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六月第四周
“帮忙？我知道都告诉你了。”宫铭也往椅子上一靠，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想干什么的架势，“你还想知道什么。”
杨沐喝了一口茶：“听说过这个案子吗。”
“什么案子？”
“就是第一个事发地点的那条酒吧街，四年前，有这样一个案子。”
没错，说得就是酒吧街一直流传着的那个三人团伙抢劫杀人案。
杨沐又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推到宫铭面前。
宫铭打开文件，入眼的是一具稍显肥胖的尸体。
“调查报告上说的是，三个人抢劫一个夜归的富人。富人是个有身份背景的，根本不怕恐吓，还威胁他们快点放人。人到了没钱花的地步，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他们绑架了富人，逼迫他家人拿钱赎人，富人是个硬气的，抵死不从，他们就把他的肺部，肝部割出来喂狗，后来富人因大出血而身体状况急剧恶化。家人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亡了。富人被发现在一个阴暗的地下室，人被绑在椅子上，血流了一地。三人被抓时正拿着富人的钱在挥霍，对犯罪罪行认罪。但人已经没了，再多的惩罚都弥补不了遗属的痛苦。”
“总结来说，调查报告的大意就是，穷途末路的凶恶歹徒，对一个硬气的富人实施抢劫杀人，最后被抓，这么一个可悲的案件。”
“这个案子怎么了吗？”宫铭问。
“你看到的不过是公布出来的，也就是你手里的这份文件，我在行政局调查处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内容。”
“当然，上面的信息跟我刚才给你说的，并没有太大出入，但是多了两个信息点。”
“什么？”
“调查报告显示，行政局赶到现场的时候，整间屋子里都是信息素的味道，特别的浓郁。”
“你是说，你是想说……！！”宫铭明白杨沐的意思。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个人的腺体也不是他自己的？！他也接受了更换腺体的手术，还有可能是在四零二？！”宫铭说，“也就是说三四月的案件并不是第一起案件。那这个人的腺体手术是什么时候做的？如果知道了他的相关信息，是不是能找到更多的证据？”
杨沐点头：“但因为调查处找到尸体的时候，腺体已经衰败地差不多了，所以这个富人当时并没有表现出肢体蠕动的特征。但在他腺体死亡之前，很有可能也是一个绑在地下室里的半人半鬼的东西。”
“这个案子是在四零二出事前发生的，所以一般人不会把他和四零二联系起来，这是思维惯性。所以这本档案被忽略了，放在了公共区域，我很早就看到了。这次的事情出后，我才联想到了前后的关系，猜测出一些可能。”
“你查到了这个富人的身份？”
“查到了。”杨沐回答，“他是一家连锁茶餐厅的老板。去世的时候五十五岁，下面有两个孩子。大儿子接手了他的连锁餐厅，二女儿是音乐学院的学生。还有一个小儿子，因为车祸，很早就去世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之前投资过四零一研究所，也就是十年前的事情。”
“投资过四零一？！”
“嗯，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看到的资料是公示给全社会的，不是全面的版本。多出的两个信息点，一个是我刚才提到的信息素的事情，还有一个就是富人更详细的身份背景资料，其中最重要的应该就是投资过四零一研究所这一条了。”
“你是说……？”宫铭看着杨沐，“至少从四零一开始，腺体移植就已经开始了？”
“这个可能性很大。”
研究所是一个怎样的机构？就拿四零二研究所来说，它的前身是军部和军部预备校，预备校高等校三个机构联合建立的一所，主要研究基因工程和人工智能的研究所。在五十年前，脱离三个机构，彻底成为一个独立的研究机构。
但是这种说法其实并不准确，因为研究所向整个社会集资，所以与其说是彻底独立的研究机构，不如说是一个股东分散的社会机构。
脱离的原因很简单，如此复杂的研究机构，应受到社会的监督，大家不放心它被握在一个人的手里。
尽管如此，没过几年，四大行政机构重新投资研究所，又成了研究所背后的支柱。
毕竟研究所可是一个香饽饽，谁会拱手他人？
四零二研究所的全名是，第四代第二研究所。很明显研究所还有第一二三代。按照规定，每十年，研究所要升一代，也就说研究所代码的第一个数字是每十年变一次的。而这个变动的要求是，不论在任何方面，研究所的安全系数得到了提升。然而十年过去了，四零一研究所还是第四代的安全系数，没能获得提升，只好起名为四零二研究所。
可四零二研究所才建立五年，就成了众人口中的人间地狱。
