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章-杨沐的回忆
清晨的麻雀声，恼人的汽车行驶声，晨练大爷的开嗓，隔壁孩子的诗歌早读，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天亮的时候，是姜逢笙先醒来的。他的手还握在杨沐的手里。
他轻轻移了移，对方的脸埋在枕头里，没有反应。
杨沐有个习惯，睡觉握着他的手，从小学时候就开始了。
如果他半夜去上厕所，回来没有牵着杨沐的手睡，后者一会儿就醒了，满个被窝找他的手。
“你这不行。”姜逢笙批评过他，“你回家的时候不都是自己睡得吗，谁的手给你牵啊。”
杨沐跟没听见一样，一到了睡觉的时候，就开始找他的手。
姜逢笙没办法，点他的脑门：“都是给你惯得。”
杨沐也不承认也不否认，抓着他的手才肯闭上眼睛睡觉。
两个人升到了同一所初中，姜逢笙家已经成了杨沐半个落脚点。每周能来睡个三四天。
叶笙倒没有反对，对他跟姜逢笙一样好，杨沐也不再叫她叶老师，而是唤她叶姨。
初一时，杨父生病去世了，没几个月，杨家老人也走了。那之后家里没有长辈再过问这个私生子。
也就他上面的两个姐姐，时不时问一下他的功课，其他的不怎么管着他。
于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情，他在姜逢笙家过得很快乐。
初中的作业比小学翻了一倍，特别是两人马上要初三了，抓紧时间做作业，也要做到十一点多，姜逢笙看见数学两个字就犯恶心，做梦都是三角椭圆双曲线。
敲门声响起：“两位小少爷，已经早上七点了。”
敲了几下没有反应，叶笙推开门，看姜逢笙已经醒了，靠坐在床头，右手比了个嘘的手势，左手还被旁边的人握着。
叶笙走近了一点，低下声音：“沐沐昨晚熬到几点？”
“做题做到一点半，倒头就睡着了。”
“你呢？”
“诶嘿嘿，我睡得比较早。”
“你作业做完了吗？！”叶笙不想一早就打人，她压着火。
“哎呦，我当然做完了。他是因为参加那个什么劳什子的话剧，把作业给耽误了。”
叶笙白了他一眼：“你先下来吃饭，我等下叫他。”
“不用，我一松手，他等下就醒了。嘿嘿，比闹钟好用。”
等姜逢笙洗漱完毕，杨沐悠悠转醒，因为他手里空空的。他虚虚抓了一下，才睁开眼睛。
“沐沐，快去洗漱，早饭做好了，是你爱喝的小米粥。”
“叶姨，早上好。”杨沐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穿衣服。
杨沐收拾完毕的时候，姜逢笙已经吃完早饭，做完出门的准备了。
“又吃那么快，你能消化吗。”叶笙抱怨着。
“逢笙，早上好。”杨沐跟他打招呼。
“快走吧，咱们要迟到了，我给你装了包子和鸡蛋，路上吃。”他晃了晃手里的带子。
“嗯。”杨沐把书包背上，眼神还是朦胧的。
叶笙有些担心，摸着杨沐的脸：“要不要请一天假，在家休息休息，你脸色不太好。”
杨沐眨了眨惺忪的眼睛：“我没事的，叶姨。”
姜逢笙看他不清醒的样子，上来牵他的手。
“行吧，去吧，路上小心点。”叶笙送两人出门。
“哦。”姜逢笙拉着人到门口穿鞋。
“叶姨，我们出门了。”
“去吧乖孩子。”叶笙摸了一把杨沐的头，“晚上早点回来，给你们做小鸡炖蘑菇。”
初高中的孩子都是睡不够的，叶笙心疼两个孩子，别的帮不上忙，饮食是唯一能下功夫的事情。
一年前她身体不太好，就没再上班了。现在是在家里，照顾照顾孩子，偶尔在网上找点儿零工。
两个人坐在地铁上，找了个早餐专区，带小桌子抽风机的那种。
姜逢笙给杨沐拿出纸巾擦手，擦完手给他拿包子：“还热着呢，吃吧。”
杨沐接过肉包子，咬了一口。
自己家做的肉包子是又大又圆肉又多，一口下去，薄薄的皮，厚厚的肉，嘴里的还没吃下去就想咬第二口了。
“喝点豆浆，我妈早上刚榨的，可香了。”
“嗯。”
“好喝吧。”
“嗯。”
看着杨沐吃得香，姜逢笙的馋虫被勾起来了。
“给我也咬一口。”
杨沐把手里的包子递到他嘴边，姜逢笙又不敢吃太多，怕等下杨沐不够了，就稍稍咬了一口包子皮。
“我今天还要排练，你去接我吗？”杨沐问。
