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风云起,辽州城外葬忠魂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青衫道士站在辽城州下,看着偌大城池没有一点烟火味,喃喃感慨。
“师父,别酸了,我鸡皮疙瘩都掉了。”坐在毛驴背上的少年哆嗦一下,说道,“这辽州城还不如幽云十六州的山海驿,连个面摊都没有,有钱都没地方买。师父,你身上还有几两银子啊?”
“现在为师身上,比脸都干净。别说银子,最后几个铜板在路过燕州城,因为你嘴馋,也给你买糖葫芦了。”青衫道士摊开双手说。
“要不师父你踹开商铺的门,去化缘两碗面来?”
“修道之人,莫用踹字,和强盗有何异。”
“师父,我饿。”少年可怜巴巴地盯着青衫道士。
“来到这辽州城,还能饿我徒儿不成?”青衫道士大吼一声,常人听到此声,如同平常对话,而修行者听之,则如洪钟,如蝉在耳。
在城头角楼还在长谈的严老鬼和叶文楚,两个同时虎背一震,相视一笑。严老鬼呵呵笑道:“来了,但是迟了。”
“邱道长腿脚不便,姗姗来迟,应当理解。”叶文楚打趣道。
“邱静石邱跛子,既然来了,何不上来喝一杯。”严老鬼同样气沉丹田之中,以气机传话。
已经翻身下驴的少年,突然捂住耳朵,被震得青筋暴露,表情痛苦,若不是邱静石将掌贴在他的身上,用气机化解掉针对修行者的千里波音功,少年定会七窍流血而亡。
捡回一条小命的少年,朝着角楼咆哮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我师父头上拉稀,还喷了我一身。”
邱静石抬起跛脚踹在少年身上,少年一屁股坐在雪窝里,雪堆里刚好一块尖锐的石头扎在他屁股,瞬间一跃而起,捂着屁股痛的“哇哇”叫。想对师父抱怨两声,却见青衫纵身飞起,落于城头。
“驴啊驴啊,师父把我们抛弃了。”少年捋着毛驴身上的鬃毛,边捋边埋怨自己的师父。“师徒也是同林鸟,遇到好酒好菜就各自飞喽。”
“看好我的驴,你可以丢,驴不能。”少年耳中突然传来师父的话。
少年叹息,搂着驴的脖子,自哀自怨道:“看来我以后,真要喊你师娘了。”
守城的士卒听到少年对着一头毛驴喊“师娘”,全部投来诧异的目光。
…………
城楼上,屋内的炭火全部熄灭,但是里面未散尽的热气依然令人精神舒畅。
“邱跛子,喝酒!”
邱静石刚把脚迈过门槛,严老鬼突然丢来一个喝光的酒壶,酒壶虽小,但是注入气机之后,却有百斤之重,砸在常人胸口,必定会有个血窟窿,殒命当场。邱静石不慌不忙,将两脚全跨入屋内,然后伸出右手,对着疾驰而来的酒壶轻轻一弹,“呯”的一声脆响,酒壶凌空碎开。
“严老鬼,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邱静石怒其不争道,大手一摆,将两手背到身后。
“十年前,你不是体会过了吗?”严老鬼也悠闲地说话,看邱静石的眼神犀利得如同刀锋。
叶文楚怕他们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都是大修行者,若真打起来,还不把这城头上的角楼给拆了。非常时期,角楼坍塌,还以为北金和南汉联军打了进来,到时人心惶惶,不好安抚。
“邱道长,坐!”叶文楚打断道。
等邱静石落座之后,他先将一壶未开封的酒推到邱静石跟前,说道:“恭喜邱道长的《烟霞剑经》已经修至顶峰,人剑合一了。”
方才邱静石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弹,叶文楚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一股气机从他手指尖掉出,在飞行之中又吸收天地气运,连成一串,化成一柄三寸气剑,晶莹剔透,宛如飞行的水。
“略有小成。”邱静石回答叶文楚话时,眼睛却始终盯着严老鬼。
“成为陆地神仙又如何,照样还能打断你的一条腿。”严老鬼针锋相对道,像是和这位邱跛子有血海深仇。
“等我离开辽州城,定要和你一分高下。”
严老鬼露出鄙夷的讥笑,没有说话。
“十一先生呢?”邱静石环视一圈,问道。
“没等到你的大礼,回府了。”严老鬼嘲笑道。
邱静石瞬间心情大好,撕下酒壶的封口,猛灌几口两辽的烈酒,好不痛快道:“大礼,明天有人送来。”
叶文楚和严老鬼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这份大礼能大到哪里去。
“有酒没菜,不痛快。叶将军,不如回府,边喝边聊。”邱静石自作主张道,真当辽州城的堂堂大将军府是他家的,一点不带客气的。“刚好我要见一下十一先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邱跛子,是心疼在雪中挨冻的徒弟和小毛驴吧。”严老鬼面露疲惫之态,张大嘴巴打了一个瞌睡,一不小心便能睡去。
邱静石尴尬,但理直气壮地说道:“是又如何?”
