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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杨沐的过去-四零二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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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踏入杨家大宅,还是一年前,一家人一起来的。转眼间,一年过去了,大宅还是郁郁葱葱。

    庭院里养着挺拔的仙鹤,正亭亭玉立在池塘边,看见杨沐进来,一向高傲的仙鹤居然微微低下头颅。

    风吹不折雪压不倒的青竹已有两米多高。

    身边的人却没了。

    “杨先生,家主现下繁忙,请您移步会客厅稍等片刻。”管家看起来五十不到,心眼儿却多得如蜂巢。

    明明是杨家长孙,却一点地位没有,不仅不以少爷相称,反而以杨先生,这么个远近亲疏高下立判的称呼,当真是可笑,可悲。

    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杨沐生来是个omega。还是个不清不楚的omega。

    他大姐杨白鹤,alpha,现任军部三部副部长。二姐杨青竹,alpha,现任司法省二省省长秘书。一个赛一个的有出息,而他杨沐,明面儿上是杨家长孙,可终究是个不清不楚的omega,就是自身再优秀,考上军部预备校,又考上预备校高等校,最后进了军部工作,也不过是军部三部档案处的小小管理员一枚。怎么能和两个alpha姐姐相提并论。

    可说起杨家,竟然都要提一嘴他这个不成器的不清不楚来路不明的长孙,他上面两位有本事的姐姐都分不了言论的一半,好像杨家只有杨沐这个不成器的omega值得一提一样。你说,他的地位能高吗。

    过了有快一个小时,杨沐坐的腿都麻了,才有人来通报。

    他跟着人进了主宅。

    杨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正对面墙上挂着一幅画,是杨家祖辈流传下来的一副画。上面画着,青翠挺拔的竹林间,一只白色的仙鹤正在溪水旁修毛,亭亭玉立,洁白无瑕。

    “杨先生?”杨白鹤和杨青竹从书房里出来,下到一楼客厅看见沙发上的杨沐,冷笑了一声。

    “对,就是这位杨先生。”管家冲着两人微微欠身。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就算是杨家不得宠的人,哪里轮得到这帮玩意儿随意逗弄。

    “看来王管家是老了,眼神儿不太好了。”杨白鹤说了句,在沙发上坐下,双手交叉,一副批评训话的样子。

    “主子……?”王管家这才意识到自己翻了个大错,杨家就算不待见这个长孙,也是要面子的,自己刚才那么一弄,下人们都有样学样,这要是传出去了,是让杨家脸上难看。王管家心里懊恼,真是老汉搬石砸小儿,奈何石重且滑手,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老狐狸也有夹尾巴的时候。

    王管家赶紧去看杨沐,还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老花镜,装得好像刚才没看清似的:“哎呦,我老眼昏花,不识泰山。这位是……”他又看了几眼杨沐,才发现问题所在似的,“哎呦,这不是三少爷吗。您看我没认出来,您也不说一声。让您久等了。”给杨沐又是鞠躬又是道歉。

    “下去。”杨白鹤说道。

    “是,是。”王管家擦着脑门的汗赶紧走了。

    杨沐起身,给两个姐姐欠身致意:“大姐,二姐,好久不见。”

    杨白鹤没说话,好像在等着对方开口,气势十足。

    杨青竹到没有她那么冷清严肃,笑着对杨沐说:“久不见三弟了,近来可好?”她打开桌上的茶点,“等久了饿了吧,先垫垫肚子。”

    杨青竹对这个弟弟还是挺好的,面上也一直和和气气。

    “是我做的不好,没有时常来看看姐姐们。”

    杨青竹问:“今天怎么没见着艾慕,三岁多了吧,上次见他还是你们一家来得时候。”说完又觉得不该说的,叹了口气。

    “艾慕午后犯困,闹了会儿脾气就睡了。现在在车里。”

    很明显,杨沐等下要说的话,是不想让孩子听见的。

    杨青竹听了不禁笑了:“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吃了午饭就闹觉,大姐没少哄你。”

    杨沐点头:“是,给大姐二姐添麻烦了。”

