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专案会
一
调查员已经向领导做了汇报，保安员在凌晨四点多接通过呼叫器装置，他说他当时太困了，有点犯迷糊，也就是睡着了。
他在听到响铃之后，应该是很长时间才接通的，但是喂喂几声也听不到回答，他本来也没有睡醒就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后来清醒了之后，他也觉得蹊跷，就跑到别墅那里看了几眼，他说他围着别墅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就回去了，再后来，等天基本上亮了，他又跑去看了一遍，这才透过玻璃发现了有人躺在门口。
由于屋里的光线还是比较昏暗，所以，在黑暗中露出一只惨白的脚，当时就把那个保安吓个半死，随后，他就报了警。
二
屏幕上，现场的照片一张一张的呈现出来，当那个死者王茹的照片出现之后，大家都皱紧了眉头。
那是一具白花花的尸体，她趴在地上，上身裸露着后背，身上唯一的一条粉色内裤还褪下了三分之一，露出半片白屁股。
关键是，她的身体几乎是泡在暗红色的浓稠血水里，那把插在她脖子上的水果刀非常醒目。
她被割断了颈动脉，全身的血液都流光了。
李海棠说，她是被凶手在背后摁住头部，然后用水果刀捅死的，具体过程是，凶手一开始从背后右手持刀捅她的肚子，结果捅了两刀全部捅在了肋骨上，接着，最后一刀也是最致命的一刀，直接从后面扎在了脖子上，可能是因为角度问题和用力过猛，凶手想拔刀，结果没有拔出来，反而在死者的脖子上形成了切割伤，颈部动脉，气管全部被切断。
三d影像停在楼梯处，楼梯上有一件衣服，正是死者王茹的外衣，而楼梯下的地砖上则是散落的两只拖鞋。
李海棠说，从死者王茹身上的擦伤以及磕碰伤来看，再结合衣服和拖鞋的位置，我们做了现场模拟，断定她是从楼梯上滚落下来的，先是在这个位置滑倒，同时，身上披的衣服掉到了这里，然后，她的身体顺着这道擦痕滚落，这个时候，她是浑身赤啊裸的，只有一条内裤。
从这件上衣在地上的形状来看，是直接从身上滑落的。
她滑倒的时候，右手本能的抓了把楼梯扶手，然后，后背贴到了墙上，但是，她依然没有稳住重心，然后，才是翻滚，也正因为此，她脚上的拖鞋那个时候还没有脱落，从楼梯上滚落下来之后，两只拖鞋才被甩在了不同的位置。
在她摔倒之前和摔倒的时候，她的意识还极为清醒，不过摔下来之后的清醒程度就只能猜了。
但是，有一点敢肯定，她往一楼的卧室方向逃跑，然后被凶手扑倒在门前，杀死在那里，她身上所有的伤都可以对得上。
这间卧室正是保姆，也就是蒋超的母亲白彩霞平时住的房间。
李海棠补充道，根据我们的推断，当楼下发生冲突的时候，王茹是在楼上卧室里的（卧室里的照片），并极有可能还躺在床上，也许还在睡觉，也许什么都没有穿，当她听到楼下的声音，匆忙穿上内裤（内裤照片，有一边卷曲，掖在里面），然后，披了件衣服下楼查看，由于衣服没有系扣子，所以，她当时应该是用左手捏着两边的衣襟，以防止春光外漏。
因为他们是来‘蹭’人家别墅住的，所以，我们推断，楼上并没有开灯，她是摸索着一步一步走到楼梯口的，导致她从楼梯上滚落的原因我们分析有两点，一是没开灯，太黑，二是受到惊吓，因为此时，楼下客厅应该是亮着灯的，而且，蒋超已经被打晕了，倒在地上。
再看蒋超。
蒋超只穿着一条平角短裤，一脚有拖鞋，另一只拖鞋在他身后两米处。而那个凶器工艺品离那只拖鞋只有四十公分的距离，从地面的勘察情况来看，工艺品是跌落到地面的，因为地面瓷砖被砸出一个小坑（地面瓷砖上破损处的微距照片）。
他是在那个工艺品和拖鞋的位置被砸倒的，醒来之后，爬行了四五米的距离，最后，死在了大门口。
经过比对，凶器跟死者的伤口吻合（死者蒋超的颅骨解剖照片。），这一处损伤是由上而下用工艺品的底座击打在头顶上造成的，死者的身高一米八，初步判断，死者蒋超当时应该是蹲在那里取什么东西，而凶手就站在他的旁边。
他死于颅骨骨折导致的颅内大出血。
“没有发现明显搏斗痕迹？”领导问。
李海棠，“是的，他们的身上都没有发现搏斗伤，现场也没有任何打斗痕迹。”
“熟人作案？”
李海棠看向李扬帆。
李扬帆在解剖室外等待的时间看了很多现场照片和资料，并不间断的在跟同事们沟通。
李扬帆指了指屏幕，道，“除了一点。”
