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六章-杨沐的回忆
几个孩子扭打在一起,声音越来越大,教室里本来就没几个人,全都躲出去了。
“去叫老师了吗?”
“刚才就去了啊!”
“停下!都停下!”老师听到消息后马不停蹄赶到教室,姜逢笙正把男主角按在地上,就要打出一拳。
“姜逢笙!你给我停下!”老师释放镇压的信息素,几个孩子都停下了动作。
杨沐被两个孩子抓住胳膊,他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扎开。
“松手,都松手!”
那两个孩子不过是男主角的走狗,看见老师真的发火了,也就松开了。但男主角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虽然被按在地上,反击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老师出现而停下。
“让你们都松手没听见吗?!姜逢笙你给我起来!”
“我松手了就要挨打!”姜逢笙按着男主角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眼睛还狠狠看着地上的人。
老师三两步上来,一边释放alpha信息素,一边拉拽着人,把两个人分开了。
老师甩开姜逢笙的胳膊,冲教室里的所有人喊:“都给我去办公室站着!”他气坏了。
叶笙赶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她做了一锅的小鸡炖蘑菇,还炸了里脊肉,香喷喷的白米饭正闷在电饭煲里,就等着两个孩子回家,结果人没等到,等到了学校的电话。
老师看着墙边站了一溜的人,一个头两个大。
男主角是行政局总局外联处处长的儿子,杨沐是军部杨家的小儿子,剩下几个学生家里没有那么高,但也多多少少和四大行政机构有关系,哪边都不好得罪。唯一的突破口就是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姜逢笙。
但这孩子跟杨沐是一边儿的,他要怎么编一个让所有人都信服的话呢?
而且这帮小子针锋相对,不接受和解,老师的头发都要急白了。
叶笙是第一个赶到学校的。男主角的爸爸并没有来,来的是他秘书。杨家来的是杨沐的二姐杨青竹。
此时的杨青竹还是军部预备校高等校的学生,说实话,二十来岁的年纪,自己都还是学生。
而她第一次来杨沐的学校,就是因为杨沐在学校打架。
杨沐有点不敢抬头看杨青竹。他自己可以打架,但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他自己做的事情,却要别人替他挨骂甚至受惩罚,他是很难堪的。他是一个从小就要强的孩子。
“说说吧。”分明是个秘书,架子却大得很,找了个主要位置坐下,二郎腿一翘,一副等报告的样子。
有些人,做惯了别人的狗,就以为人和人之间就是主子和狗的关系。逮到个机会就要拿一下主人的姿态,摆一下主人的架势。
“杨沐先动手打人的,把我打流鼻血了。”男主角指着杨沐恶人先告状。
“那是因为你满嘴喷粪!”姜逢笙转头狠狠骂道。
“你闭嘴!”叶笙说。
“你们一个一个人,把事情讲一遍。”老师说。
“我让杨沐去排练话剧,他不去,他要和姜逢笙回家。无理由不参加社团活动,我们不同意,杨沐就动手打我,我还手了,就这么简单。”
“放你吗的屁!”
“姜逢笙,你给我闭嘴!”叶笙又说了他一句。
老师转过头问杨沐:“杨沐,你说,他说得是事实吗?”
