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成婚第二十日
虽然白嘉禾说她回来找她，但陶燕归却不能真的在听雨轩等着她来找。
一来，听雨轩并不是离二房那边的院子近的那个，二来，白嘉禾是大嫂，她是弟妹，理应她去找大嫂，这三嘛……陶燕归有意要躲着些童明轩，巳时差一刻她就去了。
陶燕归到的时候，白嘉禾正在逗孩子，见她来了仿佛吃了一惊，“弟妹怎么过来了，我还想着马上就过去找你呢。”
陶燕归：“都一样，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先过来了。”
“元白，元白你还认得婶婶吗？”陶燕归弯腰逗了下孩子。
童元白笑着躲进白嘉禾怀里，偷偷拿眼睛看她，被发现后又嘎嘎笑着躲着。
白嘉禾圈着他，低头冲他笑道：“你还躲着你婶婶呢，我们元白是不是害羞了呀。”
一岁多的孩子，正是既能听得懂话又讨喜可爱的时候，女人一般都有天生的母爱，对这样的孩子几乎没有抵抗力。
但，陶燕归可能是个例外。
“抱！抱我！”躲了一会儿后，他可能觉得没意思了，伸手想让陶燕归抱他。
陶燕归惊了一下，脸上的笑也略微僵硬，很是为难，她真的不想碰小孩，别人家的小孩。
白嘉禾看她手搭在小腹处往后退了一步，眸光顿了一下，将自己儿子抱起来哄道：“不能叫婶婶抱，婶婶肚肚里有小弟弟。”
陶燕归不自在地笑了笑，“大嫂，我这还没确定呢，这话说早了。”
白嘉禾不信她这说法，要不是认为自己有了，她怎么会下意识做那个护肚子的动作，可不就是怕元哥儿伤了她，但她面上仍然带笑，冲她挤了下眼睛，小声道：“不早，郎中都跟老夫人说你有了，再说了，就算现在没有，早晚也是要有的，反正二弟现在已经醒了。”
这她真是误会了，陶燕归并不是下意识护肚子，恰好手就放在那儿了，而恰好就被白嘉禾看见了。
童惠如那事不光彩，不好叫太多人知道，去的时候也要低调，不能带很多人。
白嘉禾走的时候童元白闹着要娘，非想跟着去，可她们确实是有正紧事，带个会哭闹的孩子去未免有些不像话。
哄了半天都没哄好，孩子连奶娘都不要。
最后实在没办法，白嘉禾把儿子送到了婆婆那里，除了爹娘，童元白也就只黏大夫人了。
“唉~小孩子就这点最烦人，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平时乖的时候那叫一个疼人，一旦闹起脾气，顶顶难哄，要是再大一些还好，像我们家元白这个年纪，打不得骂不得，简直就是个活祖宗。”
刚摆脱了闹人的儿子，白嘉禾又忍不住抱怨两句。
养孩子这种事上，陶燕归实在没什么话语权，她倒是知道秦满秋养孩子的首要要求，那便是远离长姐。
陶燕归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她们刚进童惠如的院子，二夫人就得到消息出来迎了。
二夫人的发饰衣着还算得体，只是那张憔悴的脸庞让人无法忽视，眼睛红肿泛着红血色，嘴唇纹路明显，与关伊婕同龄，看上去却比大夫人还要大岁把。
“你们来了，你们快来帮我劝劝惠如吧，我知道你们和惠如不太熟悉，可是你们好歹都是童家人，年纪相仿。”二夫人说着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二婶实在没法子了呀。”
哭声大且哑，眼泪却没流下几滴，典型的哭声大雨点小，二夫人的眼泪，这几天都快流干了。
一进屋，就看到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左右站在床头床尾，眼睛盯着床上的人，就担心她突然又想不开。
陶燕归和白嘉禾对视一眼，往床边走去。
看到床上一副枯木朽株样子的童惠如，两人心底都一惊，怎么会这样严重？
“二婶，给惠如请大夫看过吗？”白嘉禾开口问道。
二夫人一副濒临崩溃的样子，“请了呀请了呀，前前后后请了五六个郎中，他们都说这是心病，药也开了，吃不下去就硬灌，可她转眼就给吐出来了，她都吐出来了呀！”
陶燕归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拿眼睛看白嘉禾，等着她拿主意。
白嘉禾也心慌啊，心道你看我有什么用，我也头一回见。
“二婶你先出去一会儿，我们先试着跟惠茹妹妹说说话，看看她有没有反应。”白嘉禾硬着头皮说。
二夫人也知道自己在里面只会哭，半点忙帮不上，只好先出来了。
那两个壮婆子她们是不敢叫走的，万一童惠如突然暴起做些什么，就凭她们俩这瘦胳膊瘦腿的，定然顶不住。
当然，看着童惠如那副模样，就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防患于万一还是挺有必要的。
“惠如？惠如？你听得见我说什么吗？”
“惠如你看看我是谁好不好？”
“惠如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啊？”
“惠如你哪里不舒服，咱们乖乖吃药治病好不好？”
……
妯娌俩整整对着童惠如说了半个时辰的话，说得喉咙都有些哑了，床上那人还是不给一点反应。若不是她的睫毛半天还能眨一下，她们都要怀疑这是个死人了。
最后，她们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实话告诉二夫人。
二夫人手捧着胸口，跌坐在椅子上，哑着声音又开始哭起来。
她们继续留下也没什么意义，交代一下让丫鬟照顾好二夫人，就离开了。
