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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四月第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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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溪拿着需要许舒签字的文件去办公室敲门的时候,一个beta男秘书说道。

    “庭长出去了。”

    “出去了?”张溪诧异,“什么时候,和谁儿,去哪儿?”

    “就在刚才,和陈辰庭员,去哪儿我不知道。”

    现在是上班时间,许舒可能去哪儿呢?张溪想不明白,她在办公事门口等了一会儿,许舒没有回来。

    令张溪没想到的是,直到当天下班,她都没见到许舒。

    戒律庭三庭位于一个沿海城市,距离总庭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总庭的车子开到三庭的时候,三庭庭长已经准备好资料,在停车场迎接。

    三庭庭长是个身高只有一米七的小个子男人,看起来三十后半,身材中等,样貌普通,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走起路来却脚下生风,力量十足。

    许舒从车里下来。三庭庭长上前迎接。

    “庭长,这是资料。”

    “嗯。”许舒接过。

    总庭和三庭的庭服并没有样子上的区别,唯一不同的是长衫背后,鹿头下面的数字。总庭写的是总,三庭写的是三。

    其实以前不是写数字,写数字多没艺术感。以前鹿头的下面是一枚枝干。总庭的枝干上有四枚树叶,三庭有三枚,二庭有二枚,一庭只有一枚。同样行政局的局服是,鹰头下面有鹰爪样式的铁钩,总庭的钩子分成四个叉,三二一庭分别是三个,两个和一个。

    必须要强调的是,一二三局一二三庭都在总局总庭之下,并没有权利的大小高低之分,他们只是管理了不同的区域。但最开始的时候只有一局一部一省,后来慢慢演化成了现在的一二三这样的行政结构。所以在一局一部一省的人往往觉得自己还是比较高的,是有些架子的。戒律庭是进五十来年的事儿,它出现的时候一二三的形式已经定型了,所以一庭的人没有那么明显的趾高气昂。

    按理说,把局服庭服设置成铁钩和树叶,是漂亮也有艺术感的,为什么要换成数字这么干巴巴的东西呢。

    一是因为,人们常规思维,东西越多地位越高。一局总觉得自己是凌驾于二三局之上的,背后的钩子却只有一个,就不那么好看了。他们当然不乐意。

    二是因为在十几年前的某次百花宴上,闹出了不愉快。

    一个四合联会的参会人员,想拍行政局一局局长的马屁,但酒过三巡眼睛有些花了,把他身后钩子的数量看错了,一个看成了三个,这下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那个局长的脸色当场就黑了。

    什么钩子叶子,还要数一数,那么小的东西,数错了不是很正常吗。于是很快,关于局服等的修改政策就被提了出来。

    修改来修改去,定了用数字,清晰,明了。

    但也有人吐槽,改成一二三有区别吗,你喝个一斤半斤的还能看清一二三吗?还不是把一看成三。

    这话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但总得来说,还是把钩子叶子去掉了,换成了总,一,二,三,的一目了然的数字。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这是最新的资料?”许舒问。

    “是的,已经整合了所有关于这次案件的信息。”

    三庭庭长带着路:“您这边儿请。”

    他话音刚落,又从车里下来一个人。他以为是许舒的秘书张溪,没在意,对着旁边的人说:“带张庭员去休息室。”

    直到他说完回头,才发现这个人不是许舒的秘书张溪。

    “这位是……?”三庭庭长没想到许舒还会带一外人来,他看着陈辰,既不敢多说也不能不问,只好提示着问许舒。

    陈辰冲三庭庭长低头示意:“甄庭长您好,我是总庭秘书处庭员,许庭长的秘书,陈辰。”

    三庭庭长愣住了,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许舒的秘书应该是张溪吧?去年他们还在四合联会上见过,在百花宴上寒暄了几句。而且他早上刚给张溪打得电话,让他通知许舒事情。怎么几个小时过去,人就换了?秘书还有更换得这么快的时候吗?他有些奇怪。

    陈辰微微低头示意后,就站在许舒身后,也不辩解,也不多话。

    许舒拉了人一把,拉到自己的身旁:“是我的庭员。也是我的秘书。”没解释张溪的事情,只对陈辰的身份做了肯定答复。

    许舒的动作是有些暧昧的,三庭庭长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

    “带路吧。”许舒说道。

    “是。”

