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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步生莲,金钢一怒无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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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蔷薇穿墙而过,被拍到屋内,倒在地上,身上压着坍塌的泥坯。她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突感胸口火辣辣的疼痛,下意识捂住痛的胸口,从体内传来的腥味喷涌而出。

    “居然没死?”

    魁梧男子有些惊讶,这一拳他可用了十足的力道,即使一头牛,现在也死翘翘了。

    “下面交给我吧。”韦德坏笑道。

    他从坍塌的窟窿跳进屋内,一手掐住蔷薇的脖子,举起来像拎起一只小鸡。蔷薇双脚悬空,双眼空洞。韦德看着闭眼等死的蔷薇,迟迟没有下死手。

    “韦德,你干什么?”帷帽女子怒吼道。

    “杀女人,尤其这么漂亮的女人,我下不了手啊。”韦德无奈道。

    “你……”帷帽女子气得跺下脚,阴狠道,“交给我。”

    “那就交给你。”

    韦德拎起蔷薇一甩,把她从墙洞丢出去。

    蔷薇就像断线的风筝,放弃了抵抗,摔在地上,滚了两圈。

    帷帽女子一步踏出,抬起脚,准备一脚毙命。

    “呯!”

    帷帽女子这一脚刚落下像踩在了坚硬的石头上,把她震飞出去撞在泥坯墙上,房子抖了抖,房顶的瓦片落下一堆,而她嵌入墙内。自己挣扎一番,因为卡得太紧,没能出来。

    魁梧男子大骇,只见一尊五人高的无形大佛压在蔷薇身上,佛像双手合十,闭眼微笑,俯瞰众生。

    “什么人?”魁梧男子四处张望,除了呼啸的寒风,什么人也没有。

    韦德从房内出来,把帷帽女子从墙内拉出来。

    金云汐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节奏,气机一时不稳。

    青衣巷口,一身白衣的光头僧人,一步一步地走来,每走一步脚下生出一朵白莲,每走一步小巷内的威压感就强几分。仿佛这一方天下,就是他自己的世界,屏蔽了天地气运。

    好恐怖的境界,居然能压住他们的丹田气海,无力流转气机。

    包括金云汐在内的四人,呼吸都开始困难。

    金刚一怒,无量寿佛。

    此人正是一禅寺的白衣宋玉。

    “昨夜放你一马,不知收敛,今日还敢来送死。”宋玉不动声色,句句穿透他们的身体。

    四人像被戴了紧箍咒,痛苦的挣扎。

    李长安跑到蔷薇身边,就像看到为他挡下天人一怒的知微。他把她扶起,就像扶起软绵绵的树苗。

    “蔷薇姑娘,蔷薇姑娘。”他边晃边喊。

    蔷薇无力地睁开眼睛,软绵绵地说道:“公子,你不要再晃了,再晃,我真的要死了。”

    李长安喜极而泣,她搂在怀里,不停地嘀咕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琥珀一直寻不到李长安于是就回到府中,把事情告知百合,被百合责骂一顿,然后一起出府寻找。

    感应到青衣巷天地气运的变化,三个跳上屋顶,踩着瓦片,第一时间赶来。

    三人落入巷内,看到李长安正抱着蔷薇,三人惊讶地睁大眼睛,绿竹嫉妒地噘起嘴,酸溜溜地说道:“公子好风流!”

    百合走过去,查看蔷薇的伤势。

    “没事吧?”李长安心痛地问道。

    “无大碍,休息个把月,能痊愈。”

    听到百合的话,李长安终于松口气。

    他起身,望着金云汐四人,四人捂着耳朵,表情痛苦,紧闭的眼睛,渗出血丝。

    “杀了他们!”绿竹说道,拳头紧握。

    “留活的。”

    “公子,你不是看上她的吧?”绿竹嘟起嘴,问道。

    李长安无奈,看着一身黑衣的金云汐,似曾相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是他敢肯定,这张脸他见过。

    “那位是南汉的长公主。”李长安指着黑衣少女说道。

    “大鱼啊!”绿竹惊讶道。“那要留活的,死了就不好吃了。”

    金云汐岂能甘心,握起横刀,拼出最后一丝力气,挥出一刀,朝李长安飞扑而来。唐制横刀,寒光森森,刺穿宋玉构筑的世界,能听到冰面裂开的声音。

    “无量寿佛。”宋玉眉头皱起,低头念道。

    被横刀刺破的世界重新修复,金云汐像被冻在冰里,保持着飞扑的姿势,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一禅寺内有白衣,不入无量不出门。没想到一禅寺的白衣宋玉,也管起了红尘俗事?”

