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严相
顺着声音望去，杨思这才发现屋内除了他，其他人都取来银票升级了会员，难怪他忽然早早要走。
“夫子莫急。”杨思笑着把会员册递给伙计，收起最后一张银票领着他来到桌边，“今日除了这个，我还给大家准备了免单抽奖，待看完这个再走也不迟。”
“免单？就是你我们进店时你说的那种？”希明闻言，瞬间来了兴趣。
“非也。”她站在微笑摇头，“和他们领券抽奖不同，由于这大鹅是今日新菜，铁锅也是前几日才定做好的，我便让人在锅底分别刻上了‘福禄寿喜’四个字。”
杨思指着锅里的铁勺又道：“贵人们可看看，锅底是否有其中的一个字，若是有，桌上之人今日的餐食费用全部免除。”
“真的？”希明站在桌边跃跃欲试，但想到桌旁还有樊老在，只好收回抬起的右手端坐回圆凳上，紧紧盯着那锅底。
看出他心思的樊老依旧是笑眯眯开口：“老夫今日吃得太饱，清儿方才跑得也累了，我们这桌的锅底就让希明帮忙瞧瞧看吧。”
得到首肯的他立刻起身，抓住铁勺在锅里轻轻搅了两下，喜悦的声音随即冲上房顶：“是‘福’字！我就知道跟着樊老您定是有福可享。”
“诶，我们也有，是‘喜’字！”屏风后传来夫人们的轻呼。
为首的杨夫人见了那字，也跟着笑出声来：“杨姑娘真是有心，希望不久之后真能发生些喜事～”
“说到喜事，我今日见你那侄儿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不如改日和我那侄女儿见见，把这喜字凑成一对如何？”坐在她身旁的一位夫人打趣问。
桌上其他几位夫人听了，也跟着介绍起来。一时间，本该是讨论吃食的房间内，竟变成了毫不避讳的说媒现场。
看着坐在另一桌脸色发白的杨钧，杨思头一回真心觉得自己和叶逸的假婚约很是有用，不然这会儿肯定会安排到自己身上来。
果然，无论到了哪儿，被人说媒都是逃不掉的痛苦之事。好在她们的议论让没有中奖之人的遗憾冲淡了许多，也算是帮她解决了一件难事，就是有点委屈杨钧了。
“恭喜樊老，恭喜夫人们，抽中今日的免单大奖。”
杨思走到房间中央朗声致谢：“当然，也要感谢所有贵人们的支持和信任，小店以后定会给大家带来更加美味的饭食，类似今日这样的活动也会再次举办。”
“希望到时候大家能多多捧场，帮小店凑个人气。”
满脑子都是吃的希明听到以后还有此类好事，嘴角都快咧上耳根，心里盘算着下次定要拽着师父来吃，省得又错过今日这样好的机会。
“杨姑娘，那我给师父带回去的大鹅，可是也能免单？”
杨思偏头看向他笑道：“当然。不过为了保证大鹅的原味，小店会让伙计连锅一起送上门，夫子只需给他们引路便可。”
“如此甚好，这回师父定不会训斥我。”他坐在桌边再次拿着碗筷吃了起来。
见大家锅里的肉菜快要到底，她走到樊老身边戴上自制的胶皮手套，拿起早已熟透的玉米饼开始介绍：“诸位，若是觉得胃口尚佳，还可像我这般用饼或馍夹上蔬菜和鹅肉。”
“再抹上桌边小碗里的酱料，甜辣咸酸随君搭配，最后再来一小碗清炖鲫鱼汤，清口的同时浑身也变得暖融融，甚是惬意。”
将手里包好的玉米饼用小刀切成两半，又用竹签插上放在小碗里，她后退两步捧着双手又道：“樊老请慢用。”
守在各桌的伙计们按照贵人们的吩咐，熟练地包好面饼或是馍馍，挨个放在他们面前的小碗里，贵人们各自的仆人见状，也跟着学了起来。
那边，咬下面饼细细品味许久的樊老终于睁开双眼，后仰着身子靠向椅背赞道：“想不到这饼吸满汤汁竟是如此柔软易嚼，饼里还带着鹅肉的香味，就算里面什么不加也甚是美味。”
这样说着，他当即从锅里夹了一块馍咬下，尝到里头的滋味后又连吃了好几口，急得守在一旁的樊清不停小声劝阻：“大夫说了不可吃太多，容易积食。”
“嗯，你说的不错，我这就停下。”说完，他把手边的小碗和没吃完的馍全都堆到他跟前，像个小孩儿似的耍赖道，“这些就便宜你了。”
其他桌的人见这一幕，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只有仲长泰身旁的那位青年，毫不在意地继续吃着馍，甚至还调了好几种味道挨个尝试。
顺手把调好的味道推给仲长泰，他又拿起锅里面饼单独吃着，嘴里还念叨：“味道浓郁，汤汁充足，果然还是这样最好吃。”