“怎能委屈了邱道长爱徒,这就回府。”叶文楚起身。
邱静石第一个走出房间,叶文楚紧随其后。
走出数步不见严老鬼中来,叶文楚折回角楼一看,严老鬼趴在桌上打起了震天的鼾声。
………………
李长安回到大将军府,跳下马车直奔“柳浪闻莺”的小院,李长安觉得自己健步如飞,知微和百合却能轻松地跟上。知微毕竟是大宗师的修行者,能跟上他的脚步理所当然。但是百合瘦小的身板,弱不禁风的样子,也能轻松跟上。
“修士?”
李长安更加坚信心中的猜想——她是修行者。不仅仅是她,蔷薇、琥珀、绿竹,都是修行者。
“真是老狐狸!”他心想。
推开房间,蔷薇、琥珀、绿竹、姚桃和姚宇都在房间里。琥珀三人窃窃私语,不知说些什么?看到李长安进来,三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小蹄子。”百合看到三人的窘迫,瞬间明白了什么。
“公子。”见到李长安,三人一起施礼道。
不用猜,定是琥珀带姚桃姐弟回府之后,把大将军的话带给蔷薇和绿竹,绿竹没心没肺,喜上眉梢,但是蔷薇明显地闷闷不乐,眼中有怨。
“三位姑娘,无需多礼,之前什么样,照旧就是,繁文缛节无需在乎。”李长安还礼道。
“谢公子。”
“初次来这两辽之地,今后就有劳四位姑娘了。”李长安谦卑道。
寄人篱下,哪能趾高气扬。是虎得卧着,是龙得盘着。
“公子有事,尽管吩咐。”绿竹大大咧咧地说道,真像义薄云天的绿林大盗,就差拍着胸脯对天发誓了。
“谢公子,姚桃此生愿为奴为婢,报答公子的恩情。”姚桃“噗通”跪下,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此时姚桃在琥珀的安排下,洗漱干净,并换上了琥珀已经晓得不能穿的衣服,之前的小泥人立刻变成了小仙女,虽然还没有长开,但已经有了闭月之色。真不知她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能生出如此皮囊。
“小宇,快跪下,谢公子。”姚桃拉住身边的嘴里鼓鼓囊囊的姚宇,让他跪下。
姚宇也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只不过是件紫色长裙,乍一看,还真像个小家碧玉的小姑娘。
“姚桃姑娘,快起来。”李长安拉起她,关心道,“吃了吗?”