    青衣巷上空,一位消瘦的青衫道士,缓缓落下。头戴玉冠,身背长剑,手里还握有一把剑,此剑正是知微的佩剑——九渊。

    “我也没想到,南汉第一宗门罗浮山,也当了朝廷的走狗。”白衣宋玉讥讽道。

    青衫道士摸了下不长的胡须,莞尔一笑。

    “受人之托,要把他们带回去,不知宋玉大师,能否给我几分薄面?”青衫道士温声道。

    “打伤了人,还想走?这买卖,太便宜他们了吧?”宋玉冷笑道。

    “那就得罪了。”

    青衫道士拔出九渊,轻轻一挥,一道剑气斩落无形大佛的头颅。伴随着佛头落下,无形大佛也骤然消失。

    “哦……”宋玉略显吃惊道,“恭喜冷掌教,已入无量境。”

    “这要多谢十一先生,剑斩天人,老道有幸得到些许天地气运,侥幸破境。”

    “既然入无量,贫僧也不算仗势欺人了。”宋玉儒雅地说道。

    “何必呢?”

    “没办法,也是受方丈所托,护十一先生周全。”

    青衫道士无奈地摇摇头,说道:“那老道就以无量天尊领教你的无量寿佛了。”

    话毕,虚影一晃,闯入宋玉构筑的世界,一连挥出三十六剑,剑气如同罩在渔网里的鱼,拼命地要挣脱渔网的束缚。

    宋玉始终保持双手合十状,喊道:“我佛慈悲!”

    一尊十丈高的无形大佛,从天落下,压在青衫道士头顶,将三十六剑拼命挣扎的剑气死死压住。地面一震,沉陷三分。

    青衫道士抬头看着像座山的大佛,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朝韦德身边的泥坯墙挥出一剑,墙面顿时坍塌。韦德三人瞬间解开了束缚,来不及感谢,立刻跳到屋内一溜烟逃走了。

    然后他抓住金云汐的肩膀,也跳到屋内,朝天再一剑,劈开屋顶。

    在青衫道士离开后一脚,无形大佛落下,虽然大佛无形,明显能感受到窒息的压力扑面而来。

    跳到屋顶上的青衫道士笑道:“果然是一念成佛之人,老道不敢言胜。不过多谢大师手下留情!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宋玉慈目一笑,放下双手。

    “希望下次再见,不是论境,而是喝茶论道。”青衫道士飞走之后,留下这句话。

    “喝茶多无趣!”白衣宋玉朝青衫道士离开的方向,轻声说道。

    然后他转身,从腰间解下水袋,仰头喝两口,好不痛快。水袋里不是水,是酒。他擦下嘴,挥开衣袖,朝着青衣巷口的方向,潇洒离去。

    等白衣消失在巷口,绿竹感慨道:“这个酒肉和尚,够爷们!”

    百合和琥珀对视一眼,无奈摇摇头。

    李长安扶着受伤的蔷薇,突然想到什么,问道:“百合姑娘,你们有胭脂吗?”

    此话一出,四人都瞪大了眼睛……

    ——————————

    天黑以后,黑水河以东的联军营地,篝火点燃,照亮十里。

    靠近南方最大的白色营帐,征兵把守,一只苍蝇都休想进去。

    营帐里,身穿绫罗绸缎的南汉太子金乔,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地踱步,急得团团转。时不时地询问,冷掌教可否回来。

