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商量
“我见杨姑娘厨艺精湛，堪当这县里的一绝，且店里往来的达官贵人无数，便想助你把这生意做得更大。”
当朝宰相主动上门找她求合作？若不是早就知道他为人，这样的大好事能落到她的头上，简直是比身带系统还让人兴奋。
微笑望向桌对面的人，她婉言谢绝：“严相谬赞，能有今日这番成就，全靠当今皇上治理有方，县令清正廉洁，我也不过是运气好抓住机遇罢了，谈不上县里一绝。”
“诶，杨姑娘莫要自谦。如今谁人不知你店里做的吃食在这县里首屈一指，就连那开了十来年的福茂酒楼都能被你挤垮。”
“急得他们把背地里抢回生意的腌臢事都干了，却还是没能挡住大家的热情，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掀开桌上一只茶盏，他缓缓倒入茶水推至杨思面前：“你能遇事沉着，不仅亲自查明真相，还反将那柳家一军，像杨姑娘这样聪慧能干的人，正是我属意许久的人才。”
“以后有我这座靠山，杨姑娘想做什么都会比现在方便，能赚得的钱财也只会比现在多，不知杨姑娘觉得如何？”
觉得不咋地，威逼利诱这戏码她可是太熟悉了，估计下一步就是给自己画大饼了吧。
见她没有反应，严相抬手止住想要动手的雨燕，悠然饮起了茶，两人就这么静默坐在圆桌对角，等待对方先发言。
一刻过去，杨思依旧没有开口，毕竟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不如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杨姑娘果然和那些酒楼老板不同。”房内忽然响起大笑声，笑声的主人似是很愉悦，“这般镇静自若，你若不是女儿身，我定会将你提至朝中任职。”
呵呵，还是算了吧，好好做个人不比跟着你身后做狗强？
心里的白眼已然翻上了天，脸上还是得挂着那标志性的微笑，放低姿态回应他：“严相莫要说此等玩笑，我只是个普通女子，安稳度日便是我毕生所求。”
“再者，朝中之事小女也不懂，只能在庖厨内做点小菜，供好大家的五脏庙，换些银两得点小钱，不至于老了无处可去，遭人唾弃。”
“既如此，杨姑娘何不答应了我的提议？”
他拿出厚厚一沓银票，命令式地询问：“由我买下你的园子，日后定不会再出现柳家此类宵小阻你生意，从此你只管安心做菜赚钱，其他的事自有他人处理，岂不快哉？”
话说到这儿，杨思基本算是明白了，原来柳家背后的势力就是他。先让他们自己动手试探，发现事情的走向偏离了轨道，便动手毁了人证再调开李县令阻止他深挖内幕。
能做到这些的，在她目前掌握的信息里，便只有面前这位高高在上、手握大权的严相了。
恐怕那次寿宴后，这位奸臣早就盯上自己了，如今始作俑者却主动上门要买她的园子，还说什么要她只管安心赚钱，真是笑话。
柳家那样大基业的酒楼你都能说弃就弃，还把他们贬低成宵小之辈，若是她真为了钱点头应下，恐怕临到她无用之时，连从头再来的机会都没有。
“多谢严相赏识。”杨思从圆凳上站起，低头躬身利落回绝，“但请恕我见识浅薄，不能接受您的提议。”
“小女子方才已经说过，毕生所求不过是衣食无忧、自由自在，如能小富即安，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说着，她直起上半身继续微笑解释：“您的条件确实很诱人，但我不过是个识得几个字、会做点小菜的普通厨子，若是我今日拿了这银票，那才是自不量力、异想天开。”
“还请严相收回它们，另寻高手吧，莫再把精力浪费在我这女流之辈上。”
“是吗？”耐心渐失的严相抿紧唇瓣，眼中的笑意不在，猎鹰般直勾勾盯住她反问，“听杨姑娘的意思，是我看走了眼？”
“当然不是。”抬手向他摊开掌心，她自嘲着笑道，“您刚才夸我那些话，小女真是受之有愧。您看，这上面全是汗水。”
“坐在那儿不动并不是我镇定，而是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丧命于此。我是被自己吓得丢了魂，不知该说什么，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今日小店生意繁忙，我还得去瞧瞧后厨和食客们，请您谅解。”从桌前走出又退了两步，她快速行礼将双手揣进衣内，转身朝门口走去。
脚尖刚触及门槛，背后倏地扫过一阵凉风，身前也多了只胳膊挡住她的去路。
右手握紧防狼喷雾，杨思偏头望向这位尽忠职守的护卫，觉得她有些眼熟，在脑内飞速搜寻一圈却始终没有想起来。
