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七月第三周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四零二回收尸体的原因我瞎编的，你觉得他们当时为什么回收的尸体？”宫铭问他。
杨沐想了想，说道：“虽然行政局的档案上写的是，他们到现场的时候，人已经死亡了。既然四零二回收了尸体，很大一部分可能是，行政局到现场的时候，人还没有死，或者说人没有呼吸心跳但是呈现出了双目混黑的状态，当时为了掩盖真相，行政局直接把尸体带走了。当时行政局总局的局长就是赵岸。”
“所以这两次的案件，赵岸看了也知道是为什么，他根本不着急查明真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是什么！就是他们在四零二做的见不得人的事情！”宫铭断言道。
“这个很有可能。”
“我们之前分析过四零二的和黑市的关系，根据林家的信息，我们能确定的是，并非所有进化人都是被昏迷地中介人接走，送到四零二去进行手术，手术结束后，再由中介人送回来。有一些人，比如林家这个投资人，就知道自己是在四零二进行手术的。虽然和我们之前的猜想有出入，但这直接坐实了四零二实施腺体手术的猜想。”
“会不会是这样，他们毕竟是投资人，跟四零二的关系尤为密切，所以知道的比别人多一些。一般的进化人，哪怕位高权重，或者金山银山，都和四零二是外人关系，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他们采用中介人来维持联系？”
“有可能。”
杨沐靠回椅背上：“还有两个问题。第一，黎氏投资了研究所。现在的黎氏依然是有名的投资商，大型娱乐消费场所，就这座城市都有两个是他们家的。那他们现在投资研究所的可能性有多大？他们知道内幕的可能性有多大？比起黎氏，林家实在太小，他们能知道的就那么多。那么黎氏呢？他们会不会知道四零二的真相？第二，赵岸壁虎断尾，用赵峰顶枪了。可你说过，四零二还在从黑市买腺体，也就是说，他们还在给进化人提供更换腺体的机会，四零二已经没了，那么他们现在在哪儿里做手术？”
“如果还是在四零二，那么四零二高病毒高辐射的说法，是不是根本就是骗人的说辞？”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虽然从男人嘴里知道了想知道的东西，可除了男人这条线索，杨沐能动手查的东西，全都断了。
前两个案件的人，他知道是谁，能搜集到的资料，却是泛泛而谈，没什么可用的东西。而且，所有关于四零二的关于赵岸的，不过是他的猜想。还是那句话，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无法站出来公布这一切。就算他手里窝着这份聊天录音，说得都是实话，可没有真人只有录音，别人说这是伪造的，杨沐也无法反驳。
他需要更实际的证据。
“你上次去调查赵岸和研究所投资情况，有什么结果？”
“研究所的投资来源没查到有用的信息，赵岸的事情查到一些比较具体的东西。”
“什么东西？”
“赵岸的三件丰功伟绩。”
“说说看。”
“赵岸是连任的行政局总局局长，当然，他并不是第一个连任的，这没什么可吃惊的。但他连任的时间，正是四零二研究所爆炸案之后的一年。”
“而当时的社会舆论，我有听过，也查到过。支持赵岸连任行政局总局局长的理由之一，就是他大义灭亲，举报自己的儿子赵峰在四零二研究所非法持有腺体，最终导致四零二爆炸案的发生。”
“不包庇，不姑息任何违法行为，即使身为总局局长，依然铁面无私，实事求是，是下任局长的不二人选。”杨沐背诵了一下当时的官方评价，笑了声，“这就是赵岸的一件丰功伟绩。”
“但这不是第一件，这是第三件。”
“其他两件是什么？”
杨沐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那就要从十几年前的案子说起了。”
“赵岸的第一件丰功伟绩，是在军部任职期间，也就是三十年前，举报原军部总部部长郑岩，和黑市勾结，买卖腺体。”说完还看了宫铭一眼。
“看我干什么，我那个时候才多大，不是，三十年前我还在我妈肚子里。再说我现在也没干什么，你别这么看我。”
杨沐接着说：“郑岩的事情你应该是不知道的，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郑岩是原军部总部部长，已于牢狱中畏罪自杀。他在位时，勾结黑市，参与买卖腺体的活动。根据我查到的资料，他并不为实施腺体手术提供场所或者人力，他只是介绍有需要的进化人去黑市，他相当于进化人和黑市的一个桥梁。”
“而把郑岩彻底拉下来的，就是赵岸和一个叫梁薇的女人，还有一个人叫盛唐，也在后来给予了赵岸很多帮助。”
“梁薇？是谁？”
“原军部二部部长，已经离职很久了，相关资料也没有什么问题。至于盛唐，是原司法省一省副省长，四十出头就退下来了。”
“真是可笑，他把郑岩拉下来，自己干着和郑岩一样的勾当，也配说是一桩丰功伟绩？”宫铭不屑地说。