她点点头。
“公子,知微姐姐,你们还没有吃吧?”绿竹问道。
“给公子下碗面吧。”知微柔声道。
“公子刚好,怎能顿顿吃面呢?公子现在需要养身子,我给公子炖了参汤。”绿竹骄傲道,“这两辽之地,啥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像萝卜大的人参了,山沟里随便一刨,就是一个人参精,老爷都拿着当萝卜吃。”
“就你话多,还不端来。”百合催促道。
“好嘞。”绿竹一蹦一跳地走出房间。
等绿竹走后,李长安对百合三人说道:“三位姑娘,姚桃和姚宇姐弟二人还需你们安排一下。”
“安排好了,我这就带他们过去。”琥珀说道。
李长安点头应允。
等琥珀带姚桃姐弟二人离开,李长安把百合和蔷薇也支走。
当房间只剩下他和知微,他坐下,知微给他倒上一杯水,在他的对面落座。他望了望门口,确定没有人后,小声道:“知微姐姐,恐怕我们才逃离虎口,又入了狼窝?”
“公子,应该不会?”知微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
李长安点点头,说道:“你可能感知到百合、蔷薇、琥珀、绿竹四位姑娘的境界?”
“我已跌至七境,即使我现在还是八境,她们不流转天地气运,我也无法感知他们的境界。”知微解释道,突然眼前一亮,“公子,在城头,你还记得严老鬼拍你一掌?”
李长安摸了摸胸口,点点头。
“那个严老鬼,境界好像是十境的大宗师,不是十境,也在九境巅峰。但是他身上的天地气运,好奇怪,我从来没有感应过他身上的那种独特的天地气运,好纯粹,仿佛不是世间之物。”知微说着,闭上眼睛,感受这天地间的气息流动,身上笼罩一层薄薄的白光。
“严老鬼?”李长安想到他的面孔,不寒而栗,尤其是他的笑容,如同一只饥饿的鬣狗。
“或许他身上的气机来自世间十大莫测之地。”知微睁开眼睛猜测道。
“十大莫测之地?”李长安想到夫子,说道,“老师讲过,当年吕岩剑开天门,不仅从九天之上落下十二卷天书,还诛杀了十位天人。天人神识中的气运坠落人间,形成十大莫测之地,唐国独占一半。青莲书院的后山桃林,武当山的金顶,贺兰山的郁孤台,九华山的莲花峰,尼山的夫子庙。其余五地分别在南汉罗浮山的竹海,北金燕勒山的摩崖洞,西夏贝加尔湖的天枢岛,吐蕃布日山的逻些宫,最后一个就在唐国与南汉交界的白首山的天池。”
“难道他是天魔宗的人?”知微感觉背后发凉,“天魔宗于十年前已被南汉和唐国江湖联合剿灭,为此我唐国江湖还死了十多位大宗师,武评榜排名第八的残剑赵子夜,号称一人一宗门,已破十境入无为境,被天魔宗宗主冉太阿手持大道剑诛杀,当时诸世江湖传得沸沸扬扬。在那场诛魔之战中,天魔宗不可能有余孽存活。”
“天魔宗十恶不赦吗?”
“没有听说天魔宗为非作歹。”
“就因为带个‘魔’字,就要诛杀吗?”
“是南汉第一宗门的罗浮山发起的武林帖,当时唐国江湖有头有脸的宗门都没有响应,只有想扬名立万的修行者,才去凑热闹。罗浮山为什么非要铲除天魔宗,想必是觊觎白首山天池的天地气运。”
“没想到江湖纷争,十年前就已经打响了。”李长安感慨万千,能想象出那场诛魔之战的惨烈。
“公子,你还记得入城前的遇袭吗?”
李长安点点头。
“想必南汉庙堂与江湖已经沆瀣一气,公子还要多加小心,恐怕南汉江湖会派人暗杀。”知微眉头紧皱。
“我怕叶文楚也没有安什么好心,把四个人给我,不仅仅是伺候我这么简单。”李长安心事重重地说道,“不知道他和那个严老鬼在算计我什么?”