“还要排练？”姜逢笙不乐意了，“排什么玩意排，就那么几句词，翻过来倒过去我上个星期就背熟了，你怎么还没记住。”
杨沐摇头：“不是我，是男主角，陪他练。”
“那去个屁！”姜逢笙把豆浆递到杨沐的嘴边，“让他自己个儿练去。”
“老师说让我们互相帮忙。”
“帮你屁。和着你这几天熬夜全是为了那个傻逼？”
杨沐把最后一口包子吃下去，乖乖点头。
“不去！”姜逢笙给人擦手，气得要命，“自己的词儿记不住还要别人陪着，这就水平还排话剧，早点回家找他妈吃奶去吧！”
杨沐皱眉：“你别说脏话，叶姨会生气。”
其实杨沐是故意的，他喜欢姜逢笙跳脚的样子。所以他才说得好像真的要去参加排练似的。要是姜逢笙有事儿，他没事儿，去排练排练还可以。要是姜逢笙要带他回家，他才不去那个狗屁排练。
地铁到站了，两个人下了车，姜逢笙牵着杨沐往学校走。
到了学校，上了三楼，两个人就要分开了。他俩不是一个班级，杨沐的班级在走廊尽头。
“听我的，今天下课在教室里等着我，我去接你。咱们不去那么什么劳什子话剧排练。你都三四天没睡好觉了。”
杨沐看着姜逢笙，突然笑了一下：“好。”
“这才乖，放学了咱俩吃串儿去。”
“叶姨说串儿不卫生。”
“没事儿，她不知道，咱俩偷偷去。”
那也不卫生。杨沐心想，但没有说，他喜欢姜逢笙现在脸上的笑，他会想起两个人牵着手，偷跑出幼儿园休息室的那天下午，倾洒在走廊里的阳光。
“我走了啊，要是困了就睡，别忍着，反正你都会。”
姜逢笙也像叶笙一样，摸杨沐的头发：“要是头疼了就去医务室，我去陪你。”
“没事的。”杨沐说。
“姜逢笙！”
同学在后面喊他，姜逢笙回头挥了下手，又转过头来。
“我走了啊。”姜逢笙叮嘱道，“不舒服了就给我发短信。”
“嗯。”杨沐乖乖地答应。
于是放学的时候，话剧社几个同学来杨沐班级找他，杨沐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我今天不去了。”杨沐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看书，对着几个外班级同学说。
“为什么啊，咱们要抓紧时间练习，不然会被别的班级超过的。”
“我的台词我已经记住了，他的台词他还没有记住。”杨沐看了一眼饰演男主角的男生。
“所以才需要我们配合啊，我们要共同努力才行。”
“让他先把台词记住再共同努力，不然是浪费时间。”杨沐说。
他之前不是不愿意说，前几天姜逢笙的班级有事儿，他自己要忙一个小时。杨沐这段时间没事干，就顺便去了话剧社。但今天姜逢笙说了会来接他，他就不回去任何地方。他要和姜逢笙去学校后门吃串儿。
“沐沐，回家了。”姜逢笙进来的时候，看见杨沐被四五个人围着，他打量了一下几个人。
“我要回家了。”杨沐把书装进兔子书包里，背上书包就要走。
“不行！我们是一个社团，必须要一起练习，你现在走了，我们就换人！”那小孩儿居然拿这件事威胁杨沐。
在他们看来，能加入到他们社团，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是挤破脑袋都未必能获得的机会，没有谁会放弃跟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接触的机会，还是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古人类。
就在他们得意洋洋地以为杨沐会跟他们走的时候，杨沐说话了。
“好的，我知道了。”
然后杨沐抬脚就要走。
“杨沐！”男主角拦住他的去路，“你可想好了！不是谁都能进入话剧社，不是谁都能跟我们成为朋友，你要珍惜。”
杨沐想都没有想立刻回复：“我想好了，我退出话剧社。”他说得很简短，也很清楚，然后就去牵姜逢笙的手了。
男主角对杨沐的选择很吃惊，也很不满意，他看了一眼门口双手插裤兜的姜逢笙，很是不屑地一挑嘴角：“你一个进化人，跟这种古人类混在一起，有什么前途？”
杨沐没有理化身后人的说辞，跟着姜逢笙往外走了。
“古人类是被社会淘汰的物种，总有一天会灭绝。”
“！”
杨沐几乎是一瞬间回头，拳头就挥了上去，直打在男主角的鼻子上，对方瞬间就流鼻血了。
