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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长子染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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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阳宫坐落在皇宫的一个偏僻的角落,平时是没有人愿意光临这个阴暗的地方的。

    王淑蓉虽然身为恭妃,但她这个名分是在太后的坚持下,才不得已被皇上册封的。但皇上却十分不待见她,在这个封闭的围墙里,再也没有出现过皇上的身影。

    夜幕降临,王恭妃像往常一样,用过晚膳就早早睡下了。突然,从大门处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王恭妃命丫环出去查看,丫环出去后,很快喊出来了:

    “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起初,王恭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她分明听到丫环喊的是“皇上驾到”,于是赶紧翻身起来。

    这次确实是皇上朱翊钧来了,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名年轻的宫女。王恭妃内心五味杂陈,她不知所措慌忙施礼。朱翊钧仔细打量着王恭妃,多年不见了,她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比当年在太后身边时消瘦了许多。

    “皇上,您今儿怎么来了?”

    “朕近日特别想念你,所以就来了。”

    “皇上挂念臣妾,是臣妾的荣幸!”

    “淑荣这里,实在是冷清许多啊,是朕亏欠你太多了!”

    “皇上政务在身,谈何亏欠不亏欠的?”

    其实,在她内心深处,她几乎天天都在埋怨皇上的薄情寡义,但这些抱怨只能深藏在心底,她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然而,当皇上说出“亏欠”二字的时候,似乎确实打动了她脆弱的心弦。委屈的热泪不由得夺眶而出,朱翊钧见势紧紧地拥她入怀。

    “哦,对了,忘介绍了。这名宫女名叫芍药,原本在郑贵妃身边当差。郑贵妃跟朕看说你身边的宫女实在太少,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的,实在于心不忍,于是就托朕将芍药送到你身边来,端茶倒水的也好有个照应。”

    王淑蓉睁大眼睛,疑惑的问道:

    “什么?皇上说她是郑贵妃身边的?”

    “正是。郑贵妃说你们之前有点儿误会,她希望能弥补一下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她还害怕你不肯原谅她,就特意托朕前来说情。看在朕的薄面上,就请你原谅她的过失吧!”

    王淑蓉不知道郑贵妃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本能地委婉拒绝道:

    “臣妾总觉得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太妥……”

    “淑蓉,你连朕的薄面也不肯给吗?”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不要推辞了,芍药今后就来侍奉你左右,你尽管吩咐她做事就是了。”

    “那就全凭皇上安排吧。”

    “这样多好啊!——芍药,你先去别的屋里忙活吧。”

    芍药随着王淑蓉的丫环下去了,朱翊钧凑到王淑蓉耳边说:

    “朕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确实委屈你了,朕以后就常到你身边陪陪你。”

    王淑蓉向来是沉默寡言之人,她只轻轻地说了声“谢主隆恩”,就微微的低下头,不敢直视皇上的眼睛。

    皇上似乎真心觉得王淑蓉特别委屈,他紧紧抱住她,然后麻溜地将她举起,放在柔软的床铺之上。朱翊钧本想好好安慰一下她,但不知什么原因,他始终无法真正的爱上眼前这个女人。王恭妃就像一个温顺的羔羊,从不需要牧羊人挥起羊鞭,就安静在草原上啃着青草;郑贵妃却完全不同,她更像是草原上的灰狼,她总能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对你狠狠地咬上一口——这也许是她能激起皇上昂扬斗志的一个原因吧。

    皎月才刚爬上树梢,朱翊钧便无聊的酣睡起来。守着这个鼾声如雷的男人,王恭妃怎么也睡不着。最后,也许是她实在熬不住了,才昏昏的睡去。等天光大亮,王恭妃睁眼一看,身边空无一人,皇上一声不响地就匆匆离开了。

    第二天这样,第三天也是这样,一连一个月的光景过去了。王恭妃似乎觉得皇上真的回心转意了,内心还窃喜了好一阵子。然后,一个月后的一个清晨,皇上朱翊钧像往常一样悄然离开景阳宫,就再也没来过了。

