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圣诞节
再见胡丽，是圣诞节的晚上，那天飘了小雪。那时我已经放假回了村里，胡丽也从饭店回来，胡阳比我们早几天回的家。
许多不堪的流言，那时就像雪花一样在村子里飘荡。我想那些闲着的人，多半都喜欢臆想。也不知是谁说的，我之所以不嫁人是看上了胡阳，否则我怎么会每天长在他家。他们并不知道，在家里的日子，我每天是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中的，于是他们也不懂我为什么总不爱呆在家里。
是的他们没有穿我的鞋子，也没有走我的路，自然不能明白我的苦衷，那时我就觉得，不妄加评论，其实也是一种慈悲。于是我就养成了一种习惯，在不了解事情真相的时候，不会评论别人的事情，也因此我变得更沉默了。
那天我们在胡丽家吃的火锅，菜钱是我们平摊的，火锅也是我们三个一起动手做的，在胡丽爸爸回来之前就一切准备就绪了。
雪天围着电磁炉吃火锅，这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呢。
胡丽爸爸是六点多回的家，那时候我们把菜装在一个盆子里，摆在了桌子上。菜是胡丽洗的，我负责弄锅底，胡阳搅芝麻酱。我们这一切都弄完大概就五点多一点儿，时间还早，我们三个围在煤炉子边看起电视来。
胡阳拿着遥控，不停换着台。
我突然对着他说“就看这个吧。”
那时镜头定格在电视剧红楼梦的画面。
林妹妹娇嗔的说了句“早知她来我就不来了！”
胡阳随口一句“这个有什么好看，这女人真矫情！”
我笑了，随口说了句“她这是吃醋了！”
胡丽嚷着换台：“换吧，换吧！咱们看冬季恋歌吧！”
胡阳看着我问“换不换啊？”
“遥控在你手里，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好了，问我干什么？”
喜欢看喜剧的胡阳说道：“那我看家有儿女了啊！”
我当时已经预料到，这两人要有一场大战了。
胡阳刚换到家有儿女，胡丽就站起来，压在胡阳背上和他夺遥控，为了不被殃我赶忙，搬着板凳，坐的离他们远一些。
那遥控被他们争来夺去，从胡阳手里飞出去，落到了鸳鸯锅的辣汤里。
幸好我躲得快，不然要被溅一身的红油，这时胡丽爸爸，从门口走进来。
我看见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片刻后调整好自己差点失控的表情。
兄妹俩愣了一下，立刻互相指责起来。
“都怪她跟我抢遥控！”
“怎么能怪我呢，都怪你不让我看冬季恋歌。”
他们俩突然异口同声：“不信你问明月。”
我想着说了就是得罪人，得罪他们谁都不好，索性我把他们俩都得罪了，我觉得这样才公平。
于是我道：“这事儿你们俩都有错，你不该抢胡阳的遥控”
我话头一转：“她想要遥控，你给她，也不会有这事儿。”
胡阳爸爸微笑着拍了拍身上的雪，“都老大不小了，别什么都争，下回你们遇到这种事儿你们就听明月的。”
这下她们谁都不说话了。
胡阳把遥控从汤里捞出来，抠出电池用卫生纸把遥控擦干净，晾在窗台上。我和胡丽，去重新弄锅底。
“你们可真幸福，要是我和我弟在家这样，我妈得骂死我们。”
胡丽点头“这话我信，你妈确实吓人，还是我爸脾气好。”她笑的一脸幸福。
那天吃完火锅，收拾好后，我们三个又开始坐在床上斗地主。
胡阳出了馊主意输了脸上画一笔，结果第一局他就输了，胡丽一笔在胡阳脸上大圈绕小圈，像一个旋转无数圈的弹簧，我也得画，我在胡阳鼻子下边画个半圆，像连接在一起的胡子。
那天晚上我照旧留在胡丽家，同她一起睡的。
那年年前许梦婷也回来了。我和胡丽去了她家，真的是好多年都没有见过她了，当年我们可是形影不离呢。
许梦婷的变化很大，走的时候，她身材胖胖的，一头短发，后来再见她时，她已经是一头及腰的长发了，指甲也留的很长，做了白色的美甲，看着挺好看的。她皮肤也比从前看着细腻了，人也自信多了，她穿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黑色高跟短靴。
据她说她挂在墙上那包，要一万多，我瞅了瞅那包，并不觉得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个极普通的包。我想她肯定是赚了许多钱，不然怎么会舍得买那么贵的包，像我这种赚不到钱的人，自然是极简主义，穿的用的只要质量凑合，当然是越便宜越好了。
“要是我，就不买那么贵的包。反正再贵作用都一样。”这话我只是随口一说。
我向来如此，怎么想就怎么说，不太爱顾及别人的感受。
她回怼了我一句。
“我又不是只有一万块钱，全拿去买包了。”
她这么说的时候，是笑着的，也因此并没有使我感到难看。
我也并没有因为她怼我而生气，而是自我检讨了一番。
我意识到自己太过自我了。人家有钱，自然消费就高，提高一下生活水平，也是无可厚非的，我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我那么一说，不了解我的人一定以为我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我说：“其实每个人的消费观念都不同，不必在意别人怎么说，自己开心就好。”
言多必失，我是言少也失，我当然知道别人喜欢听什么话，可我不愿意说，我就希望在不伤害到别人的情况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像我这样的人，其实很不讨人喜欢，我总是在事情过了以后，回忆当时说话的情形，想着别人的表情，才明白其实无意间我说了许多别人不爱听的话，也得罪了许多人。要命的是我还一点不想改，总是一错再错。
比如有一个亲戚他的孩子上了技校，想要和我讨论一下上技校以后的出路。假如会说话的人，肯定会宽慰几句，说上技校也是很好的出路了，而我只是凭借自己过去的经验，告诉她，我身边许多上技校的朋友，最后都做了和专业无关的工作，尤其是那种设计类的，学电脑平面设计的去了电子厂，学服装设计的去了服装厂，做了车间女工，学影视动漫的去了网吧做网管。
其实我说出来，也觉得很离谱，但这也确实是事实啊！上技校越是听起来高大上的专业，就越难就业，想要找到专业对口工作的几率就更小了。
我想听到我这些话的那个亲戚，一定很不高兴，因为后来就不说话了。
我不喜欢那种只会说好听话的人，也可能是忠言逆耳吧，我说出来的话，多半是不怎么钟听的。真相总是刺痛人心的，谁又会没事儿找事儿想被人刺痛，多数人宁可听一些华丽的谎言。
后来我学聪明了，在面对那些不想听真话的人，我会说我也不知道。这样省的别人觉得我夸夸其谈，讲一堆人家不想听的。自己废了口舌，还惹的别人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