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斩金龙，剑开天门见真情
“我有这样的师父，我也可以这么为所欲为。”长孙扶苏羡慕嫉妒道。
“我师父呢？我师父……没了。”
长孙扶苏低下眼帘，“哇”一声哭出来，像是趴在棺材前与逝者道别的亲人。
“十……李长安，还我师父。”长孙扶苏朝心无旁骛的李长安喊道，然后大哭而起。
芸芸众生，他的哭声，不过是沧海一粟，被淹没在烟尘之中。
“李长安，你要活着，不然……”长孙扶苏突然停下，默默道，“不然，我找谁报仇啊。”
李长安迎风而立，久久一动不动。
“公子……”和微大喊一声，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伤及五脏，喷出一口鲜血。
在知微身边的百合、蔷薇、琥珀、绿竹四位姑娘，看着李长安的不同寻常，一个比一个惊讶万分。
“公子……他到底是什么人啊？”琥珀喃喃道。
“男人啊！”绿竹花痴地喊道。
“绿竹，矜持些。”蔷薇提醒道。
“再矜持，都是你们男人了。”绿竹痴痴道。
百合三人真想一巴掌把她拍地下去，不得超生。
而她们看李长安的眼神，愈发沉重。像是多年的故人，突然离别，不知生死。
“公子。”知微看着李长安伟岸的身影，喃喃道。
“公子。”百合四姐妹也默默喊道。
才见公子，即别公子。
即见君子，云胡不喜。
百合，蔷薇、琥珀、绿竹四人，心照不宣地暗暗起誓，此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如有二心，天地可鉴。
能敢与天人一战的主子，哪怕是个脓包，敢厚此薄彼一次，值得敬重。
此时的李长安当然不知道，正有四个好看的姑娘投来崇拜的目光。
李长安微微抬起头，看向高空中只现身一半的金龙，还有三个渺小的身影。身影虽小，但每个人身上都缠绕着万丈光芒，足以冲破牛斗。
“天人之战？”他呢喃道。
站在黑云之下的三人，看着李长安，表情各异。灰袍道人脸色凝重，对白袍道人说道：“他是你？”
白袍道人先是一怔，然后微微一笑，摸着胡子说道：“他是也你。”
青衫酸儒对二人怒斥道：“你们二人逍遥快活，留下我一个孤家寡人替你们看管世间，我也累了。”
白衣道人哈哈大笑。
灰袍道人握起脚下的剑，对青衫酸儒说道：“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你能放下芸芸众人，天道就有你一席之位，随时可以飞升成仙。”
“不稀罕。”
“以人道，撼天道。我……不如你。”
“这叫，当仁不让。”白袍道人调侃道。
“哼，等你们开窍，我也当甩手掌柜。”
灰袍道人和白袍道人相视一笑，然后看着青衫酸儒，“天不生你孔仲尼，何以儒道两相应。”
“少拍马屁。”青衫酸儒不耐烦道。
“喝酒，喝酒。”白衫道人摘下腰间的酒壶，独自豪饮一番，就像渴了许久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水源，痛快地喝个够。
“吼……”
一声龙吟，吞云吐雾。三人的衣衫在龙气之中，猎猎作响。
“畜生。”灰袍道人一怒，握着三尺青锋遁入黑云之中。
白袍道人跟随其后，酒壶一丢，从鲸鱼背上飞起，掠到金龙的腹部。
青衫酸儒也没有闲着，倒飞出不知几百里。扛起擎天巨剑，这把巨剑比滔天金龙还要大上一倍，他却轻松挥起，一剑劈在金龙头上，金龙痛地向后一缩，整个身子全隐藏在黑云之中，像条受到干扰的泥鳅，不停地翻滚，搅地黑云一会散开，一会聚合。
“你们这些凡人，胆敢伤我。”金龙腹语，在天地间流转。
“伤你？我还灭了你，为非作歹的东西。”灰衫道人突然从黑云中跳出来，手里撕下一块龙鳞，大喊一声后，又快速钻入黑云之中。
“泡酒，应该不错。”白袍道人也飞出黑云，得意的大喊，“留活的，泡酒喝。”
“你有这么大缸吗？”黑云中，灰袍道人的声音响起。
“这天地，就是我的酒缸。”
