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今年冬天没有下过一场雪，马上就要到除夕了，雪还迟迟未下。看着白茫茫的天空，魏湫显得有点出神。
往常的将军府十分冷清，即使是每年一次的除夕，将军府的人也提不起任何兴趣，只是草草地应付了事，因为慕向寒常年驻守边境，很久没回上都过除夕。
不过，今年的将军府倒显得热闹许多，不知是不是魏湫的缘故，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魏湫站在院子中看着慕向寒忙碌，一会指挥这个，一会指挥那个，忙的不亦乐乎。
“终于感觉喜庆一点了。”魏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走到慕向寒的身旁，两人一起看着院中的变化，不知是不是换了灯笼的缘故，院中看着倒显得不一样了。管家带着下人默默退下，将空间留给二人。
丫鬟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张望，偷偷看了二人一眼，管家看到立马将人给带走了，连声斥责丫鬟，“不该看的不要看，快走。”
“陈伯，这有什么不该看的，我看六皇子与咱们将军般配极了，他们二人站在一起，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再也容不下旁人。我看，六皇子看咱们将军的眼神都能滴出蜜来，那叫一个好看，简直羡煞旁人。”
陈伯打了一下丫鬟的头，“不许胡说，快去干活。”
打发完了众人之后，他也忍不住向后面看了一眼，将军低眸看向六皇子，眼中带着无限宠溺。平常严肃的将军此刻也笑了起来，满脸柔情。他没忍住看呆了，可这总归不被世间所承认，他能做的就只能替将军瞒着众人。
原本他十分担忧这段关系，可看到小将军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变多，想到临终之前将军和将军夫人的嘱托，他也就释然了，他们这一辈子都希望将军能活的高兴一点，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将军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对哪个女子动情，眼下看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两人打闹地差不多了，陈伯走上前，“将军，宫中的马车到了，邀请你和六皇子一起去宫中参加宴会。”
“好，我知道了。”
慕向寒被魏湫拉回房中，偷偷地从中取出一个包袱，拿到他的面前。
“给你的，打开看看。”
慕向寒狐疑地接过，发现里面是上好的衣裳，做工精细，一看就不便宜。
“怎么样？”魏湫像是一个小孩儿，眨巴着双眼望向他，语气中带着一点谨慎，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喜欢吗，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叫人……”
“喜欢。”像是小时候得到了爹娘夸奖的糖果，魏湫高兴得合不拢嘴，被发现后，又故作傲慢地说道：“喜欢的话，那你就穿着吧。”
慕向寒微微一笑，倒没见过魏湫这个模样，只当他是害羞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魏湫第一次满心欢喜地给人挑选礼物，鬼知道他有多紧张，多期待看到慕向寒脸上的笑容，连皇兄他都未曾送过礼物，自从母妃去世之后，他便再没有给人送过礼物，不，也有一次，之前他还给慕向寒送了玉佩，现在看看，倒也不难，除非那人是慕向寒。
“你都给我准备衣裳了，我是不是也该替你准备点什么。”慕向寒故作笑意地问他。
“不用，你之前就给了。”魏湫摇晃了一下腰间的玉佩，心里清楚这玉佩对于慕向寒的意义，所以理所当然地将他占为己有了。不过却在心里腹诽，“好你个慕向寒，居然还在这里明知故问。”
明面上的他一点也没表现出自己的不满，依旧笑脸盈盈地望着某人，眼中闪着迷人的光。不过慕向寒越看，越觉得渗人，仿佛下一刻这小子就要装不下去了，露出坚硬的獠牙。
换好衣服的那一刻，果不其然魏湫看呆了，直勾勾地盯着慕向寒，在绣花阁看到成品的时候，他就在想，如果慕向寒穿上会是什么样子。柔和的光倾洒下来，仿佛为它渡上一层金光，在阳光的照射下，整件衣裳显得光彩夺目。透过衣裳，魏湫仿佛看到了慕向寒，他白皙的脖颈露在外面，在往上，便能看到一个完美的线条，令他移不开眼。
虽然无数次幻想慕向寒穿上衣服的场景，可真正见到了，他还是被震惊到了，瞳孔猛地放大，连呼吸都停滞了。
现在的慕向寒与往常的他不一样，少了一份冷静自恃，多了一丝妩媚，特别是眼尾末梢带着一点红。在魏湫热情似火的注视下，他眼尾不红才怪。
见魏湫依然呆愣在原地，他实在忍不住开口了，“怎么样。”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倒显得有点明知故问的样子，瞬间低下头。在魏湫眼中，慕向寒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挑拨自己，像极了书本中勾人心魄的妖精，一开口，便让人生出了亵玩之意。
“不好看，换了吧。”魏湫压下眼中的惊艳，瞥向别处，淡定地喝了口茶。
“真不好看。”慕向寒看着身上的衣裳。
听了这话，魏湫勾起一抹邪笑，“怎么，舍不得脱。”危险的气息逐渐逼近慕向寒，将人禁锢在了自己怀中，顺势坐在了魏湫的腿上。魏湫抬眸望向他，故意在他耳边吹气，手也不老实地在腰间摸索着，伸出自己的大手拉住腰间的帷带，极具蛊惑地说道：“如果不想脱的话，我来帮你脱，如何。”说完还看了慕向寒一眼，热气喷洒在他的脸上，收起了脸上的坏笑，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不过，要我脱的话，将军，今日可就出不了这门了。”
