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景仁宫，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坐在高位的皇后一脸愠色。满地的瓷器反射出梅花的形状，跪着的宫女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瓷器破碎的声音依旧在耳畔响起，皇后看了底下宫女一眼，她们便自觉地跪在了破碎的瓷器上面，碎片深深印进她们的血肉之中。
“你说的是真的。”皇后意味深长的打量起这个胆大的宫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回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今夜我看见六皇子与慕将军站在雪地里，他们二人的举止极为亲密。”
“哦，是吗？”皇后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魏湫，是你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了。你明明知道陛下要珍贵木材的目的，全是为了满足贵妃的私欲，修建梅园，可你全然不顾忌我的感受，欣然答应。我都暗示的如此明显了，你却装作看不见，不肯给我一个解释。
宫中的梅花开得好极了，隔着大老远就能闻到香味。陛下看了一眼满园的梅花，欣喜之意涌上心头，对着旁边的高公公说道：“我看这梅花开得正盛，摘下几枝送到皇后的寝宫吧。”
“是，陛下。”高公公带着人细心裁剪。
没一会的功夫，公公手里已经有了不少的梅花。“够了、够了，给皇后娘娘送去吧。”
“皇后娘娘，这是陛下专门命人给你裁剪的梅花，快找个瓷器装上吧。”
“有劳高公公了。”
等人一走，皇后立马变了脸色，眼神变得恶毒起来，看着眼前的梅花只觉得十分碍眼，自嘲地笑了笑，“陛下肯为贵妃修建梅园，却派人给我送来几束梅花，他终归是忘了梅花下与我相见的场景了。”
“娘娘，慎言。”
皇后抬眸望向嬷嬷，忽而大笑起来，“这有什么好慎言的，如今谁不知道陛下对贵妃恩宠有加。”
“娘娘，既然陛下送来了梅花，我们应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激起陛下的愧疚才是，让陛下看到娘娘作为六宫之主的气度。”
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亮光。
御书房内，皇后拿着煲好的参汤亲自喂给陛下喝，叫人将梅花插在了上好的瓷器中。
“忆奚，你说说你，这些花明明是送与你的，你倒好，将花全部送来了御书房。”
“陛下的心意，臣妾已经收到了。只是想着能和陛下一起观赏就更满足了，所以自作主张将花拿到了御书房。”皇后看着瓶中的梅花，端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皇上体贴地拉起皇后的手，放在手中摩擦，“皇后喜欢的话，朕也可以陪皇后一起赏梅。”
“那臣妾先在这里谢过陛下了，那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了，臣妾告退。”
等皇后走后，陛下将高公公叫到跟前，吩咐道，“今晚不去贵妃那里了，直接去皇后寝宫。”
消息很快便传遍宫中的各个角落。
“娘娘，你不担心吗？今晚陛下要去皇后寝宫，陛下之前明明说好要来咱们这里。”
铜镜中映射出贵妃那张明媚的脸庞，她仔细端详起镜中之人，伸手抚上头上的金钗，将它取了下来，放在手心细细把玩。
见贵妃像个没事人一样，宫女坐不住了，着急地喊了出来，“娘娘”
贵妃随意地从匣子中拿出一支朱钗，吩咐翠儿，“今日带这个吧。”
一旁的宫女还想再说点什么，被贵妃的眼神给威慑到了，“青柠，虽然你是我爹的人，但不代表你可以替我做决定，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青柠瞬间低头，跪在地上，“是奴婢越界了。”
贵妃变换了神色，慵懒地躺在榻上，“青柠呀，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了，陛下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皇后的意图，既然皇后主动示好，陛下又怎么可能不念及往日情分，我要是再去闹，不是显得我不识抬举、小肚鸡肠吗？”
望着窗外的梅花，贵妃神色黯淡，“既然皇后想利用梅花激起陛下的愧疚之意，那咱们就满足她好了，反正陛下已经答应为我修建梅园。”
不知什么缘故，最近上都听曲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不管是各家公子还是小姐，都会听上一曲。魏湫闲散地坐在二楼雅间，望着楼下乌压压的人群，心情颇好似地哼了起来。
“不知六皇子成为了故事中的主人公，有何感受？”叶云熙幸灾乐祸地笑了。
“自然感觉极好，我倒要听听他们是如何写我与朝阳公主的爱恨情仇。”
一曲毕，说书人缓缓走上台，上次我们说到公主已经和敌国皇子互通心意，皇子打算以江山为聘来迎娶公主。不过两国联姻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们之间又会经历哪些磨难呢，且听下回分解。