    说了几句,也是无话可谈了。

    “怎么,不再聊聊?”杨白鹤打破沉默。

    “大姐,三弟难得来一趟,咱们叙叙旧不好吗。”杨青竹看了杨白鹤一眼,后者却不看她,直视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杨沐。

    “叙旧结束了吧,是不是该说正事儿了。”杨白鹤看着杨沐,一副家主的样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杨沐放下手里的茶杯:“未能时常来看望两位姐姐,一来就是找姐姐们帮忙,于情于理是做弟弟唐突了。”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杨青竹伸手过去,亲昵地拍了一下杨沐的肩膀,“有什么话就跟姐姐说。”

    “但我还是想求姐姐们帮我一个忙……我想进行政局总局。”

    “你说什么?”杨青竹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收回来的手都停了几秒。

    “我要进行政局总局,还请姐姐们帮忙。”杨沐起身冲两个人鞠躬。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杨白鹤沉下声音问他。

    “我知道。”杨沐站直了,也不坐下,也不说话,等着杨白鹤的答复。

    沉默一直持续着,直到杨青竹忍不住了,也起身,踩着高跟鞋在屋里走来走去:“沐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二姐,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杨沐也冷静地可怕,整间屋子里,只有一个杨青竹是带着激烈情绪的,“你是不是疯了?”

    杨白鹤瞥了一眼杨青竹:“坐下。”

    “大姐,你听见他说什么没有?”杨青竹冲着杨白鹤喊,“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我没聋,你先坐下。你也坐下。”杨白鹤对杨沐说道。

    杨青竹在沙发上坐下。

    “为什么?”杨白鹤问道。

    “您知道的。”杨沐回答。

    “我要你跟我原原本本说明白。”不愧是alpha,又是家里老大,瞬间就显得杨沐很弱小。

    “我要调查四零二研究所的真相。”

    杨白鹤眯了眯眼:“哼,真相?什么真相?”

    “大姐!”

    “你闭嘴。”

    “四一四-四零二研究所爆炸案的真相。”

    “四零二的调查报告上个月就出来了,已向全社会公示,你要调查什么?”

    “那不是真的!”杨沐激动地反驳,甚至因为突然身体前倾双手伏在桌上,不小心撞到了茶几,打翻了面前的水杯,“过程全是打马虎眼,从事故原因到死亡人数,我一个字都不信!”

    “哦,你不信,你能如何?”

    “我!”杨沐语塞。

    杨白鹤起身,看了一眼杨青竹:“上楼。”

    这里是客厅,就算是在自己家里,军部出身的人都格外机警。

    三个人进了书房,书房里安装了防窃听设备,能放心说话。

    “你不信?报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说你不信?”

    “大姐,你没看报告吗,你觉得他写的真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杨沐反问她。

    杨白鹤没有说话。因为杨沐的话她确实无法反驳。四零二的报告她看了,她没想到这个年代了,这样的报告还能签字过关。根本就是屁用没有的一堆废话。

    “你不信,你又什么本事都没有,现在在这里叫嚣什么?”

    杨沐直视着杨白鹤:“大姐说得对。”他接着说,“所以我恳请姐姐们帮忙,我要进行政局总局,我要暗中调查。”

    “呵。”杨白鹤笑了声,“暗中?多少眼睛盯着你,这叫暗中?”

    “行政局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进去了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问题,你还想暗中调查四零二?痴人说梦。”杨白鹤拍了桌子一下。

    杨沐咬着下唇,无法反驳杨白鹤说得每一个字。

    杨白鹤又靠回办公椅里,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在等他做下一步抵抗。

    “那我也要去。”

    “为什么?”

    “我丈夫在这场事故中死了,死于非命,死无全尸,您问我为什么?”杨沐直直看着杨白鹤,“您觉得爱人过世与自己无关吗?”

    “他不过一个古人类,就是活着,四十也封顶了。这么算算,没几年功夫。也许你还没查清楚真相,他也该下去了。”

    “因为他没有腺体,没有进化,我就要放弃他吗?”杨沐问道,“难道活在这世上,为腺体最大,为进化优先,为性别论吗?”