    三个人向着戒律庭三庭调查处走去。

    路上遇到一些庭员,看见总庭庭长,也很意外,都出声打招呼。

    但许舒并没有心思去理会,三庭庭长就替他冲迎面遇到的庭员摆手示意,不让他们出声打扰。

    许舒一边走一边翻阅资料。手上的资料比他几个小时前在总庭看到的要丰富了不少,案件的起因经过结果,受害人凶手的身份背景,更详细的尸检报告。当然不是说之前的资料有错误,是之前的资料更像一个介绍章节。

    陈辰就跟在他后面。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在车里看过了许舒收到的那一版资料。从那份资料里,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或者说,那份资料的讲解本就是不完全不完整,全是走访和最基础的尸检报告,没有具体信息。大概也是不想如果有其他人看到了这张报告,从其中猜到写什么,故意写成那样的。

    “总局外联处我们已经通知了,说是下午会派人过来接手,接手所有的资料。”

    许舒翻着手里的资料,前面的走访群君的记录情况和他之前看到的那一版的差不多,目击者的证词更详细了,多了几个人的。这一版报告的重点是,尸检报告的内容丰富了不少。最吸引许舒目光的是,最后一张研究报告上的一段话。

    【截至目前,研究结果发现,犯人呈现出一种躯体死亡但大脑活跃的状态。但大脑的这种活跃,不是正常人的方式,只有跟运动中枢相关的区域以及视觉区域监测到活跃状态。而其他区域,例如说话,阅读,听,嗅,均是死亡状态。而犯人的腺体,自从犯人死亡,一直处于激烈的活跃状态,它不断释放信息素,每分钟释放出的信息素总量甚至达到了一个正常进化人的三到五倍。我们认为,正是这种异常的信息素刺激大脑,让他运动中枢相关区域以及视觉区域保持活跃状态。这种人体死亡,腺体不死亡,大脑部分区域活跃的情况,从腺体衍生至今,是第一次发现。】

    “犯人现在在哪?”许舒把手里的文件递给身后的陈辰,问三庭庭长。

    三庭庭长看了一眼陈辰,又看了一眼许舒,似乎认为他这样的行为不太妥当。

    “尸体在三庭的调查处停尸房。马上就到了。”

    “嗯。”

    陈辰翻着文件,眼睛微微眯了眯。

    “从头讲一下昨晚发生了什么。”许舒需要别人的言语刺激,同时整理自己的思路。

    “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半,三庭调查处的庭员接到报案电话,说三庭管辖范围内的一个夜市,发生了杀人案件。三庭即刻派出了一支十人小队前往现场。”

    “确实如报案人所说,在三庭管辖范围的那个夜市,有人杀人了。我们的人达到现在的时候,那个人还在施暴。是现行犯。具体的施暴内容您已经在资料上看到了,就是那样。”

    把人的肚腹剖开,把肠子拉出来吃?简直不是人类所为。

    “我们的人迅速隔离现场,驱散人群,控制凶手。凶手是当场就抓住的,被抓的时候还在吃别人的内脏,满嘴都是鲜血。”

    “我们看到他那张脸的时候,都吓坏了。但毕竟人在活动,我们那个时候没觉得他是死……我们以为他是精神出了问题,所以先控制了起来。等回到三庭调查处的时候,法医鉴定结果表明,他已经死了。”

    “您看到的第一版报告是最初的一版,今天早晨一上班制成的。当时的情况过于奇怪和微妙,我没让他们放过多的信息进去。”

    “嗯。”许舒又问,“受害者呢?”