杨沐狠狠盯着男主角,看他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心里全是火。
他说得是事实,一个删删减减的事实。
“问你呢,是事实吗?”秘书冲杨沐说。
自尊和倔强让杨沐不能张口,他是私生子的事情已经够难听了,现在还要拿出来说,当着他姐姐的面去说,他真的无法开口。
“看来是事实了,那是事实的话,还有什么要讨论的吗?”秘书两手一摊,一副要下结论的样子。他斜了杨沐一眼,格外轻蔑。
杨沐握紧了拳头,艰难的开口:“因为他骂我是私生子,他说逢笙活不到三十。”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杨青竹的脸上不太好看。一个明面儿上装作无事发生,关起门来能吵破天的事情,现在被拿到众人面前来说,她脸上当然不可能好看。不论真相是什么,就算杨家像爱自己孩子一样爱杨沐,外面的话依然不会好听。
茶余饭后的闲谈,永远是天马行空的谣言。这就是人。
而后者,仅有四成的古人类,已经被进化人在各个方面超越了,早就不是什么能与进化人相提并论的存在。即便如此,人权组织不停发出抗议,要求社会给予古人类应有的权利,抗议社会对古人类的歧视,性别歧视,工作歧视,出身歧视,等等。
但无论如何,古人类都只能活到四十,三百年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突破这个界限。
一个是家丑不可外扬,一个是社会无法改变,都是令人无可奈何喟然长叹的话题。
“我以为是什么事儿呢。”秘书很不在意地笑了两声,他抬起眼睛直视杨沐,语气轻而淡,“你不是吗?”他看着杨沐的眼睛,“杨家都是黑发黑眸。出了你这么个金发褐瞳的小子,别人怎么说先不论,你自己心里没有点儿数吗?”
这点数杨沐从迈入杨家大宅的那一天,就有了。现在被人当面指出来,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李秘书,这是我们家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评头论足。”杨青竹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拿谣言欺负一个孩子,真是什么主子什么狗。
可杨青竹不过是预备校高等校的学生,哪里能跟行政局总局的人争高下,李秘书甚至都不理会说话的杨青竹。
杨家是很厉害,不过是杨家老爷的时代。现在的杨家,上没了杨家老人,没了杨父,下面的子孙才刚刚工作,哪里还有当年说一不二的气势。
秘书笑了一下,换了一个议论的话题,把矛头指向了姜逢笙:“姜逢笙同学,你今年多大了,十四五了吧?你敢拍着胸脯说,你一定能活过三十吗?”
听到有人给自己撑腰,男主角的后背都挺直了,他得意地看向姜逢笙:“说啊。”
姜逢笙咬着牙,他不敢。他的父亲就是三十去世的。他是真不敢说这句话。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种事情谁又知道答案。
“所以你看,我家孩子说得有问题吗?都是事实,平白挨了这么一顿打,咽不下这口气很正常。”秘书换了坐姿,“那么现在,是不是要说道说道另外两位同学的问题了?”
杨沐搀着姜逢笙回到家的时候,叶笙还和杨青竹在学校办公室里,讨论这件事情的通报和解决。
他们离开学校时,杨青竹担心他的伤势,柔声问他疼不疼。
杨沐第一次在家人面前低下头来:“对不起。”
杨青竹却抱了抱这个从小不亲的弟弟:“没关系,二姐来解决这件事,别怕。”
两个孩子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天早就黑了。
杨沐扶着姜逢笙坐在沙发上,格外小心对方的胳膊:“我是不是碰到你了?疼不疼?”
“没事,没那么疼了。”
杨沐倒还好,没有被打上,姜逢笙一只胳膊脱臼了,现在用硬物固定住,绑了个白色带子在脖子上。鼻子上也贴了个胶布,看起来傻乎乎的。
“叶姨说锅里有鸡肉,你想吃吗?我给你热一下。”
“没事儿,我现在不饿,你先去把作业写了吧。明天要交的。”
杨沐摇了摇头,不肯去,坐在姜逢笙身边,想去拉他的手,可是他的手正吊在脖子上,抓了两下没抓到,杨沐失落地垂下了自己的手。
“那就去洗个澡,早点睡觉也挺好,你最近都没睡好。”
杨沐还是摇了摇头。
“去洗个澡吧,一身的汗,万一明天发烧了怎么办。”
杨沐没有反应,仿佛没有听见这句话。
姜逢笙想摸摸他,但胳膊吊在脖子上,动不了。
他调整调整说话的语气,在话里加了些积极的音调和元素:“听话,洗完澡咱们吃饭,我饿了,我妈做的小鸡炖蘑菇可香了。作业不想写就不写了,反正你都会。早点休息,你需要充足的睡眠。好不好。”