    站在角落里的古剑秋,抱着女红,泰然自若。他的眼睛始终落在金乔身上,跟着金乔地来回走动,眼珠子也转来转去。

    两侧的桌案前坐着三位修士,一位是罗浮山罗生堂的堂主阮平甫,他体形宽大的胖子,几乎卡在椅子上坐着,就像一尊弥勒佛。他不受金乔的干扰,自斟自饮,好生自在。

    胖子对面坐着瘦高的修士,正是罗浮山罗信堂堂主江千尺,他脸面消瘦,像张驴脸,若他骑在驴上,不知是驴骑他还是他骑驴。他看着走来走去的金乔,无心饮酒,更不敢抱怨。

    “江师兄,怎么?这酒可比山门的好喝。”阮平甫举杯,一饮而尽,如同喝了杯琼浆玉液一般。

    “阮堂主,冷掌教何时能回啊?”金乔又一次问道。

    “太子殿下莫急,掌教师兄出手,云汐公主定会平安归来的,还请殿下耐心等待即可。”阮平甫不慌不忙,又把面前的酒杯满上。

    坐在阮平甫旁边桌子的同样出自罗浮山,姓裴,名言风。他是个几经落榜的秀才,再也无心仕途,却对剑道痴迷。在罗浮山的竹海,十年悟剑,略有小成,此次下山,只为历练。

    他言语不多,对旁边的胖子,打不心眼里不喜欢。因为他一心喜欢的小师妹,不知怎么瞎了眼,偏偏嫁给了这个像猪一样的胖子。真是一朵花,被猪给拱了。真的心有不甘。

    看着胖子没喝过酒似的,他嫌弃地起身,懒得与这种人为伍。

    “殿下,我出去看看,迎下掌教师兄。”裴言风柔声道。

    “有劳裴剑侠了。”金乔客气道。

    裴言风走出营帐,一炷香后,返回来,说道:“殿下,云汐公主回来了。”

    金乔激动的准备出门,罗浮山掌教冷风屏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金云汐。她扑到金乔怀里,哭喊说:“太子哥哥,我差点就杀掉了唐国的二殿下,但是突然杀出个白衣和尚。”

    “下次不许再做傻事了,多危险?”金乔嘴上责备,心里不知多心疼。

    “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二殿下。”金云汐倔强道。

    “好了,好了。等我们攻下辽州城,绑了唐国的二殿下,交给我处置,好不好?”金乔安慰道。

    金云汐点点头。

    “殿下,长公主我已平安带到。”冷风屏邀功道。

    金乔安慰好妹妹,让人带回自己营帐,他朝冷风屏抱拳一拜,“多亏冷掌教出手,皇妹才能平安。”

    冷风屏欣然接受这一拜。身为江湖中的一代宗师,被人尊重,比一场胜利都高兴。

    “冷掌教,上坐,喝酒。”金乔招呼着。

    冷风屏也不客气,坐在了金乔旁边。

    回自己营帐的金云汐,路过黑水河畔,看到白衣少女站在河畔隆起的小山上,衣袖飘飘,望着满天的星斗。

    她也跳到山上,落在白衣少女身边,说道:“姓白的,大晚上的不睡觉,是不是在想心上人呢?”

    白衣少女没有理她,转身就走。

    “白落樱,我哥怎么样?”

    白落樱装作没有听到,轻轻飞起,如同壁画上的飞天女神像,落入雪地之中,一身白衣,与雪融为一体。

    “哼,等着!”金云汐撅起小嘴道。

    ————————————

    入夜之后,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曾经热闹的辽州城陷入了死寂,只有巡逻士兵的甲胄,“铿铿锵锵”的盔甲声在城内的大街小巷之内响起。

    辽州城至幽云十六州的官道上,延绵百里的火光,消失在极黑之中,像是一条火龙钻进了漆黑的山洞。

    逃难而来的黑水城与渤海都护府的流民和辽州城的百姓,除了愿意留下的青年劳力,几乎全都撤离了,还有一些年过花甲的老人,舍不得故土要与辽州城共存亡。

    李长安站在城头,眺望远走的流民,稍稍心安。

    即使北金和南汉七十万大军,攻下辽州城,三十万唐军战死,留给他们的不过是一座空城,对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避免了一场屠戮。

    将士死而无虑,百姓死才忧愁。

    站在李长安身边的白衣宋玉,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拿着刚出炉的烧鸡。撕下一块油腻腻的鸡皮,边嚼边喝口酒。在这寒冬之中,两辽之地最后的防线,也只有他潇洒写意了。

    “十一先生,现在离开,为时不晚。”白衣宋玉跳到城墙上,有心无心地提醒道。

    他看着星空,喝口酒,白衣在风中飞舞。他若是个女子,远远望去,也能排在胭脂榜十甲之内。

    “既来之,则安之。”李长安也站爬到墙头上,伸出手,朝宋玉要酒喝。

    宋玉没有吝啬,把酒壶递给他,他接过酒壶,喝了一口。两辽之地的二锅头,够辣,够劲!他毫无防备,一口灌下,呛得眼泪横流。

    “这酒?”

    “顺的。”宋玉夺过酒壶,不以为耻道。

    当贼都这么理直气壮。

    “酒是好酒,不习惯。”李长安掩饰尴尬道。

    “是啊,比不得长安得太白醉,也比不得书院后山的桃花酿。”宋玉饮口酒,知足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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