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板鞋
一
来到别墅区的大门口已经是深夜了。
今天晚上，每个门岗依然被安排了两个保安值守，但是，即使是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情，依然还是有人脱岗了。
他们的领导对这起谋杀事件讳莫如深，根本就不怎么跟人谈起这件事，也不允许大家随便交流，反正，大家今天的嘴都比较老实，闭得比较严。
吕振东受了一天的委屈，需要找地方发泄，又跑到战友那里喝酒诉苦去了。
李扬帆从车窗里探出头，朝门岗里面看，发现白天那个小保安正在椅子上打瞌睡，用一顶帽子几乎遮住了整张脸，但是他消瘦的身材还是能够让人一眼认出来。
这些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当然，鬼也不怕。
他们最怕的只是穷。
李扬帆不动声色，没有下车，而是开着车绕着别墅区转了一圈。
车辆走走停停，车里的两个人朝着窗外探头探脑，冷峻的目光审视到草木，草木生寒。
李扬帆带着老公在观察那些摄像头，围墙和道口。
老公也在不停得跟各个岗位的人员在不停地交流信息，最后，老公也说道，“不用看啦，没啥用。”
“嗯，是啊，只是看得越多，顾虑就越少。”
李扬帆打了把方向盘，车子的大灯扫过另一个门岗的岗亭。
老公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道，“给你二十四个小时，你能够破案不？”
李扬帆沉吟了一秒，余光扫过他的视线，这才道，“能。”
老公扒拉了一下袖口，一只手摁住了手表道，“现在过去几个小时了……。”
李扬帆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然后将电话摁在了脸上。
“你还在现场吗？……在附近？行，你们现在过来吧，那个，手电筒带了没有？……带了两个？行，够了，来吧，我跟老公已经到了，对，现场。”
放下电话，车子也停了下来，就停在大门外，并没有开进去。
老公夹着他的包，叼着烟卷迅速下了车，然后，他们一前一后的朝着现场走去。
走路的过程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整个别墅区冷冷清清，不但没有一个人影，就连猫狗都看不到一只。
死了两个人，凶气太重了。
二
两拨人很快就聚到了一起，站在凶案现场的大门外。
别墅里面，老公并没有进去，他只是站在门外朝里面看了一眼，阴森森。
他甩掉手里的烟头，拿着手电用灯光搜索了一遍墙角，只照到几个陈旧的烟头。
然后，灯光随便打向了别墅房顶的几个位置，显然，不会有什么发现。
这些人办事，他还是很放心的。
老公最后拿着手电一指，道，“这两条路凶手不会走吧……。”
一位侦查员道，“录像都调出来了，没看到可疑人员，他们还在排查。”
老公又往嘴里叼了一只烟，吧嗒吸了两口，问李扬帆，“那么，按照你的意思，凶手就是从那里逃走的？”
李扬帆用手电指向一侧的围栏绿化带，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白天为什么不看？”
老公继续吸着他的烟，但是，他发不发火，完全要看这个人怎么来回答。
几个侦查员互相扫了扫对方的脸色，老公虽然还没有发火，说话好像也很客气，但是，这个问题明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一触即发。
一个想要张口，被另一个拦住了，眼神指向李扬帆。
显然，说看了，没有什么发现，老公要发火，说没看过，他更要发火。
绿化带里有树叶，杂草，痕迹渺茫。
而这个案子，凶器什么的都在现场，很多人都以为，痕迹，尸检以及录像等方面都会很快有所突破，谁能想到，忙活了大半天，大家什么都没有发现呢？
僵持了一会儿，老公扔掉了手里的烟头，一脚踩灭，就像一脚踏平了自己的火气一般，看得大家大气不敢出。
三
七八个人打着手电来到了绿化带的边缘，用强光朝里面照去。
大家都不说话，光线照向绿化带的每一个角落，不断地停留在某个位置，然后，大家一起抻着脖子查看。
没有什么发现，手电光便移走了，继续搜索。
李扬帆踩着马路牙子走在最后，手电照向离他最近的草地。
很快，有人发现了鞋印，手电，照相机一起围了上去，闪光灯咔咔得闪。
发现的鞋印很陈旧，是一双橡胶鞋底的印记，大家好像都能够看出来，那是解放鞋独有的花纹，踩踏痕迹非常清晰，看样子是工人留下的，很杂乱，在一片裸露的泥地上格外明显。
鞋印大概有四十二码，踩得不深，基本判断体重不大，有可能是一个干瘦的老人。
翻动手机里的图片，很快就锁定了一张照片，电话打过去询问，跟他们的判断完全符合。
李扬帆没有过去凑热闹，而是继续他的思考。
他思考到了哪一步，他的手电就照向哪里。
终于，他的手电光停在了一团草上。
那草是什么草他不知道，但是，草茎却有上百根的样子，向四面匍匐，而中间，仿佛被人踩了一脚。
“这个人确实不笨。”
李扬帆弯下腰，几乎把脸都贴在了那一团草上，审视了两分钟，他这才招呼大家过来看。
有了新发现，大家立刻返回，聚到了一起，所有的手电全部射向了那团草。
“怎么样，能够看出来是脚印吗？”
“好像……。”
“别好像了，就是。”
痕迹科室的同事端着照相机一顿拍，然后放大，寻找轮廓和纹理。
“这一步走得很小心，绝对是凶手的。”
当这个结论一出，大家都不说话了，案子似乎要破了……。
老公抹了把脸，道，“别在站着了，就按照他逃跑的方向继续找吧，总不会就踩了这一脚吧……。”
等别人都向前走去，老公问李扬帆道，“下一步怎么办，你决定吧。”
李扬帆不说话，开始吸烟。
很快，第二个脚印也被发现了，新鲜的，还沾着细小的沙土颗粒。
站在那个脚印的旁边，李扬帆回过了身，看向最近的那栋别墅。
“他……。”李扬帆指着那家的摄像头道，“几次想躲避摄像头，但是最后都放弃了。”
“是啊，这些摄像头很奇怪，好像是照着这个方向，而其实呢，熟悉监控的人都知道，这个角度根本拍不到。”
“那么，这到底是一双什么鞋的脚印呢？”
他的同事在放大照片。
“依我判断，像是一双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