    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一个月的时间,王恭妃恍如在虚无缥缈的梦中度过一般。那个不期而遇的男人,曾经两度打破了自己的平静的生活;等自己试着慢慢接受这突然闯来的贵客时,他却又悄无声息的远去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这被人捉弄的命运。

    在皇上眼里,王恭妃不过是个泄欲的工具,自己随意编制的鬼话,也也足以温暖一个孤独女子冰冷的心房。皇上像一阵海面的飓风一样,汹涌而来,奔腾而去;但他不知道的是,王恭妃这次又身怀有孕了。

    话分两头,慈宁宫里,潞王朱翊镠依偎在李太后身边,聊着些家长里短的话。

    “母后,这段时间以来,皇上似乎真的像变了个人一样。”

    “是吗?”

    “嗯。一个月前,他和郑贵妃到孩儿府上,为皇长子的事情表达了歉意。这在以往,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有这等事儿?”

    “是的。儿臣还听说,皇上自从那次和母后共进晚餐以后,就再也没有宠幸过郑贵妃;他整晚呆在王恭妃那里,似乎开始念及旧情了!”

    “为娘也从卢受提督那里,查看了皇上的《起居注》。这段时间里,皇上确实一直在王恭妃那里。说来也巧,这个郑贵妃近来也频频到为娘这里请安。也许是为娘老了,错怪了她们了。不过,从直觉上,为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准是什么地方。”

    正说着话呢,朱翊钧和郑贵妃携手来到了慈宁宫。

    “儿臣、儿媳给太后娘娘请安!”

    “你俩快过来,坐在为娘身边!”

    朱翊钧和郑贵妃麻溜的围在太后身边,太后笑着说: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才我跟镠儿还在说起你们呢,可巧你们就来了!”

    郑贵妃陪笑着说:

    “真的吗?一定是太后的贤德照耀着我们前进的方向,所以我们就赶紧过来了!”

    “你呀,还是那张乖巧的嘴!为娘现在就图个天伦之乐,看着你们和和睦睦的,为娘心里呀,就感觉特别的温暖!平时镠儿常在身边,给为娘解闷儿。现在你俩也来了,这就更热闹了。”

    “对了,镠弟,怎么不见李妃过来呢?”

    “皇兄有所不知,臣弟的李妃身怀六甲了,现在府上养身子呢!”

    “可喜可贺啊!镠弟这回也要做父亲了!”

    “是啊,我从没想过这一天竟这样不期而至了!”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就在母后这里用膳吧!为娘珍藏的桂花酒可香着呢!”

    席间,太后偶然间问皇长子的情况来:

    “长孙常洛已经好久没有看见他的影子了,也不知他过得怎么样了?”

    ”常洛仍旧在皇后那里学习宫里的规矩,平时很少出门。不过,昨晚听说,洛儿似乎生病在床了。”

    “生得什么病?御医来看过了吗?”

    “听说是什么瘟疫之类的病症,太医来过几趟了,想必过几日就没什么大碍吧!”

    “什么?瘟疫?这可是很要命的恶性传染病呀,怎么能说没有大碍呢?”

    刚才还十分融洽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大家面如死灰的看着太后,她十分激动的说道:

    “十多年前,河间府接连闹旱灾、蝗灾和瘟疫。当年因为瘟疫而死亡的人数就超过了一万人之多,可见瘟疫是种十分厉害的疾病,控制不好可要死很多人的啊!赶紧叫来所有的御医,来商讨救治良方!这病情如果在宫中流传开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太后吩咐下来,不多时,御医们慌慌张张的跑到慈宁宫来。他们各个面如土色,不知太后急忙召他们过来,所为何事。

    “负责给皇长子治疗瘟疫的是哪位御医?”

    一名年纪稍微年轻一些的御医站拿出来说:

    “回太后,是在下主治的。”

    “皇长子究竟得的究竟是不是瘟疫?”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的确有瘟疫的症状。之前我以为指示普通的风寒病,现在越来越肯定是瘟疫了!”

    “是哪种瘟疫?为什么不早点报告?”