    “受害者也在停尸房,就是普通的尸体。虽然被凶手剖腹了,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电视里演的那么夸张。死人会复活成为行尸走肉。我们也没有发现任何已知病毒或者未知的蛋白质组织。”

    许舒跟着三庭庭长到了调查处停尸间,终于见到了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犯人。

    工作人员给三人拿来医用口罩。

    许舒接过口罩戴上,三个人才进了停尸间。

    一进门就是刺鼻的信息素味道。还是一股子发霉的什么东西的味道。

    “全是他的信息素。”三庭庭长从调查处的庭员手里接过一个仪器,是用来监测三米为半径的圆内信息素含量的。

    许舒看了一眼仪器上的数值,是正常进化人的四点三倍。

    “一直是这么高吗?”许舒问。

    “基本保持在正常人的三到五倍之间,从控制犯人到现在,一直是这个情况。”

    三人走到停尸台附近,终于看清了台子上的人。

    陈辰看见人的那一瞬间,就想起了什么似的,眯了眯眼睛。

    犯人被绑在停尸台上,黑色的束缚带紧紧绑住了他的下半身。而他的上半身没有被控制,双手无意识地伸着,不断地扭动,不知道是要抓什么,没有规律地比划。像恐怖电影里的女鬼楚人美(注1)。虽然比起常人来算缓慢,但他一刻也停不下来,不知疲倦为何物。

    许舒凑近了仔细看那凶手,整个眼睛都是黑色的,分不清眼白和瞳孔。脸上有尸斑,但不多,说是脸上有胎记可能不懂的人都会信。

    有什么相似的面孔突然出现在许舒的脑海里,回忆里的人穿着白大褂,趴在地上,伸着手向他爬来。

    许舒一瞬间有些恍惚,直起腰来,退后了一步。

    “庭长?您没事吧?”

    许舒摆了摆手,又去看犯人旁边的那具尸体,是受害人的尸体,除了肚腹部的凄惨样子,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现,也没有发生尸变及其他可疑情况。

    许舒又看了几眼绑腿的束缚带,是皮革制的,很结实。

    “许庭长,不是我们非要绑着他,只是一放开,他就要伤人。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怕许舒问责,调查处的庭员连忙解释。

    许舒一看就知道了,肯定是因为这具尸体不老实,不然也不至于死了还被束缚着。所以他并没有问。

    “他一直是这副样子吗?我是说,攻击性。”

    “是的。从案发现场到调查处的停尸间,一直具有攻击性。”

    许舒看着台子上的人:“有伤到人吗?”

    庭员明显犹豫了一下,许舒立刻就黑了脸:“有伤到人为什么没在报告里写出来?什么时候发生的?伤患是谁现在在哪?有没有隔离?现在是什么情况?!”

    三庭庭长冲一边的庭员摆手,示意他下去,自己对许舒说:“人是调查处的尸检工作人员,现在在调查处的隔离间。昨天被咬伤后就被立刻隔离了。因为被他杀死的人只是一句普通尸体,我们想着应该没事,就……”

    “这是什么情况?!你说应该没事就没事的吗?如果出了事,谁来负责?你吗?”许舒发了火,三庭庭长也不敢说什么,低着头听许舒教训。

    许舒明里是在批评庭员,实则在批评三庭庭长。

    “庭长,也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我上午去看过了,人没事儿。”

    “你说了算吗?出了事儿你负全责吗?”许舒转过来看着三庭庭长,“万一是未知的腺体病毒,发病时间长,病理复杂,你如何处理?简单地鞠躬道歉,退职谢罪吗?”

    “……”

    三庭庭长接受着批评,不敢再辩解了。

    陈辰是第一次看到遮掩严肃严厉的许舒,他去总庭的这一个月,不论是许舒跟别人的相处也好,还是对他的态度也罢,都是和蔼可亲的。

    而面前这个人,似乎和总庭那个揣着手,悠闲看小说的人,不是同一个。

    “带我过去。”许舒说,“把这具尸体的胳膊也绑住,做好一切预防措施,不可放松警惕。”

    “是。”

    三个人离开调查处的停尸间,去往隔离间。

    许舒看了被咬伤的庭员,人没有什么事,伤口也很小,过不了几天就愈合的程度。他翻看了对方今天的体检报告,各项指标都合格,腺体也没有被感染的迹象。

    要么是被咬伤并无大碍,不用担心,要么就是还需要时间来观察。不过以许舒的经验判断,应该是没什么大事。

    之前也说过。腺体是进化人的重要器官,它能强大,也很薄弱。

    腺体暴露的情况下,感染腺体病毒的概率有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八十,因人而异。腺体附近皮肤完好的情况下,感染腺体病毒的概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一。

