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女尊:我为凤后描红妆 > 第60章 萧女如玉(一)

第60章 萧女如玉(一)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我又特意绕了一条经过鸣鸾殿的远路。

    君不见鸳鸯瓦冷,在屋檐上凝结了一层厚重的霜,君也不见,有人踱步徘徊,在殿外隔着朱门遥遥相望。

    鸣鸾殿里依旧燃着烛火,我看不到傅怜的身影,却可以想象到他伏案手书时的模样,必然是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的。

    “陛下想凤后了,怎的不进去?”阿柿张望道。

    “他才将孤赶去了韶华殿,孤当晚就屁颠屁颠地跑回来,成何体统呀?孤可是天下之主,难道不要面子了么。”我咬牙道。

    阿柿附和道:“就是,凤后未免太不识好歹了,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陛下被别人喊走呢?”

    我一拍她的脑袋,不悦道:“放肆,凤后也是你能说道的?”

    阿柿委屈极了:“陛下,其实奴婢今日憋了好些话,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我瞥她一眼,早就发现她今天这副模样不对劲了,若不给她机会讲出来,她肯定要憋死去。

    “不过……您听了这些话可能会生气……但奴婢若是不告诉您,您以后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

    我撇撇嘴,不耐道:“快些讲。”

    “就是昨晚在鸣鸾殿,奴婢与鸣鸾殿的宫人一起吃酒,他们酒量不好,没喝多少就醉醺醺的了……然后,然后奴婢与凤后身边的子颂聊天,奴婢打趣说,‘陛下与凤后今晚准能成事’,接着子颂就嘲笑奴婢,说陛下在凤后眼里,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凤后入宫前,心里就有喜欢的姑娘了,他重病的时候,还叫唤着那位姑娘,好像是……姓萧……”

    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折断了身边柳树的一根柳枝,深深吸了一口气:“简直是胡言乱语,凤后此前和先太女早有婚约,他去哪里喜欢什么萧姑娘?”

    阿柿赶紧道:“奴婢本来也不想说的……见陛下如今因为凤后心情不好,才又想到了这个事情,也许,也许是奴婢听错了罢……”

    “你肯定是听错了!”我将手里掰断的柳枝狠狠地扔到了地上,转头去问白芍,“姑姑,你知晓的事情最多了,凤后根本就不可能结识过什么萧姑娘,你说对不对?”

    白芍愣了愣,以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我:“陛下……凤后确实认识一位萧姑娘。”

    我的眼睛又酸又胀,强装淡定道:“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凤后才名在外,认识的人多了去了,区区一个姓萧的,有什么好稀奇的,姑姑你说对不对?”

    白芍在此刻显得有些难为情,看得出来,她本来不想置喙此事,可是我心里没底,总是问她,她只能迫应答。

    “这位萧姑娘是先帝在位时中举的进士,从前是谢大学士的学生,全名叫萧如玉,与一众皇女们的关系都好,时常进宫与皇女们一起座谈论道,凤后那时也常得太后召进宫在一边旁听学问……”

    顿了顿后,她又继续道:“五王之乱后,萧如玉辞官隐退,经营着一方书斋靠写诗作画为生,她的书法与画都极好,说是千金难求也不为过。凤后的婚事一直被耽误,但也没人敢提亲,三年前萧如玉倒是提了一回亲,只不过被傅相给拒了,说是男子重名节,不能嫁她。”

    然后呢,然后傅怜就病了,就喊着这个萧姑娘么?

    这一刻,我感觉心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不断用力地绞着我的心头肉,一下、两下……似是要榨干我的心头血一般,疼的我无法呼吸。

    我用手扶着身边的大柳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睛四处转着,想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这件事里抽离开,却怎么也办不到:“不可能……”

    白芍伸手扶住我,轻声宽慰道:“其实昨晚子颂的话,奴婢也听见了,不过奴婢觉得,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您与凤后,是新的开始。”

    我摇了摇头,努力憋着一口气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却将自己的脸憋得通红:“不……一个心里有了别人的人,孤是挤不进去的……”

    她太不了解傅怜了,傅怜待人温和,却总保持着足够的距离,他的性子其实一点也不热烈,以清冷淡漠居多,一个能让他在重病时都能唤着的人,他早就拿自己的性命去喜欢了她。

    原来他不止是因为身为我的正室必须大度,才这般不在意我的去留。

    回想到大婚之前,傅雪霖说他忤逆不愿入宫的时候,我以为他是自尊心作祟,不愿与我相看两生厌,未曾想……这中间还横了一个萧姑娘。

    “回!宫!”我一字一句地从牙齿缝里蹦出了这两个字,憋回所有的难过与委屈。

    傅怜十四岁以前的人生,我是没有半分参与的。

    他是人人都称赞的少年郎,虽然傅雪霖待他不好,可是欣赏他、喜爱他的人还是很多,可那时的我在做什么呢,我还在冷宫里受人白眼、忍饥挨饿,人人都笑话我是个没出息的野孩子。

    他们焚香弹琴时,我在帮阿父洗宫人们穿得发了臭的脏衣裳,他们吟诗作画时,我在荒芜的庭院里捡拾枯木用来当柴火,他们座谈论道时,我也许偷偷地躲在御膳房的某个角落里等着捡拾剩菜叶。

    我的过去不堪极了。

    所以当江展夏牵着我的手从冷宫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三位顾命大臣眉头深锁着的连连叹息。

    傅怜从前的风光风雅我一概不知,我更是因为丧父而终日惶恐不安,白日里乖张顽劣,黑夜里痛哭难寐,一些知晓内情的宫人暗地里笑话我不识好歹,都被锦衣玉食地供成皇帝了怎么还要哭,江展夏没说什么,只是某一天那些说闲话的全消失不见了,我知道他们也许是死了,却并没有因此而开心。

    我乖戾的一面,胆小脆弱的一面,粗鄙不堪的一面,傅怜全都亲眼看到过,他从未嫌弃过,他说:“玉不琢,不成器,陛下是很好的一块璞玉,臣愿意做您的那把刻刀,将您雕刻成世上最好的一块美玉。陛下且将自己放心给臣雕琢,好不好?”

    可那时他已经十四了,已经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早就可以有心悦之人,我与他之间,除了被误会的那三年,更差了前半生云泥之别的那么多年。

    ……

    我在紫明殿的榻上辗转反侧地睡不着,红着眼睛,心中似堵了一团阴霾般久久难以疏散。

    屏风后伫立着的白芍浅浅叹息:“陛下,您若实在介怀,不妨亲自问问凤后,他心中是否还惦记着那位萧姑娘。”

    “不用了姑姑。”我哑着声音道,“他心中有人便有人罢,进宫后日日如履薄冰已甚是辛苦,若再强行切断他心中念想,倒真像行尸走肉了。孤若当面问他,他也只会说些合乎规矩的场面话,以后再与他相见,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若要难受,就让我一个人难受好了。

    胸腔里盛放的那颗心脏,还是像在被刀绞一般,我默默同它说,你莫要再绞了,莫要再疼了,可是它就是不听。

    我捂着心口的位置,难受得汗流浃背,明明好端端的一个人,此刻宛如被邪祟缠身一般。

    罢了,就以今日的钻心之苦,还他受我三年记恨,以后……以后就好好地做一对让天下人艳羡的帝后,相敬如宾,莫谈真心罢。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