    “哼,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杨白鹤趾高气扬地评价,“还不是一无是处。”

    杨沐咬着下唇:“大姐教训的是。”

    可他还是无比坚持:“那我也还是想恳请姐姐们出手帮忙。”

    “为了一个姜逢笙,值得吗。”

    “值得,他是我爱人。”

    “为什么他值得你把半条命都搭进去。”

    “因为爱人,就是一生,只爱一人。”

    杨白鹤看着他的眼睛,有十几秒都没有话说。

    “我们杨家向来不参与他人斗争,不关心旁人作为,更不插手上层事情。你要我帮你,就是破了这个规矩。”

    “将来你要是出了事,我们杨家,如何在政界立足,你为家里想过吗?”

    “痴男怨女,到头来满脑子的情情爱爱,你这样就算进了行政局又能干什么?”

    杨白鹤毫不留情地批评着杨沐。

    可杨沐也不示弱。

    “我爱我的丈夫,爱我的孩子,爱我的家,我不认为这有错。您没有孩子也许不知道,他望着你问爸爸去哪儿了的时候,你要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要如何引导他接受一个虚假的真相。这一切的一切,不是您说的痴男怨女,是我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丈夫,作为一个家庭的支柱,应有的担当。”

    杨沐没有偏开眼神,他直视着杨白鹤。

    杨白鹤笑了声,分明不是我们杨家人,这骨子里的劲儿,却像极了杨家。也或许,这就是杨家祖先不想杨家后辈丢掉的,那一份骨气。

    杨青竹站了起来:“大姐,你什么意思?你不会真要帮他吧?不行,我反对!这太危险了!”

    “二姐,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是非去不可的。”杨沐对杨青竹说。

    “行政局总局可不是戒律庭那种地方,还能为omega说说话。你要是真去了总局,那是举目无亲,谁都可能一刀捅死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四零二事件遗属,就是不在政界里,都有多少眼睛盯着你们,生怕你们知道点什么。你要是进了政界,还有好日子过吗?就是回家睡觉都有人盯着你知道吗!”

    杨沐看向杨青竹:“二姐,你说什么?生怕我们知道点什么,二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杨沐追着问。

    杨白鹤瞥了杨青竹一眼。

    杨青竹闭上了嘴。

    “二姐,你到底知道什么?”

    “她不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杨白鹤说道,她指了一下窗帘,杨青竹走到窗户边,拉上了厚重的遮光窗帘,屋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杨青竹打开写字台上的一盏台灯,整个书房都笼罩在一层暗淡的光晕里。

    “四零二的机密程度是sss,就是除了行政局总局局长,军部总部部长,司法部总部部长,戒律庭总庭庭长以外,没有人知道具体内容。所以你就是问再多,底下的人不过是根据上面的命令办事。”

    之前也说过,案件的机密程度分为五个阶段。c为众人皆知,b为行业内皆知,a为仅政界皆知,s为处长以上皆知,ss为局长以上皆知。sss即为最高层四位领导人以外,均不可知。

    “所以哪怕我是军部三部副部长,足够高的位置,也是不知。”杨白鹤说道,“但有一个细节,我觉得是存在问题的。处理现场的小队是直接由李进指派的,我都不知道是谁带队去了现场。”

    这个就很有意思了,因为如果单纯是去现场处理问题,没有必要这么隐秘吧,就算派出军部总部或者一二三部的任何一个部长或者副部长带队,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李进派出了谁,居然是没人知道。

    “您的意思是说,军部总部也好一二三部也好,都没有参与到现场救援和后续问题处理中?”

    “对,连后来的调查报告,都不知道是谁做的。”

    放在平时,一般都是带队去现场的领导最后做结案调查报告。但最终的调查报告上只有赵岸的名字。就是说,放给大众看的调查报告上,只有总局局长的名字。没有送审人只有审批人,这是一份格式上就错误的报告。

    “但要说全然不知,倒也不是。”杨白鹤话锋一转。

    “什么意思?”杨沐睁大了眼睛。

    “蝴蝶,听说过吗。”

    “蝴蝶?”