    “据臣了解,应该是鼠疫。因为鼠疫是极其严重的传染病,至今没有有效的良方针对治疗。臣只是告知皇长子千万不要出门,要暂时在宫里隔离起来。昨夜回去以后,臣便翻阅各种古籍,希望找到治疗的方法。可是一直到深夜,还是没能找到。今日本来打算上报皇上的,不料太后您就唤臣过来了。”

    “这个鼠疫,就真的没有救治的办法了吗?”

    一众御医无奈的摇摇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太后心里彻底凉了,她悲痛地哭喊道:

    “常洛呀,你的命运怎么这么多舛呢?祖母我一定要想办法将你救活!你们身为御医,救死扶伤,是你们最大的职责。,一定要竭尽全力,救我皇孙一命!”

    御医们领命出去了,室内又陷入了一片死亡一般的沉寂。朱翊镠安慰母后道:

    “母后,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尽力而为,准能医好洛儿的!”

    “你们都各自回去吧,为娘我要亲自为洛儿焚香祷告!”

    众人这才散去。

    从这时开始,太后每天都亲自给长孙朱常洛祷告。面对神龛上的神像,她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

    瘟疫不似寻常事情,不是你咬咬牙就能顺利度过难关。在那个科技不甚发达的时代里,似乎更像是一个无法逾越的鬼门关。

    一个月过去了,朱常洛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而且最近几天有了越发严重的趋势。李太后曾经多次到坤宁宫,远远地观望一眼自己的长孙。朱常洛那面如菜色的情形,让她又一次潸然泪下。朱翊镠赶紧搀扶着太后,回到自己的慈宁宫去。

    也许是太后过于伤心了,回去不久便也卧病在床了。朱翊钧、郑贵妃、王皇后、朱翊镠、穆庙皇妃等一众人都来看望李太后。朱翊钧先开口道:

    “母后,您一定要安心调养,不要过于伤怀。”

    “哀家没有大碍,唯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母后尽管吩咐,无论什么事情,儿臣一定竭尽全力去办!”

    “哀家心里一直放心不下长孙洛儿,万一常洛挺不过这道鬼门关,你一定要早日册立东宫太子。皇后无子,常洵年幼,唯有正当潞王壮年,才智过人,不如立潞王镠儿为皇储吧!”

    朱翊钧万万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在此时说出册立太子之事,更没有想到她竟然支持立潞王为自己的接班人。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拒绝母后。

    “怎么,你连母后这点心愿也不能满足吗?”

    “儿臣……儿臣愿意立潞王为储君。”

    郑贵妃一听皇上答应立潞王为储君,心里立刻生出十万个不乐意,她忙接话道:

    “母后,立储之事需和朝中大臣商议才行,母后还是要多保重……”

    “你一个贵妃懂得什么国家大事!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母后,儿臣以为先想办法医治皇长子的疾病。皇储之事就择日在朝中商议吧!”

    李太后这才减去几分怒气,她心里想的是,既然皇上已经开口商议立储之事,就再等上几日也不妨事。她于是满意的点点头,心情好了许多。

    “为娘的病情,并无大碍,需要多静心调养调养就好了。你们还要像往常那样,各司其职即可。至于后宫里的事情嘛,倘若哀家有什么不方便出面的,就请穆庙皇妃多协助操持一下了!”

    大家听完太后的安排,也就各自回自己的住处了。一切似乎回归寻常,至于郑贵妃一人心里特别别扭。她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争夺的结果,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到来的!

    她烧起一腔怒火,急急忙忙的来到乾清宫。

    皇上也没心思休息,他看见郑贵妃赶来,忙和她商量对策。

    “太后今天唱的是哪出戏啊?她竟然突然要皇上当众表态立潞王为皇储!妾身宁愿支持常洛,也绝不不愿意支持潞王的啊!”

    “朕也没想到会这样啊!还好有爱妃你帮我解围,在没有朝议之前,我们仍然有机会翻盘。”

    “翻盘,翻盘,怎样才能翻盘呢?”

    “母后想立皇储的理由就是洛儿病重了,如果我们能想办法治好他的病,不就可以堵上太后的嘴了吗?”

    “是啊!可是,常洛的瘟疫,又该如何救治呢?”

    “这个……朕也不知道啊!”

    “这可如何是好啊?”

    郑贵妃捶胸顿足的说着,身边的朱翊钧也同样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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