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媒婆
临近年底，我便不管在胡丽家玩到多晚，都回自己家去睡。胡丽的心思多半放在谈恋爱上，天略黑一些，大概是吃过晚饭的点儿，她就会接到男朋友的电话，有时候等不及她自己就打过去。我想你了，你想我没，这种肉麻的话她总是旁若无人的说出来。
我听见心里直发麻，胡阳则咧嘴笑。
奇怪的是那些日子，每天下午，胡阳都会骑摩托车往镇上跑一趟。也不知他跑去做什么？我在想他是不是偷偷跑去上网了，又觉得不该如果是这样，他没必要背着我和胡丽，大可以带上我们一起去。
胡丽说“很有可能是去和女孩子约会。”
我想想这个解释最能说的通了，胡阳长得不错，人也幽默，女孩子应该都喜欢他这一挂的。有了女朋友自然要单独相处，肯定不会带上我和胡丽了。
有一天我下午去时，一进胡阳家堂屋正好看见胡阳对着桌边的财神爷画磕头，再看那财神爷脚下香炉底压了一张，好几串数字的纸片。
磕完头胡阳回头见我，尴尬的笑了。
“你还买彩票？”
那时他已经站了起来。
“我们工地不远的地方有个彩票站，那时我闲着没事儿，就常跑去买几注，都想着万一要是中了呢。就不用累死累活在工地上干了。”
我笑了笑“买这个是不是也上瘾？”
“有点儿，会老觉得下一注就能中，生怕搁一期，就错过了大奖。”
我笑了笑“偶尔买一两注无所谓，可不能当事儿买。”我想他又不是有钱人，况且真要是有钱人，投资点儿什么都比指望这个发财靠谱。我是一向不信天上能掉馅饼的，况且这个又有点赌的意思，心里不由的要替他担心。
我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看见我们老板也常买。听说他一次好像买几百的，最高也就中过一次几百的，这不是明摆的赔本买卖，按说他这么精明的生意人，怎么会不懂呢，可还见他乐此不疲的买。他说他一年光买彩票就花近一万。他还同别人合买，我是不懂这些的，心想有那些钱，留着做点什么不好呢，总觉得这大概和赌博差不多吧，买中了一夜就成了有钱人了，买不中就拿钞票换了一堆废纸。全国那么多人，能买中的能有几个，多数的人都是拿钱换了废纸。
像我这种对获得金钱，没有那么强欲望的人，自然不能懂他对想发财的迫切期待。也大概是因为他有两个儿子，一个上初中，一个上小学，哪一个一年都不少花钱，他便利店的盈利只能和生活开销持平，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孩子们心里自然着急。
他说自己在外边混了这么多年，总不能儿子大了要结婚的时候，再跑回老家建房吧，那还不被人笑话死。
这些话他是和他的老朋友聊天时说我听见的。
我从堂屋出来，去西屋找胡丽，我进去的时候，胡丽她爸正坐在床上，和一个四十来岁坐在沙发的女人说话。
那女的皮肤黑红，身材肥胖，说话操着南方口音。她是四川的，她的四川话又带点北方味儿，反正我们都能听懂。
我过去和胡丽挨着坐在炉子边儿的凳子上。
那女人我认识，她的老公和胡丽是本家。就住在胡丽家隔壁。听她们谈话是为给胡阳说亲的事儿，说的这个女孩儿我也认识，就是前头提过的那个许薇。
胡阳家条件一般，房子是前些年盖的，看着有些旧了，院子很大，屋子也不少。如果那女孩子真心喜欢胡阳的话，大概这样的房子是可以接受的。
他们说的那意思是大家都知根知底的，省了见面这个环节，她去问过女孩子，她是愿意的，要是胡阳没意见就直接安排一天让他们俩到市里去给女孩儿买件衣服，回来给了见面钱就算定下来了。
胡阳的爸爸微微一笑“这事儿还得问胡阳，看他什么意思。”
他顿了顿看向胡丽：“去把你哥叫来。”
话音刚落，胡丽才起身，胡阳已经掀帘子进来了。
爽利的问道：“叫我干啥？”
胡阳爸爸看着胡阳笑了笑道：“你婶儿打算给你说媒呢。”
胡阳笑着说：“先给胡丽说好了，她嫁了人好叫人心静几天。”
“胡阳你有病吧，说你呢，干嘛往我身上推。你是哥哥，怎么着也是你先。”
胡阳爸爸眉头微微一皱：“这俩孩子不懂事儿。”
我耳朵听着他们说话，眼睛一直放在电视上，也不知道这胡阳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不过也是从前的事儿了，他要能和许薇在一起也不错，省的我老是来他家，大家都觉得我是对他有意思，要是他有了对象，省的大家瞎猜忌了。
我忍不住插嘴：“你又不知道人家说的是哪个，说不定是你相中的呢？”
我话刚一说完，就有点后悔了，那媒人正笑眯眯的看我。
“这是谁家的姑娘，今年多大了？”
我脸略略一沉，并不想接她的话。
胡丽爸爸接话说道：“这是村北头，顾长山的闺女。”
那女人依旧笑着：“没婆家呢吧？”
胡阳爸爸看了我一眼询问的口气说道：“没有呢吧？”
我朝她摇了摇头，我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八成在她眼里我现在已经是一件商品了。
她笑眯眯的一边打量我一边点头。
“对了！你给我说的是谁？”胡阳沉脸问道。
“就是东街的许薇，以前也常来家里玩儿。”胡阳爸爸抢在前边说了。
“是她？省省吧，跟个黑煤炭似的。”胡阳毫不客气的损起人来。
他爸爸朝他斜了一眼：“怎么能这么说人家？”
“这么说怎么了，我当她面儿也这么说她！”胡阳看我和胡丽。
我们俩对视一眼后谁也没说话。
“黑算什么毛病？现在女孩子出门都化妆，擦了粉哪个也不黑，人家勤快呀！她一说话就笑，性格多好呀！”
胡阳笑嘻嘻的说道“这么好，让你儿子娶她好了。”
“这是什么话！”女人气的脸色发了紫。“算我多管闲事吧。”
那女人气冲冲的走了。
胡阳说的话是不中听，但也没必要发这么大火啊！一来她们是本家，要知道胡阳和胡丽都到了结婚的年纪，要给他们说成亲事儿，她是能赚两千块媒金的。
胡阳的爸爸忙陪着笑追出去。
“你不知道，她是许薇的亲舅妈？”胡丽讥讽的说。
胡丽这么一说，我就茅塞顿开了，怪不得她要生气。
胡阳笑了：“她们还有这层关系呢！”
胡阳越想越觉得好笑“嘿嘿！那刚才我那话肯定把她气的不轻。”
我和胡丽都抿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