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成婚第十九日
第二日一早，童明轩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坐起身，感觉身下一股黏腻。
童明轩如今已经二十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脑中晃过一些模糊的画面，肌肤相贴亲密无间……
他抿了抿唇，手掌搓了搓脸，企图让自己清醒些。
“弟妹。”
从老夫人院子里刚出来，还没走远就被人叫住。
陶燕归愣了一下回过头，“大嫂。”
“我先进去给老夫人请安，弟妹等等我，咱们一起去给娘请安。”白嘉禾穿着一件大红棉褙，周边裹着一圈白白的绒毛，头上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了晃，显得人格外精神。
“好，我等大嫂出来。”陶燕归应了。
这一大早的，外面冷，陶燕归没什么意见，麦冬却不满了。
小声跟陶燕归抱怨：“反正都要去大夫人那儿，怎就不能让咱们先去那儿等着，干嘛叫咱们在这儿挨冻啊？”
陶燕归笑了，也小声跟她说话：“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大少奶奶故意叫我在这儿受冷一样，这话你跟我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在别人面前那可不能说。”
麦冬一脸不服气，气道：“小姐你当我是傻的不成？小话只能背后讲，我还能到处嚷嚷叫别人听见？那不是自个儿把小辫子送给人家薅嘛。”
“行行行，知道你聪明，中午想吃什么菜？”
一句话成功把炸毛的麦冬安抚下来，麦冬脱口而出：“酱肘子！”
陶燕归：“昨日不是才吃过，不腻吗？”
“不腻不腻！”麦冬连忙摇头，生怕陶燕归不答应，“昨日那肘子虽大，但分下来我也吃不到多少，当时都恨不得再来一只，现在一个晚上过去了，那些个肉啊菜啊全都睡没了，可想那大肉了。”
“也就数大肘子叫人吃得最舒坦，除了中间的骨头，其余的全是肉，筷子一掐就分开了，这—老大一块肉，也不用再分了，沾些汤汁直接塞嘴巴里，填得满满的，差点嚼不过来，那叫一个快活。”
陶燕归笑了，笑得捏着帕子的手都在抖，“哎呀你看你，光是说着就流口水了，这要是不满足你的愿望，等会儿你馋劲儿又上来，岂不是要把我当肉给吃了。”
麦冬嘴巴一合，抹了一把嘴，咧嘴笑道：“小姐你骗人，我没流口水。”
一高兴，她又是喊的小姐。
陶燕归半点不见心虚，睁着眼睛说瞎话，把帕子在麦冬眼前虚晃一下，没等她看清就快速移开，“流口水了，流了一点，我给你擦干净了，你看，帕子都被你弄脏了。”
自家小姐这煞有其事的样子，麦冬信了一半，又笑着抹了一把嘴巴，“回去我给小姐洗手帕。”
“不行，你得重新赔我一方，要风铃花。”陶燕归趁机索赔，若是有人目睹全程，定会觉得她像个讹人的无赖，还是长得很有欺骗性的无赖。
麦冬丝毫没异议，拍着胸口答应了。
没过多久，白嘉禾出来了，歉意地对陶燕归笑了笑，“叫弟妹久等了。”
陶燕归摇头，“没多长时间。”
白嘉禾盯着陶燕归的脸左右看了看，笑道：“我怎么瞧着弟妹今儿个气色格外好，肯定是因为二弟醒了，你啊，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实属无稽之谈了，对于童明轩醒来这件事，陶燕归真的没有大家认为的那样高兴，当然，她也不至于诅咒人家一直不醒。
至于白嘉禾说的气色好，估计是因为刚才和麦冬说笑，笑得涨了脸，脸上红润些罢了。
可陶燕归既不能否认自己高兴童明轩醒来，也不想说她刚才在和麦冬说笑，只怕她还要问她们笑了什么事，实在浪费口舌，陶燕归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作默认了。
“你听说惠如的事了吗？”白嘉禾问。
童惠如是二房的嫡女，陶燕归只知道这个，她摇头，“惠如怎么了？”
“惠如可能快定亲了。”白嘉禾叹了一口气，脸上有惋惜也有兴奋，小声道：“可是她喜欢上一个穷书生，那人都二十多岁了，竟连个秀才也没考上，二叔他们当然不可能同意，听说惠如被关两天了。”
陶燕归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可能是惊讶童惠如那个看上去老实又内向的女孩竟然心里有人，也可能是惊讶她喜欢的人平平无奇，也可能是惊讶二叔他们把人都关起来了。
见陶燕归这副神色，白嘉禾莫名有一种满足感，她继续说：“在这事儿曝出来之前，二叔就有意将惠如许给王家嫡次子，王家你知道吧，家里做茶叶生意的，据说他家光是茶园都有上百亩。”
说了这么多，陶燕归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她问：“那惠如是要跟谁定亲啊？”
