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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醋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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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是后宫的主人,您不用过问臣侍的意见。”

    他的回答堪称完美得无可挑剔,神情谦卑,姿态恭敬,即使做夫侍的,挑衅到他这个正室夫君眼前来了,他也丝毫不在意,反而大度极了,可真是世人梦寐以求的贤夫典范。

    我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丝毫不悦,轻轻地放下手里的碗筷,随即站起身来。

    傅怜跟着我站了起来,眸子里无悲无喜,以尽一个正宫本分那样恭敬虔诚地向我行礼:“臣侍恭送陛下。”

    转过身,走出殿门,我渐渐敛起脸上原本挂着的笑,跨出极大的步子,震得腰间的琳琅环佩叮当作响。

    白芍和阿柿都难以跟上我的步子,更遑论那些抬御辇的宫人了,她们不仅要抬着御辇,还要佝偻着背以示卑下,又不敢发问,只得气喘吁吁地紧紧跟在我身后。

    瞧她们的样子太可怜,我心有不忍,于是驻足停留,等她们赶来后,坐上了御辇,叹气道:“去韶华殿。”

    韶华殿是历代贵君所居之所,风水养人,有着“小御花园”的雅称,里面多栽种奇花异草,一年四季都是鸟语花香。

    我将这样一处地方给宋惠芨,本就是顾念着与宋雨濛的交情,我能应允的范围之内,已经待他极好,甫一进门,我便被这花香给裹袭住了,天然花香与人工香料各有各的好,这里花香怡人,一年四季都用不着熏香。

    听得宫人通传我来,宋惠芨看似生着病,却依旧强撑着从病榻上坐起来给我行礼。

    进殿时看到这一幕,我走过去虚扶一把,手掌并未挨上他的臂膀:“不必多礼了,昨儿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病了?”

    “臣侍也不知……”他惨白着小脸,脸上还挂着涔涔汗珠,“一时腹中绞痛,臣侍唯恐是害了什么大病,旁的不打紧,就怕忽然无声无息地走了,都没能来得及看上陛下最后一眼……”

    韶华殿的宫人眼疾手快地搬来座椅,似是希望我久留,我顺势坐下:“休要胡说,可请医官看过了?”

    他点了点头,紧紧皱着眉,脸上的汗一丝未减:“医官说是肠胃受凉,开了些药,宫人们在后殿煎着……”

    我起先以为他是装病,想骗我过来,可看他痛苦难当的神情,不像是在作假。

    他这不像是生病,反倒更像是中毒。

    “普通的医官有可能误诊,去请叶医正过来。”我对白芍道。

    叶山茶是太医署之首,资历最深,医术最高,可也因为其德高望重,朝中重臣家中若有人害了重疾,都会请他去诊治,他过于贵人事忙,区区一个美人请不到她,也是情有可原。

    宋惠芨感动极了,一只手捂着腹部,一只手牢牢攥着我的手,眼里波光粼粼道:“陛下如此体恤臣侍,臣侍万死难报……”

    我拍了拍他的手,不留痕迹地将那只被攥住的手撤了出来:“莫要坐着说话了,躺着歇息罢。”

    “诺。”他乖顺应从,侧身缓缓躺了下去。

    不久后,叶山茶匆匆赶来,为了避免后宫侍臣与外女见面,宫人们很快搬来专用以隔挡的屏风,挡在榻前。

    宋惠芨从屏风下伸出一只手来,供她搭脉诊断,叶山茶屏息凝神了一会儿后,对我道:“启禀陛下,微臣想问宋美人此前吃了些什么?”