说他没前途可以，说姜逢笙被淘汰不行，杨沐紧紧握着拳头，沉着脸。
“卧槽！”旁边的人没想到杨沐会出手打人，他一个漂漂亮亮的omega，连话都不多说的高冷模样，还会使用暴力？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男主角反应过来动手的居然是杨沐，气得跳脚。
“是谁啊？是谁生出你这么个猪狗不如满嘴喷粪的儿子？”姜逢笙挑衅地说道。
“姜逢笙，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男主角摸了一把鼻血，指着门口的两个人，“你和你的小情人，都完蛋了！”
“最该完蛋的，是你这种人。”姜逢笙拉过杨沐，冷淡地说，“自以为是的傻逼！”
“妈的！给我打！”
都是半大小子，下手没个轻重的。
“一个omega也敢跟alpha对着干，不想混了！你知道我爸是谁吗？！啊？知道吗？！马上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狗日的！你敢打试试看！”姜逢笙一下就推开旁边的两个人，护在杨沐的身前，“你敢动他一下试试看，我让你今天走不出这个门！”
“哈哈。”男主角又摸了一把鼻血，“你让我走不出这个门？真他吗好笑，我让你今天走出去了，再也回不来信不信？！”
“杨沐，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要跟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男朋友在一起，还是乖乖跟我们走？你跟我们走，我不动他。不然，我让你们做一对苦命鸳鸯！”
十几来岁的小孩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词汇，听着有几分可笑。
男主角很是瞧不上杨沐和姜逢笙似的，他嘴歪眼斜地笑着：“你一个私生子，我们肯跟你玩，那是你的福气。”然后看着姜逢笙说，“就他这么个歪瓜裂枣的样子，活到三十就算长的了！”
“我□□吗！”杨沐从姜逢笙的身后冲出来，扑向了男主角，“打死你个狗日的！”
这是杨沐第一次骂人打人，他可是叶笙眼里的好孩子，是不会说脏话的，都给姜逢笙听愣了两秒。
“给老子打！打死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几个孩子扭打在一起，脏话满天飞，满天飞的还有血珠子。
“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的儿子吗？！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我要让你们都滚蛋！”男主角虽然是alpha，但在能力上和姜逢笙平起平坐，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肯定打不过姜逢笙。
不过现在屋子里还有男主角的帮手，姜逢笙和杨沐只有两个人，气势上再强也处在劣势。
而且，就算姜逢笙再生气，也不敢下死手打人，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他和杨沐不会讨到什么好处的。
谁让这人的父亲，是行政局总局正当红的人物。
“姜逢笙！你不想混了是吗？！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个死了爸的东西！”
杨沐听见这话，一把推开面前的人，冲到男主角面前，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愣是把人打倒了。
男主角的头磕在桌角上，尖利的桌边划伤了他的左脸，在眼角下面留下一道三厘米的伤口，瞬间就出血了。
“我□□大爷！你个没妈的杂种！敢打老子！老子今天就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