察觉到魏湫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后，慕向寒老老实实地呆在他的怀中，见魏湫松开了手，光速逃离，换了之前那套衣裳。
魏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军穿这个去参加宴会，才不会被其他人盯上，如果将军喜欢的话，回来穿给我看也不是不行。”
听着魏湫的满口胡言，他的耳根子都快红透了。
去往宫中的路倒显得十分漫长，听闻魏湫身体不好，陛下十分体贴地为他准备了马车。车上，慕向寒坐在一旁，故作镇定，故意没有看魏湫，好在魏湫也没有继续玩闹。
很快，皇宫便到了，宴会也马上开始了。
陛下的宴会实在是太无聊了，无非就是那么几件事，听听小曲、看看舞蹈，看着大臣之间的奉承之意，魏湫甚至懒得抬眼。
无聊之际，魏湫只能望着前面的食物发呆，时不时偷瞄一下慕向寒。
一声陛下倒让他提起兴趣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尚书大人。
“陛下，臣早就听闻魏国多珍惜木材，恰逢万寿节，不知六皇子是否愿意贡献魏国的木材，恭贺陛下万寿无疆。”
陛下闻言也朝魏湫望了过来，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魏湫咧嘴一笑，仿佛初雪开始消融，为这凛冽的冬天增添了一抹暖意。转头向陛下行礼，“多亏叶大人提醒，魏国定当为陛下供奉珍贵木材。”
“既然如此，便多谢六皇子了，朕定不会忘记魏国的情义。”陛下一整个龙颜大悦，命大臣不必拘束，端起酒杯与诸爱卿共饮。
贵妃满心欢喜地看向陛下，眉宇之间尽是得意。一旁的皇后都快要将手中的帕子给搅烂了，表面上仍是云淡风轻，彰显一国之母的风范，不动声色地朝六皇子的方向望了一眼。
觉得有些闷，魏湫便偷偷溜了出来，他今日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走到外面，空中突然飘雪，纷纷扬扬。他忍不住伸手去接，感受着手心的凉意，久违地笑了。
就在他以为今年不会下雪的时候，老天居然下雪了。魏国每年都能看到雪花，今年依旧如愿了。
他落寞地盯着眼前的梅花，随手折下一支，将花凑近闻了一下，满鼻的清香。正愁此时慕向寒不能同自己一起看雪，怅然若失之际，身后传来了声响。
他欣喜地回头，发现慕向寒傲然站立在原地，他好像比冷峭的梅花更加动人，似乎是看了自己很久，肩上已布满了不少雪花。魏湫满心满眼地望着他，不假思索地扔下手中的梅花，朝他奔去。
雪越下越大，落在了两人的头上，二人没有任何言语，并肩往前走着。慕向寒也没有过问他什么，只是悄悄拾起地上的梅花，衣袍下藏着二人的手。
魏湫仰头看着漫天的雪花，闭眼覆上了慕向寒的唇。只一刹，二人的呼吸便交织在一起，吻着对方冰凉的唇瓣。
这一次，两人都是清醒的，互相在这雪地之间取暖。慕向寒手中的梅花掉落，一只手搭在魏湫的腰际，另一只手则覆在他的脸颊，二人动情地吻着。与上次的生疏不同，这一次，慕向寒显得从容多了，没有那么手足无措被魏湫掌握着节奏，这一次，他更加主动，拿回了主动权。
察觉到慕向寒的主动，魏湫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高兴，兴致全被提了上来，身体中的蛊虫开始不安分地四处游走，没一会儿，脸色便开始苍白。
听到远处的声响，慕向寒带人藏进了假山之中，细致地观察起四周的情况，发现并无异常才彻底放松下来，权当是宫中的小猫贪玩。
魏湫的背紧紧靠在假山上面，整个人贴在慕向寒的身上，微微喘着气，他耐心地拍了怕魏湫的脊背，刚才似乎发现他气息不稳。
想着将人拉开，察看一下对方的情况。知道慕向寒的心思，魏湫死死地抱住慕向寒，不让他脱离自己的怀抱，试着动弹几下，对方的手像山中的藤蔓一样牢牢缠住自己，发现挣扎无果，他也只能任由魏湫抱着自己。
月光照在魏湫的脸上，显得他更加苍白无力。
他咬牙驱动着体内的蛊虫，脖子上的青筋冒起，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蛊虫。
没过多久，体内的蛊虫暂时被压制下去，魏湫离开了慕向寒的怀抱，冲他报之一笑，“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
等他们赶回宴会的时候，陛下神色厌倦，草草结束了宴会。
回到幕府的时候，府中的灯还亮着，发出温暖的光圈。管家端坐在院中，等着他们回来。慕向寒领着管家进入了厅堂，所有人围坐在一起熬年。
慕向寒贴心地递给了魏湫一个手炉。
“还有好几个时辰才到亥时，不如慕将军给我说说镇守边境的那些事。”魏湫狡黠地望着他。
“那些事比起六皇子打过的胜仗，根本不值得一提，我看倒不如六皇子给我们说说。”
“将军也知传闻不可信，都怪那些说书的夸大其词，将我塑造成了什么战无不胜、心狠手辣的模样，将军看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想将军也不会相信的吧。”魏湫俏皮地冲他眨眨眼。
两人相视一笑，最终还是将军讲起了边境的故事。
时辰一到，慕向寒便拿出准备已久的铜钱，以彩绳穿钱，编作龙形。
“还拿我当小孩吗？”虽然嘴上这么说，身体却非常诚实，将铜钱藏于袖中。
“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你，你随我出来就知道了。”
走到院中，慕向寒拿出一个风筝，看样式像极了魏国的风筝，画风诡谲。
不用想，魏湫就知道是他亲手做的，拿在手里细细摸索了一番，还不忘夸赞将军，“看来这个才是今天的礼物，不错，我很喜欢，收下了。”
回去之后，魏湫久违地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的母妃正带着自己放风筝，那是魏湫极少数幸福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