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图鉴4
一
安东一大早开车从小区出来，却看见一辆警车停在马路边上，警车旁边站着两个民警。其中一个他挺熟，是这一带的片警，叫田武威。
他摇下车窗跟他打招呼。
田警官看到他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歪头看到副驾驶室里坐着个女人，就叫了一声嫂子。
关婷婷笑得满面桃花，伸出五指在眼前晃了晃，说了声你好。
关婷婷是一个乐天派的姑娘，找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好老公，更乐。
田警官：“安东，我正想找你呢。”
安东：“找我什么事。”
田警官：“你们小区有个女人被骗了两百多万，你没听说吗？”
安东：“听说了，怎么了？”
田警官：“她都烦死我了，天天来派出所闹，闹得鸡犬不宁，我们都没法展开正常工作了。”
安东：“是吗？那你找我干什么。”
田警官：“我这不是想着给你介绍个客户吗，怎么，有钱不赚啊？”
安东：“不是诈骗案子吗？你们刑警中队不管？”
田警官：“管不了啊。”
安东：“不会是经侦案件吧？”
安东熄火下车，和田武威走到了一边。
安东：“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田武威小声道：“约啊炮认识的，后来又同居一年，女的四十五，那哥们才二十八岁。”
陆俊，男，二十八岁，腾龙国际五星大酒店原迎宾保安。
安东诧异：“一年？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呢？”
安东脑子里回想着那被紧身运动服勾勒出来的饱满的屁股和胸脯，白皙的面庞和白色的鸭舌帽，葱白的手臂和闪闪发亮的大耳环……。
她的鸭舌帽的帽檐总是压得很低，偶尔戴个墨镜。
如此善于隐藏的一个女人竟然会被男人骗？这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马青梅，女，四十五岁，某企业营销部总监。
田武威：“怎么样，我们管不了吧？她给那个帅哥在农村的父母送过礼，自称三十五岁，还给帅哥买了一套房，再加上乱七八糟的花销，她说有两百多万。”
安东：“自愿的啊，那她去派出所闹什么？”
田武威：“房子在那个帅哥名下，可是现在，帅哥把房子卖了，失踪了。”
安东：“艹。”
二
没有人不承认，一个律师的接触面有多大，接触人有多深。
他所有的客户在他的眼里都没有秘密。有些人呢即使不是他的客户，也一样没有秘密，比如蔡德成。
人的秘密也几乎都是一样的，贪财好色，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上了车，安东啥也没说，开车就走。显然，他媳妇关婷婷不高兴了，这么有趣的八卦新闻，而且就发生在身边，他凭什么不说给自己听。
安东：“想听啊？”
关婷婷：“嗯，说说呗，解解闷儿。”
安东叹息一声：“咱们小区有个女白领叫白薇，是个软件工程师，三十六岁，没有结过婚，除了买房子之外还攒了一笔钱，大概有四十五万吧。小田跟我说，她上婚恋网上找对象，找了一年，约见的男人能装一卡车，结果一个都没有相中。而在三个月前，她在婚恋网上自己认识了一个高富帅，结果在高富帅的一番甜言蜜语之下，转款一百多万，就是被骗了一百万，她比咱楼下那个老女人惨，高富帅的面都没有见着。”
关婷婷：“她长得好看吗？”
安东：“我又没见过，再说了，长得好看的女人单身的一大堆啊，都在等着成功人士和白马王子呢。”
关婷婷：“诶。”
安东：“嫁早了？”
关婷婷：“凑合着过吧。”
安东：“咱们结婚的那个时候，我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给你买了一枚钻戒。”
关婷婷：“我不嫌弃你。”
安东：“然后，我跟大炮借钱吃方便面。”
那意思：你当时也好意思收？
关婷婷转了转眼珠子：穷光蛋能娶到老婆还不高兴？
关婷婷：“她不是只有四十五万存款吗？”
安东：“啊……那个白薇啊，她还有各种网贷六十万。”
关婷婷：“艹。”
三
路走了一半，快到公司了。
关婷婷还在琢磨那事：“这些女人应该不傻吧？”
安东：“嗯，应该不是傻子，只是吧……。”
关婷婷：“只是什么？”
安东：“你没发现她们一个个平常都是生人勿近的样子吗，高贵的狠啊。”
关婷婷：“嗯，看上去蛮清高的，都像贵妇，不像我这样小鸟依人的傻姑娘，随便找了个人就嫁了。”