“理论上来说，安全系数没有提升，是不能建立新的研究所的，新的研究所必须更新换代。前三代研究所都是如此。只有四零二不是。”杨沐不明白为什么四零二研究所这么特殊。
“我刚才也说了，四零二的投资人非常繁杂，既有行政机构，也有社会人士。它的资金来源，他的股东，就跟他背后的人，密不可分。”
“虽然研究所面儿是个独立机构，它的身份很难去界定，一部分属于教育机构，一部分属于四大行政机构，剩下一部分属于社会机构。所以他背后的人，也许并不是一个人，或者是不停地在变，或者是一个群体。至于到底是什么，我现在还没有答案。”
杨沐接着说：“我不知道腺体移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所有证据推测下来，至少是从四零一开始的。如果是从第一代就开始的，这真的难以想象。”
“如果从四零一就开始了，假设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还没变的话，他或她现在都在一个相当高的位置了。”宫铭声音刻意放低了：“你……你是想说……你不会是想说……”
“没错，就是你想得那样。”
“这怎么可能？他刚在四合联会上通报了案件。而且研究所所长是他儿子！”
“不过是壁虎断尾罢了。”
“壁虎断尾……壁虎断尾……”宫铭看着杨沐，“你是想说，赵岸本来就是和他儿子一条线上的，只不过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赵岸选择了牺牲赵峰？就如壁虎断尾？”
“没错。”
“那只要我们深挖一下赵岸的事情，当年四零二的事情就会露出尾巴？”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们放出来的402调查报告，说得没头没尾的，这种报告简直是欺上瞒下的典型。”
“赵岸可是总局的局长，我们怎么查他？我们完全没有调查他的途径和线索。”宫铭持疑惑态度。
“查不到坏事，还查不到好事吗？”杨沐说，“我打算从他的丰功伟绩入手，查一查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但能查出什么，我不确定。”
杨沐说得没错，也许坏事都被藏起来了，但好事，恨不得天天上报纸，让天下人观赏，所以这些资料可以说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当然，说得是比较基础的资料。
“详细的资料我会想办法的，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要做的事情，另有其他。”
“是什么？”
“我要你从刚才说到的那个案件入手，暗中做调查。从他儿子女儿嘴里套话，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宫铭一副惊讶的表情：“你要我从他儿子女儿的嘴里套话？怎么套？不会让我假扮男大学生进音乐学院吧？”
杨沐从上倒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呵，就你？你能扮个男生活老师都算你有本事。”看起来三十出头的老男人，哪里还有大学生的淳朴气质。
“嘿，这话说得，我怎么就不能扮男大学生了？”宫铭不乐意了，把手里的的茶杯放下，要杨沐给个合适的说法。
“先不说你的脸，就你这一身的小流氓气质，男大学生可没有。”杨沐端起面前的茶杯。
“诶诶诶，这个问题咱要好好说道说道，我怎么就小流氓了，我家是黑市没错，我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上来就给我个小流氓的帽子，我不认。”
“我没空跟你说这个，我需要你在两星期之内给我答复。”杨沐放下茶杯，懒得跟他在这上面绕来绕去。
“不会真让我出卖色相假扮男大学生去钓鱼吧？万一分手了人家姑娘不活了怎么办？”
“你想多了我没让你靠近人家姑娘。”
“那让我靠近他儿子？他儿子是什么性别？是alpha我可不干。”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好歹是黑市的人，该怎么做你不知道吗？”
宫铭转了转眼睛：“你想让我去绑架他们？把他们关在小黑屋里，使用各种不能说的方法，然后逼他们说出来？诶，我可是普通的小市民。”
“你他吗，我真的是……”杨沐都要气笑了，“你们黑市都是这么办事的？也难怪，黑市么，这么办事确实不足为奇。”
“我又没在黑市干过，我怎么知道他们是怎么干的，我这不猜呢么。”宫铭摸了摸鼻子。
“你还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啊。”
“诶，你别说，有人这么评价过我，谁来着，想不起来了。”
“行了，就你这个脑子，看来也干不出什么坏事儿。”杨沐打断他。
“诶诶诶，等会儿，又夸又骂的，两不耽误啊。”