    从感染速度来讲,腺体暴露的情况下,从感染病毒到能检测出来,只需要几个小时。

    而距离这名庭员被咬,已经过去一天了。早上的报告显示腺体没有受到感染,那么基本可以判断,这名庭员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许舒合上报告,还给三庭庭长:“再观察一个星期,每天都要做体检,报告在早上传送到总庭来。”

    “可今天下午行政局总局的人一来,就接管了所有事情。”三庭庭长也很为难,被咬伤的庭员大概率也是要被接走的。

    总局的老狐狸,嗅到一点味道都要据为己有。而这次的事情又格外的古怪异常扑朔迷离,总局不会把相关情报留在三庭的。

    “你就说情况未明,最好是隔离在三庭,以防未知的腺体病毒外溢。让他们自己派人来三庭做研究。”

    “如果他们一意孤行要带人走呢?”

    “他们不会的,搬出腺体病毒来,进化人没有不怕的。”虽然是个幌子,但足以让说一不二的总局也三思后行。

    “是。”

    三个人从调查处出来,跟着三庭庭长进了三庭主办公区。

    之前也说过,戒律庭跟行政局不一样,行政局是根据楼层来安排各个处的。戒律庭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古庭院,只有一层,是根据东南西北来安排各个处的。

    比如现在他们所在的三庭,和总庭的构造一模一样。上北为三庭庭长和副庭长的办公室,以及档案处。下南为外联处和人力资源管理处。左西为秘书处和经济处。右东为调查处和医疗处。

    主庭院的后面是一个规格稍微小一些的庭院,前面是会议室。后面是食堂和休息室,娱乐室。

    而他们刚才去的调查处的停尸间,在三庭主办公区域外的一个小型建筑物。

    此刻,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进入三庭主办公区,路上遇到不少下班的三庭庭员,都微微欠身跟许舒致意。许舒也回个点头给他们。

    还有新来的庭员窃窃私语。

    “庭长旁边那个高大的男人是谁啊?”

    “我不认识啊,我也是新来的。诶,你认识吗?”

    “不是吧,他你们都不认识。拜托你们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工作和新闻。”

    “那是总庭庭长许舒。”

    “?!”

    “总庭庭长怎么会突然来三庭?”

    “来视察工作的吧。”

    “有视察工作这一项工作吗?”

    “……”

    到了正北边的庭长办公室门口时,三庭庭长看了一眼许舒。

    许舒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带着陈庭员去休息室喝杯茶。”三庭庭长对自己的秘书说道。

    “是。”

    许舒拍了拍陈辰的肩膀:“你先去休息一下,我交接一下工作。”他没有说交接什么工作,为什么秘书不用在场帮忙,而陈辰也没有追问。

    陈辰微微鞠了一躬,就跟着三庭庭长秘书走了。

    三庭庭长这才带着许舒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门关上,窗帘拉上,两个人坐在沙发里。

    “庭长,太像了……”

    许舒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支撑着下巴,表情很是严肃。

    “庭长,真的……”

    许舒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论三庭庭长如何慌张,他都没有反应。过了几分钟,许舒似乎思考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似的,出了口气。

    “庭长,您不觉得吗。”

    “我觉不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可是庭长,我们明明知道……”

    “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许舒说,“你知道什么别人不知道的?”

    “我……”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你是戒律庭三庭的庭长,我重复一遍,你是戒律庭三庭的庭长,不是什么其他的人,记住了吗?!”

    “记住了……”

    “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

    许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有妻子孩子,你不是一个人。”意思是提醒他说话要谨慎。

    “是……”

    “庭长,军部那边?……”

    “没人找你你就当无事发生,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够了。其他的事情不要操心。你也操不了心。”

    “如果军部的人来了,我怎么说?”