安东：“是啊，生活在自我狭隘的世界里独自清高，孤芳自赏，可是别忘了，人是社群性动物，过分的主张自己的个人主义就会失去对别人的了解和判断，因为她们几乎从来不关心别人，结果呢？她们不关心别人，但是，有人却最会关心她们了，最会疼人了。唉！最悲哀的是，作为女人，她们还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关婷婷：“跟我一样，喜欢高,富,帅。”
安东：“你真聪明。”
关婷婷：“还真是，自己钱不多的，喜欢高富帅，自己钱多呢，只要帅啦。诶，一个个都是老女人了，还过分的自信，认为自己总有一天会遇到那白马王子，好不容易遇到了，结果被人骗个精光，嘻嘻，剩个裤头挂在晾衣架上。”
安东：“媳妇，你挺损啊。”
关婷婷：“跟你学的。”
安东：“是跟大炮学的吧？”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艹？
关婷婷：“诶，大炮那家伙，满嘴污言秽语，我才不向他学习呢。”
安东：“她们应该向你学习。”
关婷婷：“老公说的是，看我眼光多好，你被我遇见了就是那猴子逃不了佛祖的如来神掌。”
她扭动着上身，两只手掌按下了五指山。
安东被逗乐了，她媳妇的创造力很强大的。
安东：“人啊，越痴迷什么越容易把自己陷进去，媳妇啊，你我都一样。”
关婷婷：“我老公是个大哲学家呢。”
安东打了一把方向盘，将车停在了关婷婷公司的楼下。
安东伸手扭了一把他媳妇的屁股，道：“这个世界上的高富帅早就娶到媳妇喽。”
四
安东其实不帅，只是不说话的时候酷酷的，看人的眼神像个不怀好意的小流氓。
这话，是他媳妇关婷婷说的。
因为他泡妞的本事没有李大炮厉害，家境跟汪海洋比起来更是望尘莫及，所以，关婷婷是倒追。
当然，安东从来不承认她的倒追。自从他做了律师以后，他更坚定的认为：媳妇是可以追求来的，但是爱情不是。所以，关婷婷能够嫁给他，是因为他同样爱她，而不是因为她的主动。
他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总是缺乏一点自信，而关婷婷压根就没有这样那样的顾虑。
送完了媳妇就去律师事物所，安东心里比较忐忑，如果没有猜错，今天他们律师所也必将鸡飞狗跳。
他们律师一般很少来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里待着，只是时间长了，觉得还是要把工作场所和生活场所分开的好，特别是都有了孩子以后，工作是工作，生活就必然是生活。
律师所有在班律师和接待，忙的时候，撇一个卷宗给助理，让他们出去锻炼去，所以，平常还真没有几个人。
唯一例外的是汪海洋。这家伙简直过得就是早八晚五的生活，从他们最初的两室一厅开始，他几乎就是以律师所为家了。
他很勤奋，和他父亲一样，喜欢不断得获取属于男人的那份成就感，无论事业还是女人。
办公室里，汪海洋顶着两只黑眼圈，看样子是一宿没睡。
安东：“咋了，姜蕾折腾了你一个晚上？”
汪海洋有气无力，道：“我没回家。”
安东：“我知道，你去哪里了？”
汪海洋：“到东岗喝酒去了，下半夜住旅馆。”
安东：“那你怎么回来的？”
汪海洋：“找了个出租车司机，开回来了。”
汪海洋这个家伙结婚比谁都早，还没毕业就跟姜蕾登记了，现在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刚出生不久，否则，姜蕾早就追得他满世界跑了。
汪海洋住的是双拼别墅，家里常年雇了一个保姆，据说是他们娘家的一个远亲姑姑。
安东将手机打开，放到他的眼前给他看。
安东：“你老婆没有疯吧。”
汪海洋捏着拳头：“她是怎么知道的……。”
安东走到窗前，用一根手指按下了百叶窗。
安东：“如果我没有猜错，瞅瞅。”
在他们的楼下，旁边停车场的一角，停着一辆车，那辆车玻璃上贴的膜深得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这辆车所选得位置特别好，视线没有遮挡不说，还可以随时启动开上马路，无论跟踪还是监视都体现出了他们的专业性。
汪海洋转过头去，却没有动。
汪海洋：“私家侦探？”
安东：“聪明，看来你还挺正常。”他又看向窗外，那是一辆跟出租车性能差不多的普通轿车，开车人的驾驶技术应该不简单。安东略微思考道：“你开车太猛，昨天上了高速，他们肯定是把你跟丢了，就这车，上高速就废，看看，这一大早跑到单位来向姜蕾汇报情况了。”
汪海洋：“我只是跟鲍晶莹合作开了个公司而已。”
安东：“然后再顺便上个床？”
汪海洋抹了把脸：“兄弟，我想睡觉。”
安东握起了拳头在他的后脑勺上比划了一下，道：“不行啊，我手上没数，得让李大炮来帮你。”
汪海洋：“行，你给他打个电话，就告诉他我马上就要猝死了。”
安东狡黠地一笑：“好，正好，他那里还有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