经此一遭，二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回去的路上两人几乎没说话。
陶燕归回去的时候，绣娘正在给童明轩量体。
一睡睡了大半年，虽说各种滋补汤水不断，但他还是清瘦了一些，从前的衣服都有些不合身。
话说回来，就算那些衣服都合身，大半年过去也该做新衣服了。
陶燕归一进来，童明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整个人给他一种游离感伤的恍惚感。
打发走绣娘，童明轩本想直接走过去抱抱她，半道想到什么突然改变了脚步的方向，把门给插上了。
陶燕归还处于自己的复杂情绪中，被童明轩揽进怀里时，她没有挣扎。
童明轩将她带到梳妆台前，他背对着梳妆台坐在凳子上，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伸到小腿弯处，双腿分开一些，稍微一用力便将她抱到腿上半躺在他怀里。
“还在为惠如的事难过呢？”陶燕归去找白嘉禾之前跟他提了一嘴。
陶燕归半天才缓过神来，抬眼与他的眼睛对视，“你是没见到二夫人憔悴的样子，惠如妹妹也几乎不成人样子。”
童明轩皱眉，“这么严重？没听二叔说过啊。”
陶燕归鼓了鼓嘴，小声跟他说：“大嫂说二叔不想管惠如了，要死要活随她去，只有二婶还到处想办法救惠如，但是，凭二婶的状态，我觉得二婶也快崩溃了。今天我跟大嫂对童惠如说了好多话，可是惠如一点反应都没有。”
童明轩轻轻揉捏着她的小手，将脸贴在她的头发上，轻叹了一口气，“你不要想太多，二叔不会真的不管惠如。”
陶燕归这会儿子几乎全被童惠如的事占据了脑子，完全没注意她现在和童明轩的行为有多暧昧。
陶燕归想了一下白嘉禾说的，“二叔也许也没有办法，听大嫂说，惠如是听了那书生的薄情话才魔怔了。”
“会有办法的，好好的大姑娘，总不至于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丢了命，别想了好吗，你要是非要想些什么，倒不如考虑一下中午吃什么菜。”
陶燕归不顺着他的话，拧眉严肃道：“惠如她吃不进去药也不吃进去饭，硬灌的话转眼就吐出来，这样不行，撑不了几日。”
童明轩见她这样坚持，一时到不知该作何感想，是说她把自己的家人放在心里了，还是说她心地善良？
“所以，二少奶奶有什么高见？”童明轩轻笑道。
陶燕归只觉得他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或是说没把童惠如的命当回事，他还调侃自己，陶燕归懒得理他。
陶燕归冷着脸，“没有，不知道。”
她这个样子，童明轩觉得心痒痒，想凑上去亲亲她冷着的小脸蛋，看看他火热的唇嫩不能把那脸蛋变暖。
想如此，他也照做了。
童明轩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蛋，有低声哄她，“别气了，我回头就去找二叔，叫他赶紧想想办法，嗯？”
陶燕归对他这样散漫态度确实感到恼火，不过，看在他最后愿意插手的份上，她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不管怎么样，那是一条人命。
上午陶燕归去找白嘉禾后，童明轩就叫石安去打听消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比白嘉禾知道的还要详细。
比如，童惠如偷听到书生薄情寡义的话后，气得顿时爆发了，冲上去泄愤一样乱打一通，打完人后才开始痛哭。
他还知道，童惠如虽然有些喜欢那个书生，却也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因为一个男人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中午吃的三菜一汤
“酱肘子你不吃点尝尝吗？”童明轩问。
酱肘子是特意留给麦冬的，陶燕归害怕被看出来，随手夹了一筷子肉，恰好夹到一块带着厚厚白层的肉皮，她硬着眉头咽了一下，差点一个反射性呕吐。
童明轩见她吃得勉强，劝道：“不喜欢吃就别吃，你是二少奶奶，吃啥你自己说了算。”
他看出来了，她这是故意留菜给院里的丫鬟婆子，就连其他两个菜，也只是吃了边边的位置，好让剩饭显得不太埋汰。
简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哪有当主子还要处心积虑给下人谋好处的，连吃饭都要小心翼翼的。
当晚，陶燕归要洗澡，麦冬她们给烧好了热水抬进去。
只留下麦冬在净室给她擦背，帮她洗头。
洗着洗着，陶燕归突然意思到一件事，她环顾四周，这净室也没有第二只大木桶，那么，昨晚童明也是泡在这个浴桶里……
陶燕归感觉很不自在，她竟然跟一个男人共用了一只浴桶，觉得浑身都不太自己。
等她擦干头发回到房间，童明轩已经躺好在床上了。
陶燕归将床帘放下就钻了进去。
童明轩看着映进床帘的少许光线，叹了一口气，她又没吹蜡烛。
过了一会儿，身边人的呼吸平稳下来，童明轩才去吹蜡烛。
第二天早上，童明轩是被陶燕归叫醒的，一睁眼就对上那对满是惊恐的眼神。
“怎么了？”
陶燕归没说话，甚至就跟钉在原处一样，动都不敢动。
童明轩坐起身来，看见陶燕归裤子上的一大滩血，也吓了一跳，慌忙下床，“没事的你不要动，我去给你找郎中，别怕，我马上就回来。”
他连鞋都没穿，赤脚跑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