    宋惠芨已经腹痛得不能言语,他身边的宫人代他说:“美人今天的午膳吃的御膳房送来的蒜泥白肉,清蒸鳜鱼,几样时蔬小菜,还有一道蘑菇汤……美人不爱吃零嘴,除了午膳,再没有吃过别的了。”

    听着好像没有什么问题,若是用毒药下毒,银针一试便知。

    叶山茶终究见多识广些,她拧了拧眉,对我道:“陛下,依靠微臣的经验推论,宋美人肝脏受损,问题应该出在那道蘑菇汤上,有的蘑菇看似无毒,实则剧毒,会损害人的肝脏,轻则腹痛,重则性命之忧,也许是今日采办食材之人不仔细,采办了有毒的蘑菇,不过微臣有一法……”

    蘑菇汤?银针可试砒霜,却无法试出毒菇,这个我好像听说过。

    我对白芍道:“姑姑,去御膳房查一查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还有别的宫里翻了这道菜牌,不要闹出性命来。”

    白芍应道:“诺。”随后俯身往后撤退几步,再从容地转身离去。

    宋惠芨的唇色已几近发白,他泪眼朦胧地看着我,像是害怕极了,颤着声音问:“陛下,臣侍……臣侍会死么……”

    我安抚道:“不会的,有叶医正在,你不会有事的。”

    他害怕地看着我,眼角留下两行清泪来:“臣侍……臣侍害怕……”

    “不要怕,等喝了叶医正开的方子,你就不会再疼了。”

    我惯不会哄人,可他被我这三言两语哄得十分满足,就差感激涕零了。

    等到夜幕低垂,殿后的药炉子发出咕嘟咕嘟翻盖的声音,宫人们煎好药,盛在碗里端送了过来。

    我接过药碗,吹了吹,舀起一勺,亲自递送到他嘴边,他却说这样不合规矩,不能劳烦我,执意起身自己捧着药碗饮下。

    “陛下待臣侍……实在太好……”

    我怔了怔:“孤自幼顽劣,不算温柔之人。”

    “不。”他的脸色依旧惨白,长发垂落在胸前,撑着身子对我道,“臣侍从前在家中,父亲常年缠绵病榻,母亲从未关心问候,只流连各个小侍的房中,父亲心中苦闷,病就越发好不了了。陛下……陛下怎么能不算温柔之人呢……”

    我忽然想到什么,蓦地笑了一下:“你是没见过凤后,他待谁都温柔客气,就好像烙在骨子里似的,打他骂他,他都不生气,孤时常在想,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

    瞧见他落寞的眼神,我马上噤了声,也对,我从前不许他在我面前提傅怜,而今自己却提得起劲,当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嘟囔道:“陛下说的这哪儿是人,是傀儡戏里的木偶人才对……”

    “傀儡戏?”

    “陛下没看过傀儡戏么,傀儡师会精心雕刻出美貌的木偶人,打它也好,骂它也罢,可傀儡师想要它笑,它就只能笑啊,做不出来别的表情的。”

    我陷入了沉默。

    傅怜好真的像是那符合所有人期待的精致偶人,人们期待他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

    宋惠芨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问道:“陛下……臣侍今日略读诗集,可是当中有些疑问不懂,可以请教您么?”

    我点了点头。

    我原本不知为人师是怎样的感受,而今却懂了,真是极为考验人耐心的活儿,很多东西自己明白还不够,更需深入浅出、用最通俗的道理让别人也明白。

    难怪当年大儒与翰林学士一教我就生气,宋惠芨好歹还识字,我当初一字不识、还性情顽劣得很,傅怜愿意教我,实在是脾气够好,够了不起。

    宋惠芨已沉沉睡去,我轻合上书页,走出殿外,白芍恭恭敬敬地站着,阿柿则一边站着,一边垂着脑袋偷偷瞌睡。

    白芍轻咳一声,阿柿赶紧睁开眼,如梦初醒:“哎……陛下,您不留宿韶华殿么?”

    “不了。”

    我随手拨弄着手边盆栽里的一株月季,喃喃着:“凤后现在又会在做什么呢……”

    白芍笑道:“陛下忘了么,凤后被您连累,此时应该正在挑灯抄书。”

    我轻哼一声,好没气道:“夫妻本该一体,谈何连不连累。”

    天阶夜色凉如水,我不再说话,闷声往紫明殿的方向慢慢走,怀着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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