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四月第四周
“重申一遍自己负责的区域。”杨沐说
“整个一层。”
“整个二层。”
“后勤技术支持。”
“食堂。”宫铭说道，“诶不是，你不觉得只有我像是去打杂的吗？”
本来气氛还稍稍有些紧张，宫铭这么一捣乱，大家都有些无奈。
可这无奈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再次被严肃和沉默替代了。
“还有七公里。”
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
“还有六公里。”
越来越近。
“五公里。”
就在前方。
“三公里。”
举目可见。
“一公里。”
真相，就在眼前。
他们已经看到四零二惨白的建筑物了，笼罩在灰蒙蒙的夜色里。
检测仪器从进入联络桥的一刻开始工作，实时显示空气里辐射含量和病毒情况。
不出他们所料，辐射和病毒的浓度都比较低，是进化人可以接受的范围。
“我们到了。”
后座的青年男人说：“我已经进入四零二的内部网络了，但我不能保证一直保持不被发现。截至目前我现在还没有被发现。”
男人哼笑了一声：“这不是他做的网络。这什么垃圾网络，防御系统简直不堪一击。”
“但你们要做好准备，外围的网络我没能解密，至少外面的人已经知道我们进来了。”
外围的网络是谢唯做的，四零二一直在用，就连谢念都无法再短时间突破。那为什么四零二内部的网络那么容易被突破，它不也是谢唯做的吗。
“等等，内部网络不也是谢唯做的吗？”杨沐问。
“这绝对不是，这种程度的东西，在我面前完全不够看。”
他们没有时间去思考答案，车子已经开进四零二外部的停车场。
车子停在已经破败不堪的停车场，周围还有十几辆已经报废的汽车，都是研究所工作人员的车。
“辐射含量低，病毒含量低。”杨沐看着监测装置，“我们的装备完全没问题。”
“准备行动！”四个人从车上下来，向着面前的四零二残骸而去。
早上四点十五分，天色已经亮起来。
四个人一边靠着各种各样的断壁残垣做遮挡，一边向着四零二主楼前进。
“内部网络情况怎么样？”杨沐轻声问。
“非常松散的安全措施，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存在。”男人说，“但奇怪的是，网络里能连接到的摄像头有十个，四个在屋子里，五个在走廊不同方向，我无法分辨被监控的是哪里。”
“无法分辨是哪里？什么意思？摄像头不就是四零二主楼内部或者正门附近？”
“内部，九个摄像头都在内部，外部摄像头仅有一个，好像在食堂门口，拍摄的是主体通往食堂的石子小路。”
“可能因为爆炸，大部分电力都毁坏了，网络存在的地域有限。”
“那也很奇怪，四零二内部结构我已经完全掌握了，但我看到的东西可以说和四零二好像毫无关系。”
“也许是当年爆炸之后，他们调整了内部结构，我们手里的是还是以前的四零二结构图。”
“可能吧。”
虽然摄像头能捕捉到的地方男人无法辨认，但这同时也证明了他们所在的正门没有监控射手，他们可以稍微安心一些。
四个人躲在门口的两个迎客松和石碑附近。
“看见入口没，就是那个蓝色石块。”杨沐指着二十米开外的一块大石头，“那个是原来的正门，被爆炸损坏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从正门进去。”
杨沐观望着建筑物：“你们看，四零二除了入口处的爆炸，从这个角度来看，没有特别严重的破坏，我们或许能顺利进到内部。”
几个人终于移动到了四零二研究所的大门。
“目前辐射含量较低，病毒含量较低。”
四个人移动到一个被石块封死的地方，蹲了下来。
“这个就是正门了，你看这些石块，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到像是后来人为堵住的。”