    “军部特种兵小队,蝴蝶。”杨白鹤换了个坐姿,眼睛看了一眼四周。明明是在自己家书房,却怕隔墙有耳似的谨慎。军部出身的人都有的警觉。

    “蝴蝶,是军部于四十年前开始培养的一个特种兵小队。听说是从素人或者军部预备校,预备校高等校中选拔的,这些人的资料在军部内网都无从查起。选拔上来的人没有去军部预备校,预备校高等校等等机构接受训练,而是直接由当届的军部总部部长带领,进行为期大概两年左右的训练。成功留下的人,就进入蝴蝶。淘汰掉的人去了哪里,未知。进入蝴蝶的十个人,从此便不是世间人,他们只是无名无姓的蝴蝶。你也许会在路上碰到他,但你永远不知道他是谁。”

    杨白鹤换了口长气,接着说:“最终成为蝴蝶小队的十个人,在军部工作的人也是不知名不知姓,他们不是我们的普通同事,他们仅仅听命于军部总部部长,现在的话,就是李进。其实一开始也并非如此,内网还是查得到这些人的资料的,虽然寥寥无几,不过一个名字,一个身体报告,没有照片。但从郑岩开始,他选拔的蝴蝶,竟全是空白了。”

    “郑岩?就是二十年前那个勾结黑市做腺体买卖的军部总部部长?”

    “对。”

    “所以你们怀疑其实是蝴蝶去的现场,做的善后工作?”

    杨白鹤点头:“不过,我拿不出实质性证据来,而且,这件事情机密程度太高,我甚至不能确定参与过的蝴蝶,是否还能翩翩起舞。”

    说不定,在整件事情结束后,就已经被陆陆续续暗杀了。所以杨白鹤在暗示杨沐,如果他要着手去查这件事情,很可能是跳入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坑底就是堆积如山的尸体,而他,也将成为那些尸体中的一员。

    杨白鹤说完,叹了一口气,这是她今天叹的第一口气:“即便如此,你还要去那龙潭虎穴吗?”

    “我要去。”杨沐坚定地说,“我一定要去。”

    “机密程度如此之高,你觉得你去了总局,能查到什么?”

    “我知道凡是机密程度在ss以上的事件,其资料只会被保管在总局,我只有去了总局,才有机会接触到这些。”杨沐翻看了军部档案处所有的资料,跟四零二研究所爆炸案相关的一点儿也没有,他知道机密程度很高,但没想到会这么高。

    “就算你去了,这些资料也是被尘封的,甚至是在禁区,你怎么查?”

    “我会随机应变。”

    杨白鹤一把拍在书桌上:“空话!你现在只是个泛泛而谈的想法,拿不出具体方案来还想我帮你?”

    “但如果我不去,我是一点头绪也没有,除了进总局我想不出第二条路,您呢?”杨沐直视着杨白鹤,“难道您有更好的调查方法吗?”

    “现在是你在求我。”杨白鹤被杨沐反问,觉得可笑,“求人是这幅态度?”

    “对不起,我失言了。”杨沐低头。

    “行政局总局,机密案件,阴谋论,潜伏,哪一条都足以至你于死地。”杨白鹤似乎在讲一个鬼故事,“阳光下的羔羊和黑暗里的豺狼,哪怕是被吃干抹净也不会有人问为什么。”杨白鹤突然从椅子里起来,逼近杨沐,离他的脸仅有一公分,“你在明敌在暗,稍稍一个崴脚便是坠入深渊。你不怕吗?”

    “我怕。我当然怕。我是个omega,天性使然,我哪怕是在alpha面前都会受到强烈的信息素攻击。我怎么会不怕。”杨沐握紧了拳头,“可我最怕的,就是我直到死,都不知道四零二的真相什么,不知道我的爱人身在何处。”

    “他们用骨灰坛子糊弄我。骨灰坛子,太可笑了,就是因为找不到尸体才不知道哪里弄得混合了多少人骨灰的假东西!我不信!我要亲手,把四零二的真相查出来!”

    杨沐就直直得看着杨白鹤,他双眼猩红,满目泪水,咬着牙扛着杨白鹤散发出的带有强烈攻击意味的信息素,等着她的答复。

    杨白鹤收了信息素,坐回椅子里:“罢了。青竹,去安排一下。”

    “大姐!你说什么呢,不行,这件事我不同意!”杨青竹跺着脚,“我不同意!”

