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听到苏芷凝死的时候，魏湫眼神犀利地看向辰轩，“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谁死了。”
“回主上，苏芷凝昨夜就死了，今早朝阳公主出殡的队伍十分顺利，没有任何人阻拦。”
魏湫捏碎了手中的玉石，对于这个变故，他显然也是没有料到的。心下一横，一脚踢翻辰轩，脚重重地踩在他的身上，语气中充满了警告，“辰轩，我怎么觉得最近的一桩桩事，这么巧合呢，苏芷凝的死，不会是你找人做的吧。”
听到主上的话，辰轩脸色一变，眼中满是惊恐，语气也变得惊慌起来，“主上，苏芷凝一事与我们无关。没有你的命令，我们怎么敢私自行动。”
魏湫转动了一下手指，语气轻蔑道：“量你们也不敢私自行动。既然公主已经出了城，找人在郊外的时候，闹上一闹，也算是给皇后一个交代。”
“是，主上。”
魏湫无奈地抚上额头，对于皇后这枚棋子，他显然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可要一下除掉她，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局势倒是让他有点头疼，不过皇后敢给他找事做，他就不可能轻易放过她，宫中除了那位贵妃能乱她阵脚之外，还有很多人都可以利用起来。
看来这些棋子要开始崭露头角了才是，魏湫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整理了一下着装，换了身衣裳，魏湫来到了叶府。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痛彻心扉的哭声。
越往里走，哭声就越大。魏湫给叶老爷说了句“节哀”，好奇地往里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看到叶煜城，倒是让他感到十分诧异，心中不禁暗笑，不知道苏芷凝死了，对于叶煜城来说算不算得上一件幸事，没想到这人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倒是心狠。
随意转达了一圈之后，见司庭轩防贼似得盯着自己，他也不讨没趣，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见魏湫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司庭轩都快要将后糟牙给咬碎了，心中挣扎一番之后，快步来到了他的面前，“没有什么事的话，还请六皇子赶紧离开，毕竟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魏湫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明里暗里都是要赶自己走，好像自己不走，他就能把眼睛安在自己身上一样。
魏湫也不打算与他计较，淡淡地开了口，“好强的火药味，你莫不是误会我什么了，我虽贵为皇子，可这么多次的相处，我也早就把你们当作朋友了。”魏湫瞥了司庭轩一眼，随意地说道，“如果你实在是忙的话，大可以离开，不用在这里看着着我，难道我还能做什么坏事不成。”
司庭轩轻蔑一笑，早在之前，他就看透了魏湫的嘴脸。慕向寒明明是因为他才会在陛下面前拒绝朝阳，可眼前这人，完全不管慕向寒受了多少苦，在大理寺中过得怎么样，反而每天悠闲地四处玩耍，根本就是将慕向寒的一片心意弃之敝屣。
亏慕向寒之前还如此对他，叶煜城越想越生气，不知不觉间脸上染上了愠气。他和叶煜城最先以为魏湫会和他们一起，拼尽一切也要将人给救出来，没想到找到魏湫之后，他居然明确地拒绝了二人，声称自己绝对不会参与他们。他当时的那个表情，司庭轩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完全就是一副幸灾乐福的模样，恐怕还在心中暗自嘲笑他们不自量力。
那次司庭轩可算是见识了什么是白眼狼，毕竟魏湫的一系列表现可谓是绘声绘色。最后他用尽了平时一辈子的修养，才忍住没有上前打人，笑嘻嘻地说了句，“我们这种卑贱之人，实在是不敢成为六皇子的朋友。六皇子没事的话，还是先行离开吧。毕竟待在这里的，都是叶家亲近之人，六皇子实在不适合在这里久留。”
魏湫只是笑了笑，难得没有为难司庭轩，潇洒地离开了。
在他走后，叶府又发生了一件事。祖父强忍着怒意，来到了书房，命下人将叶煜城给架出去。
书房中的叶煜城已经长醉不醒，祖父一把抢过下人端着的凉水，泼到他的身上，手中的拐杖不停地撞击着地面，口中大骂这个不孝子，“现在人都在外面，你还敢给我躲到这个书房，赶快给我出去跪着，给我好好地跪在凝儿面前。”
见叶煜城一动不动地，祖父气不过，拿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打，不断地在身上发出闷哼的声音。
“老头子，你干什么。”祖母焦急地来到叶煜城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护住孙子，那张老泪纵横的脸上此刻早已布满了泪痕，她的声音嘶哑地不成样子，口中还不停地为叶煜城说好话。
祖父见状，一把别过头，疲惫地说道：“凝儿现在就在外面，你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躺在那里，你赶快给我收拾好，过来。”
祖母上前拉住祖父的手，声泪俱下地说道：“就让他待在这里吧，他是个好孩子，自己会知道怎么办的，你也别再这里闹了，免得让外面的人看笑话。”
之前对于这个未过门的媳妇，祖父是百般推脱，不允许她过门，眼下人真的没了，他反而哭成了那个小老头。
众人走后，叶煜城又回到了书房。看着书房中崭新的文房四宝，他不禁失声痛哭，仿佛看到了凝儿的身影。他看着她如花的笑靥，将这些文房四宝小心地摆放在了桌上。脸上带着幸福的模样，似乎还在跟翠莲讨论自己会不会喜欢这个。