    “实话实说,中规中矩,不要感情用事。”许舒的意思是让三庭庭长报告案件的真实信息,但其他的事情不要提。

    “是。”

    许舒靠近沙发里,紧锁的眉头却没有展开。

    “庭长,还有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儿。”许舒问。他的意思是,除了他们刚才的话,还有什么事儿是要背着人才能说得。

    不论对方是因为事情的严重性微妙性还是机密性没有在刚才说,还是纯粹因为对陈辰的不信任而没有说,许舒更关心对方还有什么信息没有明说。

    “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三庭庭长说,“这是个半死不活的人,全身上下只有腺体是无比活跃的,甚至散发出常人好几倍的信息素。古人类要是死了,他的心脏也不可能跳动不是吗。那进化人死了,腺体怎么会不死,反而无比活跃呢?”

    “所以我们对这个犯人的腺体,做了详细调查。而且得到了一个结论。”

    许舒看着三庭庭长难言的表情。

    “我们发现,犯人脖子后面的腺体,不是他本人的。”

    “你说什么?!”许舒依靠在沙发里的身体瞬间坐直了,“不是他本人的?他用的别人的腺体?”

    “对,他是一个beta,但是他的腺体经过检测,是一个alpha的。”

    进化人的腺体,决定了这个人的第三性征。

    古人类通过变性手术,把自己变成另一个性别。男性切掉自己的生殖器官,做出女人一样的尿道,更有甚者实施隆胸手术,整容手术,从外表上把自己变成一个女人。

    但事实上,他们多是要吃激素来控制自己的激素水平,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了另一种性别。

    同理,对于进化人而言,通过移植一个alpha的腺体,并不能将自己本身的第三性征变成alpha,他只是借用了alpha的腺体而已。

    在这个多以alpha的强大为荣耀的时代,生来不是alpha,但想拥有一个alpha的腺体确实是一部分人的心愿。在腺体手术还未被禁止的前些年,是有人给自己换上alpha腺体的。

    腺体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器官,它和其他人体器官不同,它几乎没有排异性。也就是说,实施更换腺体手术后,接受手术的一方不需要吃大量免排斥的药物,来维持他人腺体在自己体内的正常工作。

    想要验证一个人的腺体属不属于他,只能割开皮肤,对腺体细胞进行直接检查。

    腺体衍生后两百年,也就是一百年前,腺体手术就被禁止了。因为它引起了很多复杂的社会问题。但这并不是一次明令禁止,真正的禁止和严查,是由赵岸提出的。

    “他做过腺体手术,他自己的腺体应该是出了问题,不得已换了别人的腺体。刚才调查报告您也看了,这个腺体并没有感染腺体病毒。我们也不认为发生这样诡异的变化,是因为腺体病毒引起的。”

    “那你们认为?”

    三庭庭长咽了一口唾沫:“我们认为,是更换腺体引起的。”

    “更换腺体引起的?什么意思?”

    三庭庭长没有直接给许舒解答,而是犹豫了半天才张口:“庭长,我不知道说这个合适不适合,其实……”三庭庭长停顿了一下,“其实这个人我认识。”

    “你认识?!”许舒无比震惊,三庭庭长居然认识犯人,“把话说清楚!”

    三庭庭长喘息了两秒:“他是我一个商界朋友的小儿子,今年二十五岁。五年前被查出来腺体早衰,很快就面黄肌瘦的不行了,听人说一直在住院,离不开呼吸机和药物。医生说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我去医院看过他一次,那时候他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身体瘦得像三年没吃过好饭。那次之后,我没有再见过他。后来听人说又活蹦乱跳了,我还以为是说好听话,也没在意。但别人跟我说,是在黑市买了个腺体。”

    “在黑市买腺体?!这可是违法行为,一经发现是要坐牢的!”

    “我知道啊,当时我也是笑着回应让他别开玩笑了,在黑市买腺体可不是嘴巴上说说的事情。但是对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他没说谎,这事儿是真的。”

    “自从腺体法案颁布后,换腺体已经是严重违法行为的!就算在黑市买了个腺体,哪儿个医院敢给他做手术?!一经发现这家医院也会彻底完蛋!”许舒难以置信,“你说话要负责!这种空穴来风的话,还要在我耳边吹?”

    “庭长!我没有说假话,我听人说,我……”三庭庭长哎呀了一声,“我听人说是在四零二做的!”

