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脱胎换骨
“见过樊老，夫子。”
杨思站在包厢门口躬身行礼，转身又朝站在三人身后的樊清笑吟吟开口：“想不到樊兄竟也是贵人，之前多有得罪，蔓蔓在此先向你赔个不是。”
此话一出，坐在正中的樊老讶异转身，捋着胡子斜瞪他问：“你和杨姑娘认识？为何先前不曾听你说过？”
“爷爷，我这不是前段时间才回到府上，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嘛。”樊清连忙嬉笑着上前捏起他的肩膀，“而且，我和杨姑娘也许久未见，要不是那日寿宴相遇，我竟不知她都被您先发现了。”
“原本我还想着待过几日忙完，便让叶兄帮忙预定一桌好吃的，请您来试试味儿。果然，杨姑娘的手艺是瞒不住的。”
“哼，就你小子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樊老坐直身子挥开肩上的手，嫌弃地乜了眼，“行了，去办你的事吧，我和杨姑娘有正事要说。”
“是，爷爷。”
他后退两步往门口走去，路过杨思时，还颔首微笑低声道：“蔓蔓姑娘，有劳了。”
“樊公子客气，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她微微偏头，同样回以笑容，眼角却无半分笑意。
想不到这个樊清还挺会装，什么许久未见，往日铺子还没扩建时，他就没少带人来二楼隔音间，跟那个叶逸不知密谋些什么。
幸好没闹出什么事来，她干脆就当没看见。不过，刚才他当着樊老的面提及叶逸，桌上几人却什么都没说，背后缘由只可能有一种。
可叶逸这人白日都在店里守着，哪里还有空去干这些？看他每日神采奕奕的模样，又不像是熬夜之人该有的表现，难道是之前他跟自己去见面前三位时……
樊老见她定在原地久久未动，掩面轻咳道：“杨姑娘，小儿没以真实身份示人，是他有错在先，姑娘若是觉得不满，尽可找他去。”
“不过，日后我来姑娘这儿寻吃食，可千万不要拒之门外才是。”
“贵人说笑了，我与樊公子也是萍水相逢，何来不满之说。当时初到长乐县，多亏有樊公子相助，我才能顺利开上铺子，真要算起来，还得是我向贵人们赔不是。”
杨思展开笑颜，快步走上前换了话题问：“小店今日刚开业，不知三位贵人想吃些什么？烤肉还是火锅？”
坐在主位上的人看向两边，捋着胡须笑道：“这些都不要，今日我想再看姑娘展示那滴水成冰的绝技。”
一上来就要吃这个，真是眼叼嘴也毒，破系统卖东西贼贵，这样高成本的东西，以后还是得限量出售才行。
“抱歉樊老，今日小店恐怕不能满足您的心愿。”杨思面露难色，即刻躬身道，“这道菜准备颇为繁琐，眼下店里刚开业，故而还未来得及准备。”
“再者，如今天气愈寒，为了您和夫子们的健康，那道菜也不宜此时进食。不过，今日店里倒是有一道新招牌菜还未有人点过，若是樊老愿意，不妨先试试它？”
耳边回荡起这几日大夫的叮嘱，樊老抿了口茶水缓缓点头：“既如此，便请姑娘将菜端上桌，让我们仔细瞧瞧。”
“是，还请三位稍后。”杨思退出房间，叫来伙计端着蜜枣与核桃面果送到楼上，转身在厨房里忙碌开来。
小半个时辰后，杨思空手敲响了二楼房门。
“杨姑娘，这，为何不见碗筷？”前来开门的希明伸长脖子往她身后看去，依旧是空空如也。
“夫子莫急，小店改良了送餐方式，为了尽量不打扰食客们用餐，日后的菜品大部分会从后厨直接运送至房间内。”
她跨进房门走向右侧的蓝色区域：“诸位请看，门口的风铃一响，便表示菜已做好，正通过楼下的管道输送至此。”
话音刚落，蓝色区域的木板向上弹开，餐车上整齐摆着菜品和碗筷，杨思上前拉出餐车，来到圆桌旁。
“姑娘为何把锅也一同送了上来？里面还燃着火，就不怕车子翻倒在那通道里？”希明围在车前左看右看，只觉得新奇。
那日在寿宴上的所见所闻，已经超出了他对美食的认识，不曾想今日还有更奇怪的，自他知事以来，就从未听过还能在房间里端着锅吃饭的说法。
别说是他，就连樊老估计也不曾听闻。
“是啊，杨姑娘这道新菜着实令人惊诧。”一旁静默许久的岩溪摇头道，“车上竟放了三口小锅，难不成真要我们直接端锅而饮？”
“如此粗鄙之行为，请恕我无法苟同。”
见他不齿地偏过头去，杨思并不心急，默默把燃着火的小砂锅挨个放在三人身前，这才笑着解释：“夫子莫急，碗筷自然是有准备的。”