顺着前方的视线望去，苏芷凝看到了书房中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瓷器，不禁有点好奇，这个纹路，之前倒是没见过，走上前，准备拿起其中的一个瓷器，却发现怎么也拿不下来，往旁边一转，密室便打开了。
随着声响，凝儿惊呼出声，转身向后望去，顺着门的方向走了进去。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摆满了画像，画像中的人身着盔甲，身姿卓越。她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口鼻，才迫使自己没有发出声响。
看了半天，她的目光就没从画像上移开过，最后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嘴唇无尽地哆嗦着，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眼前的一切，她微微皱起眉头，也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看着眼前的一幅幅画像，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重重地滴到她的手上。她轻轻地站了起来，走上前抚摸画中人的模样，顺着画中人的轮廓，她一路向下，最终将手指停留在了下巴这里。
她甚至都能想象出叶煜城亲手画画的场景，嘴角一定带着甜甜的微笑吧，那是只要一想到某人，心中就如同吃了蜜一般甜蜜，嘴角也会不自觉地向上。
她摸了摸房中的椅子，桌上的工具，在这里她好像看到了那个真正的叶煜城，这里藏着他真实的内心。
像是再问自己，又像是再问叶煜城。“你真的那般喜欢慕将军吗，所以才会为他描绘了这么多的画像。”
站在原地的苏芷凝像是在风中摇曳的小花，摇摇欲坠一般，只消外面的风雪在大一点，她就会被深深掩埋在此处。
叶煜城推开了密室，他无法想象当时的凝儿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走了进去，又是如何走了出来，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来面对自己，深怕惹恼了自己。
他重重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外面。看着外面只开了一朵的蝴蝶兰，他又陷入了沉思，耳畔好像传来了凝儿的声响。她满心欢喜地凑到自己的身旁，说要在院子中都种满蝴蝶兰，到时候就可以和清儿一起看了。
她的声音依旧那么开心，“你说，这里种几株牡丹、那边种桃花好不好。”苏芷凝乐此不疲地说着她的计划，她真的有在好好规划他们的家。
“好。”叶煜城对着空中点头，将手伸向一旁，想要再摸摸她的脸。
一刹那，等他还想再看看凝儿的时候，偌大的院子哪里还有凝儿的身影。
天空中浮起几朵白云点缀，太阳今天似乎也想偷懒，悄悄躲到了云层后面。
魏湫走后，便一人来到了城外，顺着之前的记忆，来到了慕向寒带自己来的那所寺庙。之前没有见到大师，这次他打算碰碰运气。
还是像上次一样，他学着慕向寒的样子给佛像上了好几柱香，这一次，他也在佛像面前许愿，真心希望慕向寒能好好的。
拜完佛后，魏湫叫住了旁边打扫的和尚，“师傅，今日是否有缘能够见大师一面。”
“这位施主，今日无缘，还请改日再来。”师傅对着魏湫微微低下了头。
听到无缘后，魏湫只是淡淡的笑了，朝着寺庙的客房走去了。客房外，他足足站立了一炷香的时间，看大师没有打算见自己的样子，转身准备下山。
走出寺庙的时候，之前那个师傅叫住了魏湫。“施主，大师给你留了一句话，不可再滥杀无辜，否则定当万劫不复，请施主好自为之吧。”
“哦，是吗？”魏湫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寺庙夷为平地，在这里大杀四方，师傅只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很快魏湫便变换了脸色，换上那副纯良的模样，将头微微低下，“师傅受教了，多谢大师的提醒。”
天色暗了下来，辰轩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主上。
打开信后，魏湫一脸的怒气，抬眸望向辰轩，眼中怒火中烧，“谁让你将此事告知皇兄了，辰轩，你给我记住，你是我手中的人，不是皇兄的走狗。”
辰轩一把跪在地上，“还请主上明察秋毫，我并未与太子有过任何书信来往。”
魏湫眸色一变，用牙抵住上颚，眸中布满了冷意，“看来是我们那位表哥在这里多管闲事了，陈伯那边继续派人去救，救不出来，你人就不要回来了。”
“主上，你好不容易骗过皇后的耳目，如果此次救了陈伯，之前的伪装将会全部前功尽弃，皇后也会以慕将军来威胁您，还请主上考虑清楚。”
“不用管这些，你直接去做就好了，我自有主张。”
“主上”辰轩还打算继续劝说。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可陈伯对于慕向寒至关重要，这个人他是一定要保住的。
在一行人的搀扶之下，叶煜城来到了灵堂。将众人屏退，他一个人跪在这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旁若无人地哭了起来，口中不断重复说着抱歉。他也不知道说了多久，只记得这一晚他说了很多的话。有对凝儿的思念、愧疚、还有那说不出口的爱意，就连叶煜城自己都不知道，他对于凝儿的情感是否已经上升到了爱。
他不断地质问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对凝儿多一点关心，为什么没有主动向他坦白。
最后，他只希望凝儿来世能够幸福，不要再遇见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