“好大的口气，尔等受死！”九天之上，怒气满天。
李长安纵身飞起，一丝不挂的身体上萦绕着莹莹白光，脚踩白莲，双眼像燃烧着火炉，朝着金龙的方向，冉冉升起。
“陆地神仙吗？这还玩个球？”长孙扶苏惊讶的表情烙在脸上，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一心想打败的书院的十一先生，五味杂陈。“师父，你若没死，此时的十一先生一掌能把你屎拍出来。”
邱静石若在身边，定会脸色一沉，再兀自叹气。
站在擎天巨剑剑尖上的青衫酸儒，望着靠近的李长安，无奈地歪过头，说道：“太给为师丢脸了，好歹穿件衣服啊？”
“你的弟子，比较坦诚，第一次见面，不同凡响。”灰袍道人从黑云中钻出来，大笑道。
…………
此时的李长安已飞到半空，身体里的气海之力源源不断流淌在每一条经脉之中，如同汪洋大海之中倒灌，先入江河，再入湖泊，最后流入小溪。青筋暴涨，渗着血色。而丹田气海依然浪涛滔天，试图拍碎高高在上的云层。
他闭目养息，将盈满的气机流淌而出，感受周边的天地气运。气息如丝，贴着他的肌肤，像温暖的水流，像刚织出来的丝绸，又像一头发疯的耕牛。他张开双肩，感受天地气运的变化，吐纳有序。
突然，他圆目猛睁，吐出一口白气，大喊一声：“剑来！”
知微听闻，寻找一番，在不远处看到插在地上的九渊，趔趄走过去，将九渊朝天抛去。
李长安立刻感应到天地气运的变化，右手伸出，五指如爪，从丹田气海中暴涨而出气机如一张大手，抓住九渊，瞬间回到手中。他长剑一横，怒目发狂的金龙，像颗逆流而上的流星，加速冲到黑云之中。
“天不慈悲，那我就劈了这天，不死，不休。”黑云之中，宛如洪钟的声音刺穿云霄之外。
“好小子，我助你一臂之力。”白袍道人右手一出，一把长剑从手心长出来，迎着金龙而上。
一时间黑云之中雷声阵阵，电闪如网。
四人和金龙时而飞出黑云，时而钻进黑云之中，时而被金龙追逐，时而四人骑在金龙背上……
三个时辰之后，天昏地暗，已分不清黑夜和白天。
天人之战，千载难逢，无论是两辽的百姓，还是驻扎在黑水河以东的南汉和北金的七十万联军，每个人都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普通百姓，根本不相信，人可胜天？
李长安站在金龙背上，双手握剑，向金龙背部一插，龙鳞坚硬如铁，九渊不入，微微弯曲。他再试几次，依然如此。他双目抬起，看到龙头，沿着龙背快速奔跑，然后凌空一跃，对着龙角一挥，只听“铿……”一声，龙渊震动，从他手中弹飞而出，落入百里之外。
“老师，借剑一用。”李长安跳龙头前面，朝青衫酸儒喊道。
“拿去。”青衫酸儒慷慨道。
“这剑……怎么用啊？”李长安落到擎天巨剑的剑刃上，问道。
“问他？”青衫酸儒指着白袍道人说道，“这是他留在世间之剑，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霜寒震九天。”
“问我不如问你自己。”还没等李长安问起，白袍道人捷足先登地说道。
“这剑上的符文是什么？”李长安没有理会白袍道人，继续问道。
“世间十二卷天书，这便是剑字卷天书。”
“剑字卷天书？”李长安一怔。
青衫酸儒点点头。
“此剑有何妙法？”
“此剑是一剑，一剑即万剑，万剑齐出，可开天、诛仙、弑神。”
李长安喜上眉梢，望着在黑云中穿梭的金龙，一声炸响从云层之中传出：“狂妄！”
灰袍道人站在金龙头上，小小的身影如同一只蚂蚁站在大象身上，但是蚂蚁虽小，也能搬山。他脚下用力，狠狠一踩，如同万斤之锤砸在金龙头上。
“嗷……”
金龙吃痛，一声惨叫，把黑云搅地如同海面的滔天巨浪。
白袍道人飞到金龙腹下，一剑断掉一条龙爪。巨鲸游到黑云之中，一口咬住金龙的尾巴，用力一甩，金龙挣扎着飞出好几百里远。
李长安不再犹豫，踩着擎天巨剑的剑刃，快速俯冲。
一个时辰之后，他扛起巨剑，大喝一声，丹田气海中的气机一涌而出，像迸发的海啸，巨剑飞起。