“不过，这道菜最好的吃法，还是得直接围着小砂锅吃，那样才能真正尝出此菜的滋味。”
低头看了眼锅底快要燃尽的蜡烛，心里默数着数字，撤到餐车边继续讲解：“这道菜名为‘脱胎换骨’，是用邻国买进的新鲜刀鱼制作而成。”
“至于此菜名的由来，待樊老和夫子们掀开锅盖，一看便知。”
“哦？听起来很是有趣。”樊老拒绝了身后护卫的帮忙，亲自打开锅盖一瞧，双眼蓦地瞪大，“鱼骨和鱼肉，竟然完全分开了？连最细处的骨刺也没断掉，好生奇特。”
“还真是，闻起来也好香。”希明迫不及待地低头猛吸一大口，刚要动筷，忽地想起桌上还有樊老在，只好悄悄放下手里的东西，规矩坐直等待着。
“是，蜡烛已灭，此时锅内尚有余温，正是连锅一起吃的好时候。”
她从餐车下取出两只蜡烛，走到仍旧没有开盖的岩溪身旁：“若是大家实在觉得就着锅吃不够雅观，便请各位允我在锅底燃上蜡烛，让饭菜都保持温热的口感。”
“诶，不必。”樊老大手一挥，笑呵呵拿起瓷勺道，“平日打猎时，一根山野竹棍也能用，更何况今日所食之物乃杨姑娘所做，我也试试这连锅吃到底味道如何。”
被他这么一说，杨思拿着手里的蜡烛原地踟蹰，身边夫子并未开口，可要是自己贸然动作，难免有轻视之嫌。
“嗯，果真美味。鱼肉鲜嫩，鱼刺绵软，我都来不及细嚼，它自己就滑走了。”
伸手又在锅里舀起一勺米饭，就见他直接眯起眼，抚掌夸赞道：“妙啊，真妙！”
“饭香和鱼肉的香气交融，加上锅里温热的气清香轻抚脸颊，直叫人忘掉一切烦恼。”
樊老又从锅里夹起一块鱼肉，转头对着身旁人道：“岩溪啊，你也快试试吧，什么规矩雅观，都没有填饱五脏庙来得舒适！”
看着樊老都能不拘小节吃得如此之香，岩溪也跟着馋起来：“好，便依您的，我现在就试。”
“如何？可是与以往感受完全不同？”见他终于埋头吃下一口，樊老盯着他问，生怕他错过似的，弄得站在旁边的杨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就您这阵势，哪怕人家想说不也难吧……
“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这鱼肉，竟嫩白如玉，不带一丝血红，连肉上的油脂味道也与平日里不同，似是与肉融为一体，若非仔细品尝，还真就被忽略了。”
吃完这一口后，岩溪当即换下手里的筷子，用瓷勺又挖下一大口放进嘴里，哪里还有刚开始的清冷模样。
桌上最小的希明见自家师父终于开吃，握在手上的筷子总算是落进了锅里：“真好吃！杨姑娘这儿的菜品不仅新鲜，味道也与他人不同。”
“真是奇了，同样清淡的鱼肉，姑娘做的就是比别家有味，还这般鲜香诱人，当日在街边答应教你识字，便是我这辈子从不会后悔之事。否则，今日我怎能有机会尝到如此美味。”
“樊老和夫子们喜欢就好。这道菜能如此鲜美，主要还是新鲜刀鱼本身就有滋有味，我不过是做了最简单的处理而已，并未费什么功夫。”
杨思站在桌边收起桌上空置的碗筷：“方才我听伙计说，夫子们找我有事要说，不知是何事？”
希明见桌上两人都忙着吃鱼，只好放下手里的筷子，转头看向她回道：“哦，也没什么，之前在寿宴上说的女子学堂，皇上已经同意了。”
“女学子们明日就要到学堂来，今日我们来是想请姑娘明日去观礼，再给新招的学子们讲两句话，算是做个表率。”
“开学礼不过一个时辰，杨姑娘不必担心店里无人照看，若你实在担心得紧，讲完话后也可提前离开。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学前演讲？虽说工作上的大会小会她没少发言，但学生时代还真没上过台，尤其是作为学生代表鼓舞人心，想不到居然在这儿实现了。
这种演讲应该和公司年初的动员大会没什么区别，早上一个时辰，星朗他们应该能撑住。
杨思转身看向岩溪：“荣幸之至，明日我定准时出席。只是不知，学堂收的女学子都是什么人？”
“自是愿意学习之人，学堂收人从不以身份作为标准，若是怠惰懒散之人，不论他是什么身份，学堂也是不会收的。”
桌边之人抬起头，一脸正色：“杨姑娘不就是例子吗？”
“夫子说的是。”她连忙躬身行礼道，“我有一妹妹，因父母早逝，一直没机会学到真知识，如今学堂开始收女学子，能不能请夫子行个方便，让她圆梦？”
“据我所知，杨姑娘你孤身一人，何来妹妹之说？”岩溪眉头微皱，对于她想要加塞的想法很是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