不过她那凶狠的眼神，倒是让杨思立刻恢复警觉，眼下赶紧脱身才是正事。
“严相，不知您这是何意？”转身在传菜通道上站定，她笑吟吟看向那人道，“外界都传您做事手段强硬，我本以为那是谣传，如今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见他没有回答，杨思咬牙瞟了眼柱子上的按钮，故意跺脚大声质问：“严相今日这阵势，是打算违背当朝律法强买强卖吗？”
桌上之人闻言，挥手撤下雨燕闭眼冷笑道：“杨姑娘误会了，既然今日你有事要忙，那便先去吧。”
说完这话，他起身亲自拉开房门抬手作请。
再次握紧手里的工具，杨思谨慎地朝门口走去，待终于踏出房间站在两位伙计身后时，她总算松了口气，转身微笑告别：“多谢严相。”
门口之人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房间门嘭地一声被合上。
守在房内的雨燕不忿：“您为何要将她放了？”
坐回桌前的严相慢悠悠拿起碗筷，继续吃了好一阵才答道：“放了才好抓，按计划行事吧。”
“是，卑职定会办好此事。”
从严相那儿出来后，杨思当即选择了去人最多的自助区溜达，想到今日的大奖还没开，她又去了趟东区找星朗商议开奖事宜。
一直跟着她的樊清见周围并无可疑之人，便在半路换了方向去了南区，将藏在隔音间密道里听到的事全都告诉了叶逸。
“今日之事有劳你了。”
放下手里的外送食盒，他推着人来到门外叮嘱：“如今朝中愈发混乱，以后这种事就让别人去做，你的任务是守好樊老，莫要让自己抱憾。”
“多谢公子，我会小心的。”樊清看着他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发问，“只是，杨姑娘虽已脱险，但那严相定不会就此放弃，说不定还会用她做饵诱你出现。”
“不知你是怎么打算的？”
偏头望向笑声阵阵的隔壁房间，他也跟着勾起唇角轻笑：“是该好好打算下了。”
是夜，杨思从一堆账目中抬起头，将脖子转得咔咔作响，虽然手头还剩不少资金没有整理，但想到刚才的会员册子，心中早已畅想起凤鸣院重新开业时的盛景。
说起来，这新店的名字还没仔细想过，明日去见怜月时得好好讨论一下。
终于处理完今日的账目，她收拾好东西揉揉眼往卧房走去。
月凉如水，低头看见地上的影子，她拢紧了衣领喃喃出声：“以前还没觉得，今日这账目着实算得人头痛，要是能有现代的自助对账系统就好了。”
【定时提示：明日要和叶逸谈人员调配问题，务必在今晚与他越好时间。】
突然弹出的系统信息让她愣了半刻，在超负荷运转的大脑重启后，她才记起自己那日的计划。
今日来了严相，这件事也该与他讲清楚了，可不能让那奸臣发现她私藏已死之人，否则大家都小命难保。
向前的脚步一转，见叶逸的窗户上映着人影，她直接奔向那扇门前轻轻敲道：“开开门，我有事要说。”
吱呀——房门应声而开，屋内的热气烫得她一抖。
“外面冷，蔓蔓快进来坐吧。”叶逸放下手里的书卷，让出半边门邀请。
“不了，这几日大家都忙，我怕明日找不见你才深夜打扰。”
微微松开拽在领口的双手，她抬起右手蹭了下鼻尖的水汽又道：“明日晚饭后，你就在这儿等着，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谈。”
“我说完了。”转身准备离去，却又看到他桌上放了好几册书卷，刻在骨子里不能在暗处看书的记忆涌出，她忍不住提醒，“烛光太暗很是伤眼，还是等光亮的时候再看吧。”
叶逸闻言，藏在眼底的笑意渐渐浮出：“蔓蔓说的是，明晚我便不看了。”
“那便好，今日大家都忙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困意上涌的她并未发现异常，掉头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他站出门外挡住从墙外吹来的夜风，望着她轻声叮嘱：“好，路上小心些。”
他们的房间直线距离不超过五米，要她小心什么？莫不是读书读傻了？
没明白他的意思，杨思挥挥手背以示告别，缩着脖子快步来到房间门口开锁，清脆的啪嗒声后，她却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不远处藏在墙后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叶逸扯下外衫，一身黑衣追了上去。
月影之下，后院的皂角树枝叶轻晃，又一道白影从中蹿出，朝三人离开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