可杨沐还是没有反应,甚至更沉默了。
晚上九点了,两个人还没有吃晚饭,胃里空空,饿得难受。
可心里的难受胜过了肚腹,屋子里飘散的香味并不能吸引饥饿的人。
两个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等什么呢,等叶笙回来?等处理结果?还是等自己的情绪平息下来。
杨沐低垂着头,微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但他的呼吸声出卖了他的情绪。
“沐沐,没事的,你做的都是对的。”姜逢笙坐到他的另一边,用健康的手握住杨沐的手,“所以没事的,不要难过,不要自责。不要哭啊。”
杨沐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姜逢笙的手。
压抑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像一团乌压压的雨云。
姜逢笙转过头去看他,看他的金豆豆掉在衣服上,依然压抑着自己的哭泣。
“别哭,我现在手不方便,不能好好给你擦眼泪,你不要哭。”
虽然另一只胳膊也疼,但姜逢笙还是勉强举起来给杨沐擦眼泪。
“逢笙,都是我不好。”
“没有,瞎说什么呢,他才是个傻逼,仗着自己家里有人就欺负我们,你没有不好。”
“可是因为我……你就要被退学了……呜……”
那个狗眼看人低的秘书,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趾高气昂地说:“除了退学还有第二种解决办法吗?”让一众人下不来台。
“不会的,哎呦,你不相信我妈的能力,总要相信你家的能力吧?再说,我就算被退学了,我换一个学校不就行了。”
“可那样你就不在我身边了。”
杨沐哭得很伤心,漂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一片亮晶晶。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们还会在一起的。”姜逢笙握着他的手,额头贴着他的额头,“我们长大了会一直在一起的。”
“真的吗?”
“真的。所以别哭了,为了这件事不值得。我们还有很多的快乐,很长的未来。”
杨沐擦了擦眼泪,看着姜逢笙认真地说:“逢笙,以后我们去军部预备校吧,这样他们就再也不能让你受伤了。”
“啊,我去倒是可以,你也去啊?”
杨沐点点头。
“你个omega去那种学校干什么,去学个唱歌跳舞文学金融之类的多好,军部预备校太累了。去的时候是小白兔,回来的时候是小黑狗,哈哈。会变丑的。”
姜逢笙倒不是觉得omega不能去军部,他只是不想杨沐那么累,这么好看的宝贝,要永远好看下去。
姜逢笙见杨沐的金豆豆又要掉下来了,赶紧补救:“去去,你必须去,你怎么能离我远远的呢?你必须要陪在我身边,看着我,不让我说脏话,不让我打架。好不好?”
杨沐点头:“好。”
两个人就这么握着手。
“逢笙,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夜风吹开窗帘,也吹开了谁的心绪。
“嗯。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对了,你今天说脏话了。”姜逢笙笑着看杨沐。
“……我没有。”杨沐不好意思地别开脸。
“我听见了。”
“你听错了。”
姜逢笙把杨沐的手握紧了,语气里透着快乐:“他们说我是你男朋友。”
杨沐把头转过去看着被夜风吹开的窗帘,不看姜逢笙,只低低地嗯了声。
“哎呀,你也太好追了点。像这种时候,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提要求的。”
“什么要求?”杨沐转过头问姜逢笙。
“比如说,你要名牌包名牌表,还要家里有车有房。反正我妈看得电视剧是这么说的,总得提点要求。”姜逢笙想了想,问杨沐,“你没有什么要求吗?”
杨沐看着姜逢笙的眼睛,把他的手团住,放在自己心口:“我的要求就是,你要陪我一辈子,我们一辈子不分开。”
这是最简单也最难的要求。
简单到只要动动嘴巴,一秒就能答应的事情。难到在任何一秒,都可能半途而废。
“好,我答应你,陪你一辈子,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
姜逢笙凑了上去,亲吻在杨沐的额头上。
年少多情,又何尝不是年少专情。
一见倾心,又庆幸伴着日久生情。
此情非彼情,此情胜彼情,此情终会化为彼情。
因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