看着眼前堆成的小山，仲长泰无奈笑笑，师兄啊师兄，你是吃舒服了，能不能也照顾下我的感受？
可转念想到今日那五百两，也罢，师兄难得肯让出食物，他便吃吃看吧。
见大家的注意力再次回到饭食上，杨思瞅准时机笑盈盈开口：“抱歉，方才有伙计告诉我，严相也来了小店，并指名要我去介绍菜品，小女实在不便在此久留。”
“贵人们若是有需求，只能暂时找伙计们帮帮忙了，小女先行告退。”
收到樊老的点头示意，杨思对着众人鞠躬行礼，缓步退出了房间。
待她走后，原本热闹的房间内顿时变得安静无比，众人神色均是一凛。最里桌的樊清早已站起，右手握紧佩剑很是紧张。
樊老伸手拍拍他的胳膊，点头沉声道：“这儿有大家在，还有小松保护我，足够了。你去看看杨姑娘吧，她毕竟是女子，孤身前去总是不妥。”
樊清扫视了一圈房间，确认安全后才依言翻出窗外。
最末隔音间内，杨思有意虚掩房门赔笑致歉：“今日实在忙不过来，让严相久等了，望您海涵。不知您想吃些什么，我这就让厨房做。”
“杨姑娘这儿果然与寻常的酒楼不同，光是这些布置陈设便可见其主人之用心。”
桌边那人放下茶盏，悠悠抬头望向她道：“杨姑娘不必害怕，我也是慕名而来，想尝尝你这儿的特色，不知你有什么推荐？”
如老鹰直视猎物的阴鸷眼神穿透眼底，杨思心中微颤。
好在多年的经验让她立刻回神，重新挂上职业化的微笑，又偷偷深吸了几口气，沉下心缓缓开口：“既如此，那便请严相稍后片刻，容我去后厨准备准备。”
见他没有拒绝，杨思低头快步退出房间，一路小跑到连廊外的假山后，从系统里取出电击棍和防狼喷雾揣在身前，这才放心向厨房走去。
站在灶台前想了一会儿，她很快将要做的菜确定下来，反正县志上说这个严相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他还在追查叶逸，不宰白不宰。
半个时辰后，她领着两名伙计推着餐车一同来到隔音间外。
“严相，菜已做好，请您品鉴。”
侧身让出通道想让伙计们进去，桌上却传来他的拒绝：“他们就不必进来了。”
行吧，谁让人家是大官儿呢。
“是。”她走到餐车前挤开伙计，回头眨眨眼吩咐，“你们在外守着，千万别让任何人打扰。”
将餐车全都推进房间，她正要转身虚掩房门，却只听得脑后传来“啪”的一声响——房门彻底被严相的手下合上，看来今日自己想要出门，得满足这位大官的要求才行。
桌边的人见她指尖微颤，难得好脾气地解释：“杨姑娘不必担忧，我只是不喜欢说话被人听去罢了，否则也没必要来你店里才有的隔音间坐着了。”
“是，小女明白。”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杨思只好顺着他的话回答，双手也凭着本能麻利地上菜，并未显露太多不安。
“严相，菜已上齐。”她摊开掌心挨个介绍道，“这道是群英荟萃，旁边的是金玉满堂、红烧狮子头，还有醋溜白菜和炸鸡蛋，以及养身蔬菜浓汁和主食番茄牛乳焖饭，请慢用。”
收拾好餐车准备离去，她又听得那人命令：“果然比其他酒楼的菜品新奇，杨姑娘莫急，待我尝完这些还有正事要与你谈，请坐吧。”
这么客气？果然有鬼。
“是，多谢严相赐座。”杨思揣起左手握紧衣内的防身物品，乖乖坐到了他指的那张圆凳上。
挨个把东西尝了一口，他放下碗筷轻擦嘴角笑道：“杨姑娘的厨艺确实一绝，但我倒觉得，你取名字的本事也毫不逊色。”
“明明都是些家常菜，却被你叫出了吉祥的意味，尤其是这盘炒的红白萝卜丝，还有那玉米粒胡萝卜粒和青椒混炒，连我都被你唬住了，杨姑娘真是好有本事。”
奸臣果然不好应付，评价个菜都话里有话。
“小女不敢，我也只是图个吉利好听，希望能让您吃得高兴。”她垂眼看着桌上的菜恭敬答道。
“我吃得高兴与否，就得看杨姑娘接下来的态度了。”
话音刚落，他那手下又将唯一开着的窗关上，彻底将噪音隔绝在外。
此刻，在这静到能听见呼吸声的隔音间内，杨思忽然有些后悔花了大价钱做出这房间，在自己店里被人摆了一道，这是她未曾想到的局面。
好在门口就留了两个伙计，实在不行也只有得罪人硬闯出去了。
整理好心情后，杨思歪头故作不解：“不知严相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