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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蚕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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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缓缓张开双臂,在片刻犹豫后,终是决定在这一刻拥住强颜欢笑的清涟,将下颚贴在他的颈窝里。

    “时机合适的时候,我就再来这里找你。”

    我并非在给他画饼充饥,而是因为我也不知下次什么时候能方便出宫。

    但凡朝中有什么事情将我绊住,我定会忙得废寝忘食、夙兴夜寐,我一向重诺,所以也不喜欢胡乱许下承诺。

    “如儿且放心去做你的事。”他抬眼看我,微微笑道,“我还有一物要赠予如儿。”

    我慢慢松开手臂,只见他转身就进了屋,从床头的柜子里取了一个香囊出来,像托付一颗真心一般,将其郑重其事地托付在我手心里。

    “我的绣工不好,今天白日里要做花糕,只能挤了时间绣了这个香囊,针脚很粗糙……”

    他笑得眉眼弯弯,但是我知道,他其实想哭才对:“本来想再改一改,改好了再送……可又怕……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这个香囊岂不是送不出去了……”

    “为什么会觉得再也见不到我?我就在京城。”我哑然失笑,接过他的香囊,牢牢攥在手里。

    大毓的风俗,香囊为定情之物,女子送男子,任他几十几百人都可,但男子送女子,终身只可一人。

    说绣得不好,其实只是他的谦虚之词,香囊上的水仙与鸾鸟交缠,绣得栩栩如生,精美绝伦,比宫中的御绣也不遑多让。

    他糕点做得这样好,绣艺又这么高超,还念过书、识过字,本是良家子,如果不被发卖的话,如今早该和一个善良宽仁的女子共结连理了。

    我不禁开始为他遗憾,他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在春风楼这样的地方,受这样的折辱与痛苦。

    “我知道如儿是宗室的人……也许,马上就要回到自己封地去了……”

    我张了张嘴,不忍见他难过,却知道自己更不能轻易将身份说出来。

    这样算不算得上是一种欺骗呢?

    过了良久,我道:“早些休息。下次来的时候,我教你弹古谱里的《凤求凰》。”

    ……

    与清涟分别后,我回到紫明殿,在我的金丝榻上睡了一个囫囵觉,本想睡到自然醒,却被白芍提前给叫醒了。

    “陛下,陛下快醒醒……谢学士和林修撰,正在紫明殿外等着觐见您。”

    我翻了个身,做了许久的思想挣扎,咬咬牙,强迫自己睁开眼,从榻上爬了起来:“呼——为孤更衣……”

    准备晨起洗漱流程的宫人们早已在此等候,我一边站着由他们给我更衣洗脸,一边眯着眼睛打盹。

    为了怕谢子燕这些酸腐文人说我怠慢政事、吵吵嚷嚷哆嗦一大堆,我连早膳也未来得及用,就从寝殿赶去了书房。

    翰林大学士谢子燕是我的三位顾命大臣之一,曾也是我的老师,为人正直清廉,却又酸腐至极,最崇拜傅雪霖那一套。

    她年纪大,且纵横官场多年,学问肯定是比傅怜要高的,她却偏偏教不好我,只知嫌弃我启蒙晚,不太好教。

    林修撰……我已经忘了她的本名是什么了,只记得今年春闱提前放榜,她是本次科举考试的探花。

    进士三甲,分别是状元、榜眼与探花,这三甲水平是差不多的,其中探花最光鲜,因为探花要求姿容秀丽、外形出众,林修撰不仅文章好,还是这些年来最最最好看的进士,春闱刚一提前放榜,就被不少人登门讨亲事,可惜她都没答应。

    当然了,她肯定是没我好看的。

    如今这两人就站在紫明殿里,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与我大眼瞪小眼。

    “两位爱卿,赐座罢。”我摆摆手道,虽然犯困,但还是得尽力保持庄严。

    “臣不坐。”谢子燕挺直了脊背,手里拿着象牙笏,指着窗外的天道,“陛下不妨看看外头的天究竟如何了?”