“当年来清理现场的蝴蝶小队堵住的。”沈沉说。
“应该是。”杨沐点头。
“侧门看起来是好的。”杨沐指了一下五米外的一个玻璃门，“估计当时系统锁住了侧门，他们打不开，或者他们根本无法到达侧门的位置，干脆直接炸了正门。”
“如果是这样，我们应该能从侧门进去。”
“不是，我说这外面都成这样了，里面居然还有人在活动？想想就瘆得慌。”宫铭看着断壁残垣，“里面不能是金碧辉煌吧。”
“别废话，藏好身体！”
几个人用激光枪打开了侧门，鱼贯而入。
他们进入研究所正门左边的侧门，右手边是正门大厅，左手边是通往普通研究室的走廊。
杨沐观察了一圈周围：“看来四零二的完整程度，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高。”
除了正门大厅爆炸引起的坍塌，四零二的内部结构和图纸上几乎一模一样。也就是说爆炸很可能只在正门大厅附近，其他的地方并没有爆炸。
“开始行动！”
在入口处放下红外检测器后，四人分头行动。
男人去了正门附近的总监控室，沈沉开始对一层进行排查，杨沐上了二层，宫铭出了侧门，沿着主建筑物寻找那条通向食堂的路。
因为食堂外围有一个监控器，众人提醒宫铭格外小心。当然他们也需要小心，因为他们不知道摄像头拍摄的内部，是四零二的哪一部分，或者说是把哪一部分改造成了摄像头拍摄到的样子。
男人达到总监控室的时候，看到正门大厅的地上，有一片血迹干涸的颜色。应该是当时死了很多人在这里。
人总是想着从门逃跑，发生紧急情况的时候，门附近的人是很多的。
他进入总监控室，拿出备用电源和存储器，连接了四零二总监控室的内部网络，半天才找到管理摄像头的代码区域。
可他一连接，就发现了问题。
“鹰。你在吗。”
“0101，我在。”
“不对劲，四零二的网络不对劲。”
杨沐刚进入危1外，听见耳机里的人说不对劲，立马后背靠墙，呼吸都放轻了。
“四零二主体里根本就没有网络，这里的网络才被我激活，就是四年前谢唯做的网络。而这个网络，和我刚才触碰的，不是同一个。”
“什么？！你说你刚才触碰的内部网络，根本不是四零二主体原本的网络？”
“没错。”
“但我的问题不是这个，我说了，它和刚才不是同一个网络，不是因为四零二出事后，网络瘫痪重做，所以没有以前的好。而是，它们根本不在一个地方。”
“你说什么？”
“刚才的那个网络，不是四零二主体里的这个网络，它的发出地点不在这座楼。”
“可你当初不是说，你本体的信号是从四零二发出来的，所以你判断谢唯被带到四零二了吗？”
“是从这里，但不是这座楼。”
杨沐一时想不出答案，只能说：“我知道了，你先工作吧。”
杨沐刚走上二楼，正对着他的摄像头就动了，他立刻躲在门背后。
“0101，是你操控的摄像头吗？”
“是。我看到你了。”
“他们呢，可以看到鹿，但看不到另一个人。我只能操控这栋楼里的部分摄像头。”
“知道了。”
“还有，电源不足以支撑太久，复制监控和调用摄像头太消耗电力，希望你们尽快进行排查行动。”
杨沐接着往里面走，周围的尸体已经被清理掉了，是上次蝴蝶小队来的时候做的。
“我查到了，四月十四日的录像备份都在。我开始备份工作了。”
“好。”
他们有时间清理整栋大楼的尸体，却没时间删除录像，有一个可能性，就是比起录像，在当时那个情况下，这些尸体的存在对他们的威胁更大。
为什么这些尸体对他们的威胁更大呢？人已经没了，尸体有什么可怕的呢？难道不是被拍下来的东西更可怕一些吗？
有没有可能是，在四零二里有人是换过腺体的。在当时，林家那个案子已经发生的前提下，四零二后面的人是知道的，这些尸体会发生尸变，也就是变成黑目黑眸的怪物。如果真的有人逃出来，被别人看到了，那个人一定会把这恐怖的事情告诉别人。那么他久会把四零二的秘密带出来。
为了守住秘密，不让黑眸黑目的东西有一丝离开四零二暴露在人们眼中的可能，不得不处理掉他们的尸体。
所以当时来处理现场的蝴蝶小队，是先对尸体做了处理。