知微还是不敢相信,说道:“公子,叶将军是唐国的股肱之臣,受陛下器重,将这两辽东北重任交付于他,应该不会当八王的走狗。”
“不怕八王,怕他与南汉北金勾结,放弃两辽,攻打幽云十六州。幽云十六州一旦失守,无险可依的仙居关门户大开,马踏中原,到时让我唐国举步维艰,好不容易赢来的太平盛世,又要重复大魏王朝的悲剧了。”李长安心如刀绞,握紧的拳头捶在桌上。
他恨,恨不能修行,不能手握三尺青锋。可以不如吕岩,与天一战;可以不如李太白,乘鲸追月,逍遥天地;可以不如夫子,敢骂九天。
他只想手握三尺青锋剑,面对千千万万人,他要去,便去!
而现在他什么都不是。唐国二殿下的名头,不如一个丧家犬,书院十一先生的身份,也是卖夫子颜面。
“公子。”看着李长安苦恼的样子,她心痛不已。
自幼看着他长大,从未见过他如此忧愁过。
若可以,她想用手中九渊剑,为他斩去天下不平事。奈何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公子,这天塌不下来,你要相信夫子,他一手建立的唐国,怎么能轻易地被他人给毁了。”知微安慰道。在她心中无比坚信,有夫子在,唐国就在。
想到夫子,无名怒火油然而生,“我不明白,进入书院后山之后,老师只让我读书写字,经史子集,无一不通,楷行隶草,无一不精。但是这些,却救不了唐国于危难啊。”
“夫子是至圣先师,有教无类,自然有他的用意。”知微说,“传闻大先生初入后山,只帮夫子牵牛,十年不悟,突然有一天,直接绕开十境大宗师,直接破十境入无为境,起床走出房间入无量境,给夫子请安之后入无畏境,日落之后破入距境。破境之快,千百年来,仅此一人。再入无矩境,他就可以摸到夫子的肩膀了。”
“小师弟。”他仿佛看到了温文尔雅的大师兄挂着微笑喊他。
“无矩境!”李长安想都不敢想这样的境界,千百年来,能入无距境的都屈指可数,何况是无矩之境。
“知微姐姐,老师修为有多高?”
知微停顿片刻,想了想说道:“夫子应该已超出修行的境界,比世间最高的无矩境还要高很多很多,和吕岩、李太白一样,皆可飞升成仙。”
“陆地神仙吗?”李长安思量道。
知微肯定地点点头,说道:“夫子是与天人下棋之人,或许这一局他输了一子。”
“这一子,太可怕了。”
“三局两胜呗。”知微轻松地说道,仿佛对夫子有信心,能连胜两局。
李长安抬头看向屋顶,喃喃道:“这棋盘,有多大啊。”
“公子,有知微在,定帮你斩了这三千烦恼丝。”
李长安笑了笑,看着眼前照顾他长大的女子,现在已经是亭亭玉立的模样。就像迷失的孩子看到娘亲,顿时欢愉。
有知微在,他格外心安。
“我去看看绿竹姑娘,这饭怎么还没有端来。”知微起身说道。
不一会,离开后的知微和绿竹走进来,绿竹端着两碗酸汤面皮,上面撒着葱花,她不停地抱怨。
“绿竹姑娘这是怎么了?”
“不知哪里来的臭道士,带个贪吃的小道士,把我给公子留好的参汤全给喝光了,我想揍小道士,老道士还护犊子,气死人了。老爷竟招些不三不四的人进府,前有严老鬼,已将这堂堂大将军府搞得乌烟瘴气了。现在又来个臭道士,这大将军府怕是待不下去了。”
李长安看了看知微,知微耸耸肩,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酸汤面皮,挺好。”
绿竹突然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从怀里掏出两根萝卜大的人参,朝桌上一拍,说道:“公子,参汤是没有了,老爷吃的萝卜我偷了两根,你就讲究的啃吧,好好补补。”
“这还不补出老血出来。”李长安惊讶道,把酸汤面皮端到面前。
“没事,补补好,还有这个。”绿竹又拿出一壶酒朝桌上一放。
“这是啥?”