被惹怒的金龙，张开能吞下一座城的大口，迅速游来，想要一口把四人吞出腹中。
“破！”李长安大吼一声。
擎天巨剑瞄准金龙的巨口，一剑刺入。剑势不减，金龙不退。轰然一声，李长安和巨剑全都进入了金龙腹中。
金龙闭嘴，很快它就后悔了。
进入金龙腹中的李长安依然势如破竹，速度不减反增，顺着金龙的躯干，像走一条崎岖的马路。巨剑遇强愈锋利，割破金龙的五脏六腑，并击毁它的丹田气海。金龙扭曲，像刚刚出锅的麻花，痛苦的朝天咆哮，这种惨叫听之生畏，望而胆怯。
“该死！”九天之上的怒气再次响来。
只见金龙身体一僵，李长安破体而出，金龙的尾部被挖开能容下十人的大洞。
金龙发出一声低沉的哀叫，金光一闪，消失不见，只有无数点金光落入世间。
“贪婪的天人，窃取世间的天地气运，也该还些了。”灰袍道人重新站在剑上，看着满天的金雨嘀咕一句。
“这才叫福泽世间。”白袍道人站在鲸鱼背上，喝着小酒，不失潇洒风流。
“这点就够了？”青衫酸儒质问道。
“天人无度，窃取世间几百万年的天地气运，这一点，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灰衫道人望着已经混乱的黑云，满意地捋下胡须。
李长安扛在肩膀上的巨剑虽然已经缩小的一半，但是光芒更胜，如同燃烧的太阳，剑尖锋利，吹毛断发，朝着黑云，一剑挥下。
“我李长安，手有一剑，敢开天。”
黑云分开，剑气开天，只见九天裂开一道巨缝，一边落于东，一边落于西，缝隙漏下刺眼的白光，同时听到天人的惨叫。
再一剑。
剑气从天缝中灌入。
良久之后，一声巨响，像声巨大的打铁声，不知劈到了九天之上的什么东西。
又过了一会，无数片鲜红的桃花从天缝中落入世间。
“李长安，看看这是谁？！”一声怒吼，震耳欲聋。
只见天缝中，一面巨大的镜子，映出一位倾国倾城的白衣女子。女子的这张脸她见过，在梦里无数次想靠近，却始终将他拒之百步之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靠近。他怔怔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孔，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
那张脸也看到他，先是嫣然一笑，再是紧张与不安。
她呐喊，他听不到。
她想打碎镜子，要从镜子里出来，双手砸打的伤痕累累，镜子纹丝不动，最后她累趴在镜面上，望着李长安，泪流满面。
“卑鄙！无耻！”
青衫酸儒将腰间的戒尺抽出，随手一丢，飞到九天上的裂缝口，敲在虚无的镜面上，一声鼓响，镜面荡起微微涟漪，慢慢裂开无数道细纹。
“安儿？是我的安儿，你不该来这里，快走。”那张熟悉的面孔的声音突然传来不安和痛苦。
李长安愣住了，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面孔，他记得。包括他小时候，偷偷跑进父王的密室之中，那里有幅和这张面孔一模一样的画像，画像前还摆着一把剑，剑气森寒。
“安儿，你不该来这里，不该来！”镜中的女子伤心地喊道，“夫子还是解开了你的气海和神识。”
看着镜中女子的痛苦，他突然心痛，喉咙一热，吐出一口血。
“母妃？”他喃喃道。
无数个梦里碎片，终于拼出一张完美的画卷。
他仰天大喊：“娘……”
一声怒喊，响彻天地。
“安儿，快走。”
“娘……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他哭喊道。
镜中的女子也哭道：“安儿，娘也想你。”
“娘，你等着，我这就接你回去。”
“没用的，你快走，快走……”
镜之中的画面，慢慢模糊，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白光。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