    “人活在这世上,就是飞升做了神仙,入土成了厉鬼,想要全全置身红尘之外,不过是白日发梦。既然三弟已经下定决心,我们便送他一程。”杨白鹤表情严肃起来,看着杨沐的眼睛,“不过我提醒你,将来要是出了事,杨家断不可能为了保你,牺牲任何。”

    “我自当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杨沐向两个姐姐鞠了一躬,“那艾慕就拜托大姐和二姐了。”

    姜艾慕睡醒了却发现是陌生的房间,他揉了揉眼睛。

    “小爸?”他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他。

    他下了床,踮着脚尖把门打开,到了走廊才发现,原来是姑姑家。

    “小爸?”姜艾慕一边叫一边扶着栏杆下楼梯,但哪里有没有杨沐的身影。

    “艾慕?”杨青竹听见声音,从书房里出来,看见姜艾慕正站在楼梯上,扶着红漆栏杆,揉眼睛。

    “睡醒了?”杨青竹走上来,要抱他,姜艾慕不乐意,往后躲了一下。

    他揉着眼睛,把手指往嘴边放:“小爸呢?”

    杨青竹看了一眼身后从书房出来的杨白鹤,蹲下来摸着姜艾慕的头发:“爸爸去上班了,咱们先吃饭饭好不好。”

    姜艾慕嘴巴一瘪就哭了:“骗人,今天是周六,小爸不上班。哇啊。”

    杨白鹤蹲下身,没说话把孩子抱了起来:“去吩咐做点东西。”

    杨白鹤抱着孩子坐在沙发里,孩子还是哭,哭得停不下来,好像整个世界都抛弃他了。

    那是什么时候,怀里的人还是只有三岁多的杨沐,他刚到这个家,也是这般闹腾。

    夜里不肯乖乖睡觉,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哭,把杨白鹤吵醒了。

    “睡不着吗?”杨白鹤去摸他的脸,脸上冰凉冰凉的,又去摸他的手,手也冰凉冰凉的,不用说,光着的小脚肯定也冰冷冰冷的,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了。

    杨白鹤拉住他:“要跟我一起睡吗?”

    已经十二岁的杨白鹤把只有三岁多的杨沐抱起来:“乖乖,不哭了,姐姐带你睡觉。”

    一晃,怀里的姜艾慕都三岁了。

    杨青竹端着热乎乎的南瓜面面进来,她知道这是姜艾慕最爱吃的饭了。

    “艾慕,姑姑喂你吃饭饭好不好。”

    杨青竹给他擦脸:“是艾慕最喜欢的南瓜面面。”

    姜艾慕抹了一把眼泪,伸手要勺子:“勺儿。”

    杨青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把勺子递给他。

    他从杨白鹤的怀里下来,握着勺子,伏在低矮的桌子上,挖了一勺南瓜面面,往嘴里送:“艾慕三岁了,要自己吃饭了。”

    孩子就趴在那里,一口一口哭着吃,两个大人都没了话。

    从前,有一个大森林,里面住着一家人。爸爸是又高又帅的兔爸爸,妈妈是又美又温柔的兔妈妈,宝宝是又乖又可爱的兔宝宝。

    兔爸爸是一名工程师,每天都带着安全帽在工地上工作,监控着建筑物的建设安全问题。兔妈妈是一名图书管理员,每天都去图书馆整理书籍,她会三门语言,读过的书能堆成一个小山。兔宝宝最喜欢自己的爸爸妈妈了,它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兔子。

    可突然有一天,兔爸爸不再回来了。兔妈妈也把自己送走了。

    兔宝宝最爱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也最爱兔宝宝。

    可爸爸妈妈不在了,他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兔子吗。

    天下起了雨,杨沐站在杨家大门外,看着雨幕。

    看了几分钟,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金边眼镜来,戴在了自己眼睛上,一下子眼前就模糊不清了。就如同这混沌不清的世界一般。

    但杨沐没有管,他撑起一把黑色的伞,走进了雨里,和暗淡的雨幕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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