    回忆里可怖的脸和刚才台子上的人脸,交替出现在许舒的脑子里。

    串上了,这就真的串上了。

    许舒看着三庭庭长,没有再说话。他沉默了很久。

    “庭长,这件事情要不要往上报?”三庭庭长小心翼翼地问,毕竟刚才许舒的意思明显就是让他不要多嘴,但他不确定自己说了上述的信息后,许舒的想法不会发生变化。

    许舒想,往上报?这件事不用他们报,很快就会被查出来。不仅他的身份,他的腺体,以及跟他腺体相关的信息,一定会很快被查出来。他不相信行政局的老狐狸们查不出这么简单的事,且又是和四零二相关的事情。

    再说,他们手里的信息,都是听说听说再听说,猜测猜测又猜测,消息来源和准确性无法保证,又怎么往上报?

    许舒摇了摇头:“全是猜测,你我之间说说就算了,往上报,你拿不出证据来就是乱讲话,给别人添麻烦不说,到时候给自己惹一身腥,有苦你都说不出。你把这件事吞回肚子里,什么都不能说。按照流程把确定的已知的提交上去,不要节外生枝。其他的,让行政局的老狐狸们自己去查。”

    三庭庭长还是没忍住,出声问道:“庭长……是不是……四……”

    “闭嘴!”许舒看着他。

    “可是……”

    “没有可是。你记着,那些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不知。”许舒直视着三庭庭长,“我再重复最后一遍,你现在是戒律庭三庭庭长。记住自己的身份。”

    “……是。”

    陈辰坐在三庭的娱乐室里,这里和总庭构造上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乐器里没有钢琴。

    陈辰捧着一杯红茶,望着院子里的四君子茂盛地生长。

    不知道他们要讲什么是必须避开自己的,比这次的案件还要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会是什么呢?会跟四零二有关吗?窗外的植株春意盎然,陈辰的眼神迷离,他并没有在欣赏春景。他只是在看着它们以此隐藏自己的思考。

    犯人的形态和之前那次案件非常类似,三月初总局的那起案子,受害人也是出现了所谓“起死回生”的异象,他记得那人的描述,人脸异常可怖,黑目黑眸,和刚才在调查处停尸间看到的十分相似。而亲眼目睹更令陈辰毛骨悚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会把人变成这般模样呢?这里面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是否和四零二研究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呢?陈辰想不明白。

    许舒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陈辰的侧脸,他捧着一个白色的茶杯,在看庭员里的花花草草。

    许舒停了一下,看着人的背影过了十几秒才走过去。

    “庭长。”陈辰放下茶杯,起身。

    “等久了吧。”

    陈辰摇了摇头。

    “走吧。”

    两个人坐上了回总庭的车,三庭庭长送到门口。没再说什么其他的。

    “别忘了每天早上交报告。”

    “是。您慢走。”

    许舒回来的路上沉默了很多,倒不是说他去的路上话很多,而是他整个人的气氛,比去的时候沉闷严肃了。

    许舒坐在车后座上,双手交叉着放在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跟陈辰说话。陈辰猜不透许舒的心思。他还不够了解眼前这个人。

    夕阳西下,远处海天一线,三庭所在的沿海城市,有着一副美轮美奂的夕阳景象。

    但许舒没有心情欣赏,他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似乎是在小憩。

    “我脖子疼。好疼啊……”

    “好疼啊……”

    一个男人虚弱地说道,他斜斜地躺在床上,脖子后面的腺体是一片青紫,肿胀着,刺痛着。

    “还想着,干完这一票,我们就自由了。”另一个男人躺在玻璃窗户旁,“谁知道,这最后一票竟是没有回头路的。是直接开往黄泉路的……”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求你……求你了……”

    许舒猛地睁开眼睛,头上冒出汗来。他转头去望着车外的天空,是火红的夕阳天。

    “庭长……”坐在旁边的陈辰叫了他一声,他不知道在看窗外的什么,没有回答。

    他的思绪似乎不在这里,在这里的仅仅是一副空壳。

    【鹿:突发事件,资料已上传,请尽快查收。】

    注1:楚人美,出自电影《山村老尸》。电影里有一个情节是楚人美被弃尸山野,胳膊扎起来的样子,非常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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