他调出凶器工艺品的照片，“我怀疑凶手戴着手套，看这件工艺品，它的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灰尘，灰尘呈现出水渍的纹理，那是曾经被擦拭的痕迹，我们将照片放大，仔细看，这是明显地戴着手套的摩擦痕迹，熟人作案的话，为什么要戴手套？再看这把水果刀，根本没有发现血指纹（两件凶器的清晰照片）。”
“你们没有发现凶手留下的任何东西？”
李扬帆道，“暂时没有，除了指纹等检材在等待结果之外，没有发现其它物品。”
领导问，“那些金银首饰凶手带走了几件？”
“经过跟房主核对，一件没丢，凶手杀了人之后，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
领导点头，继续问，“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
一个侦查员说道，“死者二人本来就是跑去偷人家别墅住的，在并没有得到房主的同意的情况下，他们当然要提高防范意识，所有的用品都要归位，不能跟以前有太大出入，碰触某些物品戴个手套也很正常。”
一个侦查员说道，“在女死者的包里确实发现了手套和鞋套等物品，他们俩都是做二手房屋销售的，经常出入客户家中，这些东西也都是必备物品。”
一个侦查员说道，“就凭死者蒋超这个大块头，再结合现场的情况，我们认为是熟人作案，临时起意，激情杀人。”
“对。”另一个人说道，“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他们一共进来三四个人，那两个人，极有可能也是一男一女，至少其中一人谋财被蒋超发现了，因为熟悉，可能只是发生了口角，然后凶手瞅他不注意，顺手拿起那件工艺品将他砸倒，死者王茹受到惊吓，从楼梯滚落，然后凶手又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将她捅死，毕竟，那件工艺品挺沉的，没有水果刀顺手。”
“我们也是这么分析的，蒋超可能在他们俩人办完事之后又叫了朋友过来，也有可能是他们一起来的，凶手来了之后是待在客厅里的，不过，我们更倾向于是后招来的，他们可能想一起在别墅里狂欢一把，毕竟这样的别墅他们以前没有住过。
蒋超是比较了解这家人的情况的，知道房主他们邻里之间不熟，而且又是后半夜，所以，便开始心血来潮，肆无忌惮了。
凶手到来之后对别墅是存在好奇心的，可能到处转了转，然后顺手牵羊拿了几件首饰，只是，对于他们二人的手机的调查还没有出结果。”
领导点了点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是这样，那么，下一步主要排查跟两位死者有密切接触的人，还有他们的聊天软件和交友软件，都要好好查一查，说不定是网上认识的朋友。”
“正在查。”
三
这件案子跟法医的关系不大，李海棠离开会议室之后就回自己的科室忙去了。
死者身份当时就确定了，凶器也在现场，死因判断起来根本没有难度，死者的死亡时间也没有任何异议，下面的事情就看侦查员们了。
李扬帆给老公打电话，汇报情况，他说：他们都认为是熟人作案，因为，如果是陌生人的话，不可能没有打斗痕迹，他们有的人还用上了‘绝对是’的肯定句。
老公问：“你怎么看？”
李扬帆道，“从蒋超的同事那里了解的情况来看，蒋超是不希望被人知道他现在的处境的，他带着姑娘去蹭人家的别墅住，怎么可能还带个熟人？窘迫到这个程度，还想着跟人一起狂欢？让人去看他的笑话吗？如果是我，我不会，那得多好的关系啊。”
老公那边沉默着，没有声音，仿佛挂断了一般。
过了一会儿，老公道，“关系可能不好，既熟悉又陌生的朋友现在不是多得是吗，还有，如果是那个姑娘带去的人呢？你怎么知道凶手不是女人？”
李扬帆道，“我也想过，毕竟下黑手的可能性很大，乘人不备突然动得手，如果是个女人的话，体格上也必然是有一点优势的，还是一个跟王茹条件差不多的女人，甚至胆子还要小，不是一个惯犯，也不知道手表有多贵。”
“嗯。”老公那边点头，“不过，贵，不代表好处理，销赃太难了，毕竟不是钱，偷了金银首饰还戴在身上，那样的傻子我也只遇到过一回，只拿黄金还是比较实惠的，说明凶手不蠢。”
李扬帆道，“确实不蠢，还知道戴手套。”
又沉默了一会儿，老公道，“如果是陌生人，的话……。”
李扬帆笑了笑，“确实，我都无法想象，见所未见……。”
老公，“等技术科那边的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