    外面竟下起了瓢泼大雨,那雨下得哗哗啦啦,敲打在皇城的斗拱飞檐上,顺着屋檐流下来,像剪不断的绸子。

    “天在下雨,怎么了?”

    “前日晚上臣便上书,说看这天象,恐有连日的疾风骤雨,希望陛下可以昭告万民,暂缓养蚕。如今可好,这雨至少有十日不绝,百姓依靠桑织,而风雨会摧毁桑树,雨后又会传播虫害,陛下明明可以颁布诏令,降低百姓的损失,如今您让百姓们怎么活?”

    前天晚上……我好像在春风楼。

    我瞥了一眼桌上的奏折堆,里面果然有谢子燕的折子,只是我未曾批到罢了。

    林修撰也跟着附议:“是啊,臣也想问一句,陛下难道是不相信老师所言,所以不愿颁布诏令么?如今桑蚕遭了大害,就是陛下愿意看到的?”

    “放肆!”我拍飞了桌上的折子,“林修撰出言不逊,拖出去杖责二十!”

    其实我并不生气,反而很心虚,她冒死直言,是她的为臣之道,我打她,是我的为君之道。

    谢子燕毕竟是我的顾命大臣,也当过我几日的授业恩师,打她不太好,还是打林修撰罢。

    历朝历代,总有许多人以直言不讳而挨了天子的责打为荣。

    打言官的板子,打得并不算重,也与刑罚中的笞杖需要去衣大不相同,罚得很是体面。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恩威并施,才是让人信服的帝王,这也是傅怜教我的。

    宫人将林修撰带了出去,谢子燕站在那里岿然不动,横眉冷对着我:“陛下,您为何不采纳臣的意见,以至于天下万民受害?您若是不给出个说法,就将臣这一把老骨头也给打散掉罢!”

    这么咄咄逼人,非要我告诉你,我偷溜出宫逛窑子了,你就满意了?

    我从容不迫道:“孤颁了诏令,这雨难道就不下了么?桑树照样会受害,虫害照样会频发,百姓即使预防,但是消息上传下达得缓慢,京畿之外的州县,可以在两日之内做好预防么?”

    谢子燕哑口无言,愣了半晌,才张口道:“可是……总可以降低一些损害……”

    “桑蚕受害,却也并非完全养殖不了,若是大家都知道来日会有连绵大雨,都知道桑蚕不好养,一定会弃了不养,改做别的。那今年的桑蚕业改怎么办?无人养蚕缫丝么?”

    “陛下深谋远虑……”谢子燕收起她原来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诚惶诚恐地躬身请罪,“是臣浅薄,望陛下责罚……”

    “罚什么罚,你这把老骨头可不禁罚,多斥责你两句,你就泪眼汪汪,以当场触柱威胁于孤,无事便退下罢。”我摆了摆手。

    幸好我够机灵,脑子转得够快,否则是逃不过这一顿口诛笔伐的。

    这时宫人来报:“陛下,林修撰的杖责完毕了。”

    我那花容月貌的林修撰,捂着自己的伤臀,手里握着象牙笏,踉踉跄跄地又走进殿中,对我道:“陛下!即使臣今日死在这里!也要为万民讨说法!”

    谢子燕暗暗转过身去,对她使了眼色,暗示她休要再张口,她却不依:“老师,您怎能屈服于陛下的淫威之下?圣人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孽徒,住口!”谢子燕出声制止她,“你我都乃鼠目寸光之辈,不及陛下万分之一!”

    过奖过奖,这夸得属实有些太过了。

    林修撰怔在了原地,捂着伤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道:“行了,若无事,两位爱卿都退下罢。”也算给了她们一心为民一个台阶下。

    春雨虽润物,却怕阴雨连绵。

    我看了看天,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今年可是我亲政的第一年,最忌雨水不好,开春就遇到了这样的麻烦事,将来一年一定不会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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