“好东西,老爷的珍藏。”绿竹得意地说。
真像嫁出去的姑娘忘了娘,什么好东西都往夫家带。
“酒?”李长安打开壶闻了闻。
“这可不是普通的酒,是三年前,老爷在东北山林围猎,捕获的一头百年猛虎,泡得虎鞭酒。”
“啥?”李长安立刻盖上,推到一边说道,“这个还是留给大将军吧。”
“老爷不知道,你喝了就是。”绿竹感觉拂了自己一片心意,劝解道。
“这哪是补身上,这是要我命啊,不喝,不喝。”李长安拒绝道,吃起酸汤面皮。
“公子,没事,等下我让蔷薇给你暖被窝。”
“噗……”李长安吃到嘴里的面全喷了出来。
“公子没有看上蔷薇吗,那琥珀呢?百合?”绿竹疑惑道,心里有些忐忑。
“都不需要。”李长安抹下嘴,尴尬道。
“公子,你不会看上我了吧?”绿竹红着脸,吞咽一口口水,担心道,“公子,我怕。”
看着李长安的窘迫样,知微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她还记得公子两岁时睡觉尿床,她就嘲笑了两声,自那以后再也不肯与她同床。
“都不需要。”李长安摆着手。
“百合、蔷薇、琥珀三位姐姐们猜的没错,公子只让知微姐姐给你暖被窝。”绿竹委屈道。
知微尴尬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别误会,我只把知微当姐姐。”李长安解释道。
“公子,我懂,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绿竹拉着小脸,跑了出去。
看着绿竹走开,李长安看着知微,摇摇头说道:“她们想干什么?”
“公子,你想干什么?”知微含情脉脉地盯着他。
“吃面!”
李长安低下头,故意“呼噜”得大声吃面,把方才的尴尬化解掉。
知微浅浅一笑,安静地吃起来。
…………
翌日,太阳升起,白茫茫的大地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辽州城下,一排排尸首一字排开,有的堆积成山。守城的兵卒打开城门,被眼的一幕震痛了心脏,纷纷落泪。
闻讯赶到的都尉段浪,走到尸体前,摘下兜鍪,肃静而立。
“杀了北金狗,宰了南汉猪,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城头上,城门外,站列的士兵越来越多,有人忍不住大喊一声。
“杀,杀,杀……”
辽州城下,瞬间杀声阵阵。
城头上,叶文楚身穿素缟,紧握横刀,从嘴里挤出七个字,“他娘的,欺人太甚!”
还在睡梦中的李长安,被匆匆赶来的琥珀喊醒。
“公子,出大事了?”
“啥?”李长安一个激灵,立刻起身。
“战死在黑水城和渤海都护府将士的尸首,被送到辽州城外。”
李长安心底一沉,在琥珀的伺候下快速穿上衣服,向辽城州城外跑去。
“十一先生。”
在“平湖秋月”前打拳的邱静石突然喊道。
“邱老道?”李长安惊讶万分,“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去收尸吗?”邱静石一边打拳一边说道,颇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清心寡欲之态。
“现在没工夫陪你。”
李长安欲走,邱静石一步跨向他前面,挡住他的去路,“十一先生,清静无为,道法自然,不如陪贫道练拳。”
“没空。”
李长安欲绕开,又被邱静石挡下。“臭牛鼻子,别给脸不要脸啊。”
“十一先生生气了?”邱静石收拳大笑。“这是我的大礼,如何?”
“是你?”
“是我夜闯南汉大营,逼迫他们送还唐国将士的尸首。都是唐国男儿,怎能抛尸荒野。”邱静石古井不波地说道。
“算你干了件人事!”李长安不但没有领情,还挖苦道。
邱静石平静一笑。
李长安跑走。
“十一先生,夫子让我告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老婆多的不够数。”
“告诉他,放屁!”
“夫子还说,十一先生年过十六,可以握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