本来想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看来是他高估对方了。
杨沐说：“我要你，假扮四零二的人，去和他儿子谈投资。谈话过程中套出答案来。”
“谈投资？”
“对，说给他和他父亲一样的保障，如果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让他来找你。”杨沐又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目标人的详细信息，你过目一下。”
宫铭打开文件，粗粗看了一下。
“然后呢，我要怎么联系他，才显得比较合适？具体的我要怎么和他谈？如果谈妥了又该怎么办？”宫铭看着杨沐优哉游哉地喝茶，“你不会让我随机应变吧？”
“那不然呢？我给你把剧本都写好，你照着读？”
“你提的方案你不管来龙去脉不合适吧？你不能把皮球直接踢给我，我不接受。”
杨沐心想，我就知道。他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
“这个是合同，你先过目一下。”
“你找我办事还要签合同？不会还要给我钱吧？你们行政部门的人，不会干个什么都要签合同吧？真可怕。”
“说什么呢，你去见别人要用的假合同。”
“哦哦，我看看。”
“这是我拟定的粗稿，可能有一些不太合适的东西，你这几天先看一下，如果觉得哪里非常不合适，联系我，我马上做更改。”
“我要你……”
“行了，就这么个事儿，我知道了。”宫铭翻着合同。
“你知道什么知道，我要跟你说怎么去套话！”杨沐有点生气了，前面说了那么多不现实的方案，说到正经方案时却不好好问了，这人办事儿真是不靠谱。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也不是男大学生，这个简单的事儿还是会做的。”宫铭摆摆手，一副我能搞定的样子。
“和着你逗我玩呢？”杨沐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根本就是知道怎么做最好，但他从头到尾都表现出一副我不知道的样子，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给你乱打一通，把杨沐的话套完了。心眼儿多得不像一个alpha。真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杨沐遇上对手了。
“那怎么着啊，你求我办事，不能把活儿都推我身上吧。”宫铭举了举合同，笑着说，“我就是要这个，我懒得去搞。你准备了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逗你了。”
“你！”杨沐真想伸手打他，这人气人的功力在某种程度上跟姜逢笙有一拼。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这么点儿事儿还生气，不气不气啊，来来，喝口茶。”宫铭给杨沐倒了一杯茶。
“我只给你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后事情一定要查出来。”
“为什么是两个星期？”
“那我给你两年，够吗？”
“哎呦，没有理由就说没有理由嘛，又发火。真的是，omega都像你这么难伺候，我这辈子都不要结婚了。”
“……”关我屁事。杨沐在心里骂道。
“那你去查什么？”宫铭问他。
“我去查赵岸的丰功伟绩和研究所的历史信息，但我不确定能查到什么。”
“你去哪里查研究所的历史信息？还是行政局的档案处？”
“不是，行政局的档案处放的只是档案，这些死物大抵也是被审查了很多回才放进去的，里面的信息已经被处理的差不多了。”杨沐指了指合同，“这属于漏网之鱼。”
“这漏网之鱼也还是被你这个有心之人给抓住了。”宫铭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接着问，“那你要去哪里查？”
“查公司投资记录。”
“什么公司？”
“市面上的所有公司。”
“你怕不是在逗我？”宫铭听了都觉得不可能，“哪怕是查一个公司的投资记录，都是很难的事情，这里面有多少门门路路，是你说查就能查到的吗？”
“我自有我的方法，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需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先这样吧。”
杨沐起身把刚才给宫铭看的案件资料拿回来装进包里，走出了房间。
“真的是，脾气又差，性格又怪，也不知道他老公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omega。”
【鹰：地毯式搜索，请做准备工作。】
【0101：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