“咦”底下传来一片骂声，每次到高潮部分，他们就不讲了，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还有不少人在下面问，“公主是不是早就对皇子动心了，但碍于两国身份，才将这份爱意深藏于心底，所以不是皇子一个人单相思。”
听着底下人的评论，魏湫笑了，特意改变了声音，“我看公主未必是皇子的心上人，故意利用也说不定。”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像炸了锅一样，变得闹哄哄的，大家互相争论着。
魏湫收敛了笑容，轻轻嗅了一下茶的芬香，“这个故事可真感人，听得我都想哭了，好一出爱恋情深，皇后不去编书真是太可惜了，简直辱没了她的才华。”
“看来皇后是有意让您和朝阳公主联姻，所有才会故意设计这么一出。朝阳公主是贵妃所生，她肯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陛下应该也算是默许了皇后的小动作。”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赢得那个人还不知道会是谁呢？既然皇后想借我之手报仇，那咱们可要给她送上一份大礼才行。”
谣言愈演愈烈，不少商铺甚至还将这个故事画了出来，故事中的人物恰好与六皇子和朝阳公主对应上了，以至于朝堂之上还有大臣专门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退朝后，陛下单独留下了魏湫。
“在上都住的可还习惯。”陛下像一尊笑面佛高高地坐在龙椅之上。
“回陛下，多亏了慕将军照顾周全。”
“之前叶煜城大婚，你也去参与了，听闻有不少人向你敬酒，心中可否有意中人，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有什么想法”
提到意中人的时候，魏湫眯起了双眼，脑海中倒是浮现出一人的模样。
这副神情，在陛下眼中可谓是意味深长。
“坊间传闻你与朝阳公主的那些事，朕也听说了，可有此事。”
“回陛下，我虽只与公主见过见面，但公主为人率真，给我留下来深刻的印象。”
陛下大笑一声，“如此甚好。”
走出御书房，魏湫收敛了眼中的笑意，眸中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咧嘴一笑，在袖中捏紧了拳头。
“主上，自从你从宫里出来之后，坊间便开始流传陛下要为你赐婚的事，一传十，十传百，眼下已不能控制了。”
魏湫笑着点了点头，嘴角带着一丝笑，“看来咱们的皇后还真是雷厉风行呀！”
“主上，要不要将这些消息全都封锁起来。”
魏湫变换了神色，换上一副纯良的模样，“封锁起来多没意思呀！”
夜晚，魏湫回到了幕府，见慕向寒屋里的灯还亮着，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了许久，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老长，里面的人似乎也没发现他的到来一样。
“慕向寒，你当真一点都不在意我，为何你不来过问我。”魏湫小声嘀咕。
他们之间隔的这扇门，好像将他们越推越远，又回到之前那个原点。明明曾经无数次推开的门，这一刻，魏湫犹豫了，怕得不到心中的那个答案，迟迟不敢推门。
他像是变回了小时候那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明明在意，却咬着牙不肯上前一步。
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魏湫的脚微微发麻，终于还是狠下心离开。
“你去哪？”身后传来慕向寒的声音，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魏湫呆愣在原地，缓缓转过身来，就被慕向寒抱了个满怀。
慕向寒的口中缓缓吐出这么几个字，“朝阳公主的事，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魏湫颤颤巍巍地问出这么一句，这一刻，他像是等待中的那个孩子。
慕向寒没有言语，直接吻上了他，带着他独有的霸道和狠劲，似乎要把这些天的不安全都发泄出来。
察觉到魏湫脸上有泪，慕向寒停了下来，看着魏湫红肿的嘴唇，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刚才他也是气急了，才会不顾一切地吻他，在他唇上留下牙印。
慕向寒双手捧住他的脸，呼吸一点一点靠近，从眉尖一直吻到下巴，动作极尽轻柔，像是一片又一片的羽毛在挠魏湫的脸一般，引得他浑身发颤。最后像是惩罚似的，慕向寒重重地咬在魏湫的唇上，凑在他的嘴边恶狠狠地说道：“如果这一次我没出来，你是不是要一直逃走了。”
听到这话，魏湫撒娇似的吻上他的唇角，试图通过这种办法回避这个问题。
慕向寒依旧不依不饶，不停地追问，魏湫只能向他承诺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此刻魏湫的心被满满的幸福所包围，心中既酸涩又甜蜜，这种异样的感受充斥着他的每一处肌肤，让他害怕又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