白嘉禾颇为诧异地看向她，一脸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的表情。
“当然是和王家嫡次子啊，王家和我们童家有生意往来，惠如嫁过去能让我们两家的生意来往更加密切，对双方都是好事。至于那个穷书生，他连半分可能都没有，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竟叫惠如那丫头这样痴情。”
陶燕归皱了皱眉，“那书生，和惠如算是两情相悦？”
白嘉禾一言难尽地摆摆手，“别提了，惠如算是被那穷书生害惨了。知道了惠如的心思后，二叔派人堵了那书生，问他是不是心悦惠如，那个穷书生就是个软骨头，一点骨气都没有，看到堵他的人凶神恶煞，他差点没吓瘫在地上，连连哭喊冤枉，说都是童二小姐一厢情愿，一直苦苦纠缠他，可他哪里猜得到，惠如就在暗处听着。”
“惠如是被婆子背回来的，她就躺在床上不吭不响流眼泪，也不吃不喝。后来她还趁着下人不注意，企图上吊了断，幸好被二婶发现救了下来。唉~要说之前二婶心里还有气，经过惠如要上吊，二婶就只剩下心疼了。”
白嘉禾还想继续说来着，奈何已经到了大夫人的院子，只能先停下，“二婶是实在没办法了，求到我这里来，想让我和你去看看惠如，再劝劝她。巳时我去找你，咱们一块过去。”
听了惠如的事，陶燕归心里很复杂，好歹是条任命，她也不能坐视不理，于是答应了白嘉禾。
陶燕归回到听雨轩时，童明轩正坐在屋里看书。
她还想着惠如的事，一进门就往床榻那边走去，心不在焉的，走到床榻前，直接将身体摔在上面。
从她一进门就偷偷看她的童明轩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童明轩把书放下，有些担心地走过去，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说到身体，童明轩才猛地想起来他这娘子好像怀孕了，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目光忍不住中看她后腰的位置，似乎是企图透过后腰看到里面孩子的情况。
不怨他如此紧张，实在是他听说过妇人怀孩子的风险，尤其是前三个月。
听到童明轩的声音，陶燕归的脑子“嗡”地一下空白了，他怎么在屋里？
他不会看到她刚才扑在床上了吧？
陶燕归只觉得心情更沉重了，一想到自己方才的丢脸样子被人看见了，她简直没脸见人，把脸闷在被子上面，闷闷地回了一句：“我没事。”
得了回应，童明轩虽然还不太放心，好歹稍微松了口气，犹豫一下，弯腰轻拍了拍她的背，“先起来，别闷着了，小心闷坏了。”
关于这点，童明轩可谓是颇有心得，他不就是因为闷得时间太久，才昏迷了这么长时间。
陶燕归只觉得窘迫，心里暗暗催促让他赶紧离开，孩子气地紧了紧抱着头的胳膊。
童明轩无奈笑了一下，坐到她身旁，双手一伸，掐住她的腋窝将人翻到自己腿上。
陶燕归一时惊得没反应过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瞪着童明轩，面色被闷出潮红，有些碎发散在了脸上。
见她这副样子，童明轩的喉咙不上不下地滑动了几下，抱人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将人完全拖进怀里。
陶燕归如梦似醒般，才想着挣扎，刚稍微一动便被他不痛不痒地摁了回去。
“怎么了？心情不好？”童明轩低下头，下巴轻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问道。
陶燕归心跳飞速，睫毛也颤来颤去，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努力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出声：“没什么。”
“嗯。”童明轩没动。
低哑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陶燕归觉得耳朵麻麻的痒痒的，忍不住蹭了蹭。
“别动。”声音更哑得厉害了。
陶燕归被他一说，果真没再动弹。
“二少爷二少奶奶，早饭热好了。”麦冬敲了两下门就推门进来了。
“二少奶……”看到床上抱在一起的两人，麦冬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不由瞪得老大，慌忙把木托盘放下，转身就跑出去了。
陶燕归赶紧推他，“吃饭了，快让我起来。”
童明轩在心里叹息一声，只好松手。
人一离开怀里，童明轩瞬间感觉空虚了，虚虚握了握拳头，不急，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