。”

    老公说道，“让他们小心审讯。”

    “放心吧。”李扬帆说道，“这些小子不知道我们没有搞到证据。”

    三

    天还没有亮，守在会议室里的领导接到消息，案子破了。可当他们翻看嫌疑人的照片档案的时候也都皱起了眉头。

    牛占山，一米七零，体重一百斤，干瘦干瘦的，长得还白净，据说平常人缘特好，特能来事，头脑灵活，手脚利索。

    他们经常帮助业主往家里搬东西，牛占山这个人又极度聪明，他只扫一眼就记住了业主匆匆输入的大门密码。

    这个小子没有前科，但是，他却是一个偷盗的老手，因为从来不贪，所以也从未失手。

    一个人经常干坏事，连杀人都变得极其冷静。

    会议室里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一个审讯员脚步匆匆，快速的进入了会议室。

    他拿着一沓打印的纸张，站在了会议桌的旁边，掀开电脑，喝了口水就开口说道。

    “事实已经非常清楚了，我来说一下。蒋超趁着雇主出国之机潜入别墅，是想带着女朋友过一把有钱人的瘾，当然，让他们去宾馆开房间他们确实手头也不宽裕。

    雇主也说了，他的那张床就价值三十多万。却不想，他们遇到了小偷入室盗窃，小偷就是杀人的保安员牛占山。

    两个人在客厅里相遇，据牛占山说，他当时是想到冰箱里拿一瓶饮料喝。他当时并不知道这栋房子里还有人，所以，搞得动静比较大，可能惊动了楼上的蒋超，当然，也可能是巧合。

    就是那么巧，他也根本没注意竟然有人下楼来了。

    客厅里的灯是蒋超打开的，当时，他们都愣住了，蒋超不认识他，就问你是谁，牛占山也不认识他，也问了一句，你是谁，蒋超在牛占山的鞋套上扫了扫，又看到他戴着白手套握着一个小手电筒就说了一句：你是小偷？

    他说的没错，牛占山从兜子里掏出金银首饰扔到地上，转身就跑。去前院的玻璃门是可以在里面打开的，他就冲那里跑，结果呢，蒋超可能想在雇主面前立个功，喊了一句站住，然后追上了牛占山，在后面拦腰把牛占山给抱住了，直接就想摔他，结果牛占山正好跑到客厅靠墙的柜子那里，柜子上放着一件工艺品，牛占山伸手摸到那件工艺品的时候就发现它很沉，是金属的，就是扔在现场的凶器，证物1，他双手拿起那件工艺品，就像举起一个金杯一样，转身就朝着蒋超的头顶砸去。

    他说，就一下就把蒋超给砸倒在地上，据他说，蒋超当时是跪姿，仰面倒地，浑身抽搐，把他吓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蒋超的女朋友在楼上喊，喊的是，老公，你在跟谁说话，发生什么事了？她这一喊，把牛占山吓了一跳，凶器1掉落在地上。

    这个时候，死者王茹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看到这一幕之后，啊得叫了一声，腿抖没站稳，竟然从楼梯上直接滚了下来，牛占山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身旁茶几上的水果刀，证物2，这把水果刀是品牌货，德国进口。

    他几步跨过去，直接就捅，他说自己也不知道捅了多少刀，反正是看到她不动了，这才撇下了刀，关闭了灯，逃离了现场。

    而其实呢，他确实是捅了很多刀，但是，由于王茹是趴在地上的，不，王茹是被他在背后摁在地上的，然后右手握刀，捅她的右侧肋骨，结果，一刀也没有扎进去，那么，在穷凶极恶的情况之下，他朝她的脖子上扎了一刀，这一刀才是致命伤，由于这一刀的角度非常特别，牛占山曾经用力的拔刀都没有拔出来，而在这个过程之中，直接造成了王茹的气管和颈部大动脉的完全断裂。

    我们可以看到，王茹从楼梯上滚下来之后，她起身往一楼的卧室跑，跑到门口被杀死在那里……。”

    李扬帆坐在椅子上，一直盯着法医李海棠。

    每一次破案之后，李扬帆都会以这种眼神看着她，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炽热的目光，仿佛一切言语都已经说过，又仿佛有很多话要跟她讲。

    而无论说不说，说什么，以什么样的口气和状态，那目光都显得平淡无奇，可偏偏就只那样看着她。

    他要说的话显然跟案子无关。

    只是，他到底要表达什么，作为发小的她，至今也没有明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