不知道当时还有没有人活着，如果有，是不是蝴蝶处理的。
不论如何，四月十四日的监控录像会给他们一定的答案。
但只是一定的答案，因为就算有监控录像，也只到四零二系统正常工作的那一刻，爆炸发生后，电里系统是什么情况没人知道，到后来蝴蝶小队前来的时候，还能否拍到他们的身影，都得等监控室里的录像全部出来，才能知道。
杨沐来到二层中部，他左手边通往危1危2研究室，走廊尽头是一片黑暗。像一个怪物的巨口，引诱无知路人的进入。
杨沐把背上的棍子取下来握在手里。
“你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是安全的。”
耳机里传来声音：“但最里面的摄像头是坏的，我什么也看不见，你小心。”
杨沐一步一步走向黑暗里。他拿出了手电。
他先到达了危1，门是打开状态，门锁的地方是完好无损的，看来不是四零二的研究人员用暴力打开的，是后来的蝴蝶小队打开的。如果是四零二的人打开的，不会这么完整，当时所有的门都自动关闭了，消杀程序启动，里面的人求生，肯定会用暴力方法开门。而蝴蝶来了会有各种方法打开，破坏反倒成了没有意义的事情。
杨沐走了进去，危1外是座位办公室，一共有六个人的。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杨沐走到一个座位前，翻找了一下。
这个人叫李爱娟，生前是四零二研究基因工程方向的研究员，桌子上是她的工作文件和生活用品。日历上的数字是四月十四日，她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四年前的四月十四日。
日历上还有一天被红色的爱心圈出来了：女儿的生日，惊喜。
还有六天就是她女儿的生日了，她给女儿准备了什么惊喜，也许没人知道了。
杨沐把桌上的文件拿起来，是四月工作安排表，一共有三次实验安排，已经做了一次了。就是在四月十四日早上。
这里也许有什么玄机，杨沐把文件装进储物袋里收了起来。
他接着往里走。
“杨沐，危1内的摄像头也是坏的，我无法看到里面的景象。”
“知道了。”
杨沐进入一个小型的长廊，有五米的样子，应该是危1外进出危1内的消杀走廊。
上面的喷头还是完好的，很明显爆炸没有影响到这里。
杨沐打着手电往里面走，终于到了危1实验室门口。
这里没有窗户，一整片都是黑暗的。
杨沐用手电一照，红色的“危险实验室1”还是那般醒目。他走了进去，身上的设备显示危1的病毒含量比外界高了一些，但在进化人可承受范围内。
左边的金属柜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药品和工具，上面的标签还可以辨识，是镇定剂，消毒剂等等，右边是一个实验台和一个手术台。
台子上也是一层灰。
虽然这里没人来，也没有窗户，但因为四年来没人行走，空气里的灰尘全部落在了地下。
杨沐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他去了危2。
在危2，杨沐在一个研究员的座位上看到了一张全家照。他抱着一对儿女笑得很高兴，旁边妻子肚里正怀着他还未出世的第三个孩子。可惜他再也看不见了。杨沐把照片放进储物袋里。有机会，他想把张照片拿给这个人的妻子。
除此以外，他没有从研究员的位置上找到什么可用的信息，也没有在危2内部发现什么。
杨沐又去了危3，危3的空间相比危1和危2小了一些，可能是因为危3是研究人工智能的，没有药物注射器等医疗用品，也没有手术台。
他拿出微型摄像机拍了几张现在的照片和几段视频，准备离开危3内部，去二层监控室做备份工作。
“杨沐，我看到一件事。”
耳机里突然传来声音，吓了杨沐一跳。
“什么？”杨沐问。
男人沉着声音说：“四年前的四月十四日，关于沈沉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