“第二件丰功伟绩，是赵岸在行政局总局任职期间，也就是二十多年前，改革医疗机构，禁止一切更换腺体的手术。加大处罚措施。”
“研究所是十年一届，二十多年前，还是三零一研究所。也许那个时候的研究所就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研究机构了。”
“其实当时的医疗机构已经禁止为进化人做更换腺体的手术了，只不过没有出台很正式的法律，大部分医疗机构还是不敢触碰腺体手术这一块的，但不乏有些心术不正的人。赵岸可以说是把禁止变成了明令禁止。”
宫铭说：“现在看来，与其说是赵岸改革医疗机构是为了世界和平，为了所有人的安全，不如说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金山银山。他断掉了官方的路子，把有需要的进化人都揽进了四零一和四零二研究所。”
杨沐表示认同：“如果我们的分析是对的，这个可能性很大。”
“但我们没有证据。”
宫铭说得没错，他们的所有分析，都是基于过去的文件资料，自己的猜想分析，是没有人证物证的。
就算林家某种程度上是人证，他们也不可能冒着风险出来给杨沐他们作证，就算能作证，也不能直接指认赵岸的罪行。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算赵岸根本不是他们猜想的那样，但杨沐认为这种可能性是小之又小。
能往下查的线索都断了，只剩下一个突破口。
“我问你，你弟弟见过那个收货人是吧。”
宫铭的脸色变了一下，他过了两秒才回道：“……是。”
“他具体长什么样子，能不能明确描述一下。”
“不能，他见那人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其次，当时天很黑，他只是看了个大概，觉得眼熟罢了。其他的不知道，也不能肯定。”
“你说他们三个月买一次腺体对吧。下次交易是什么时候？”
宫铭的脸色有些不好了：“……下个星期。”
“带我去。”杨沐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宫铭立刻就拒绝了，“这是去吃饭看电影吗，说去就去。”
当杨沐提起那个人的时候，宫铭心里就猜到了，对方想拿这个人做突破口。
其实杨沐也是纠结了很久才跟宫铭提出来的，他知道这件事情的风险，他也不愿意用别人的命来冒险。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绝不会跟宫铭提这件事。
“那你还有别的线索吗？”杨沐问他，宫铭说不出话来，他哪有什么线索。
“你不是去查投资人了吗？”
“我刚才说了我查不到，什么线索都没查到，你没听见吗。”他本来也没对查投资这个方向抱多大的希望，结果也如他所料。
“那我也不能答应你！”
“我们现在没有线索了。就算我们的猜测全中了，没有证据我们是不可能重提旧事的！”
“所以你就要以我弟弟的性命为代价，让别人为了你的目的付出吗？！”
“什么叫我的目的？”杨沐皱着眉头，“你难道不想查出四零二的真相吗？”
“我就算再想查出真相，也不会用弟弟的性命去冒险！”
“不冒险怎么可能查出真相？！”
“那你去参加交易就能拿到线索了吗？！”宫铭起身抓着杨沐的领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抓住那个收货人，想从他嘴里套话，想让他作证人，我说得有错吗？！杨处长！”
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杨沐掰开他的手：“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去看一看，他到底是四零二的谁。你知道的，我有名单。”
“那你把名单给我，我让我弟弟替你去看。”
“……”
宫铭起身把杨沐从座位上拉起来，推到墙上：“你就是想抓住那个人！你就是想让我弟弟冒着风险替你办事！杨处长，你还有良心吗？牺牲别人成全自己，你真想得出来！”
“你大哥死于四零二，我丈夫死于四零二，我们不过是联手调查，互相利用，说牺牲别人成全自己这话，不太合适吧？”杨沐看着宫铭，“我只不过提出了一个可行的策略。”
“可行策略？你是要我弟弟陪你死！”宫铭咬着牙，“你把人抓了，通报出去，你就是英雄。我弟弟呢？我弟弟可是黑市的人，出了事他怎么办？他会被黑市弄死，以各种残忍的手法。你想过我弟弟吗？你们这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正人君子，心黑如墨，当真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杨沐冷笑了一声，似乎是对宫铭暴怒表现的嘲讽。
“是你自己说得，要想打倒恶魔，首先得成为恶魔。怎么，你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