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最近的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树叶上结了一层冰,远远看去,晶莹剔透,惹人怜爱。魏湫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站在门外,嘴里哈着气。
“快点进去。”慕向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魏湫不自觉地笑了一下,最近他才知道原来慕向寒那么爱唠叨。养病的这些日子里,他总是揪着一件小事唠叨个不停,一点也不像他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更亲密了。
见魏湫没有回去的动作,慕向寒大步向前,一把将人逮了回去,眼神中尽是关切,“说了多少遍,如今天气转凉了,要注意保暖。”
“怎么,怕我死吗?”魏湫冲着他吊儿郎当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慕向寒猛地停住,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不准胡说。”
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丞相寿宴没过多久,陛下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算算日子,也快到了。不过,叶煜城的祖父听到此事后一病不起,病情直到现在还没好转,慕向寒亲自过去看望了好几次。
将人哄进屋子后,慕向寒端起了一旁的药,用眼神示意魏湫,他就知道,只要他不在,他准不好好吃药,这些药虽然不治根本,但至少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因此不管怎样,他每次都要亲眼看到魏湫喝下,才肯罢休。
浓郁的药味充斥着整个鼻尖,魏湫不悦地皱起了眉,在慕向寒的威逼利诱之下,一口喝下了药。
看着魏湫皱巴巴的脸,慕向寒拿出了准备多时的蜜饯,放在了他的唇边。魏湫一口含住蜜饯,不怀好意地看着慕向寒,随后一把将人揽过,将药的苦味过给他。
好一半天,魏湫还将人放开,看慕向寒皱起的眉头,魏湫得逞地笑了一下,语气极为得意,“你让我喝的药,自己不尝一尝怎么行。”
自从上次一事之后,魏湫经常会趁着各种机会占将军的便宜,起先都会受到慕向寒的各种反抗,时间久了,他也任由他去了。
“你在府中安心养伤,我去叶府看看。”慕向寒留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
最近,叶府中的每个人都变得十分忙碌,有时经常是手脚不沾地,整个叶府张灯结彩,为几日后的大婚做足了准备,叶煜城反而成了最不忙的那个人,整日悠闲地在房间里看着书。
“你现在还能静下来看书,下人们都在为你的大婚做准备。”慕向寒不忘打趣他。
叶煜城只是笑笑,好像把自己置之事外了,像个没事人一样。
“你祖父的伤怎么样了。”慕向寒没有忘记他来的目的。
“多亏了司庭轩,最近修养的不错,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看着二人之间生疏的对话,司庭轩无奈扶额,走到二人中间,冲着慕向寒喊道:“你现在真和六皇子走到一起了。”
听到司庭轩的话,叶煜城抬起了双眼,望向慕向寒,显然对这个问题也十分感兴趣。
慕向寒沉默了半晌,终是点了点头,沉下眸子,“我欠他的。”
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个回答,司庭轩显得有点气急,像一只暴躁的雄狮向他怒吼道:“欠他的,慕向寒,你到底欠他什么了,不就是一条命吗,我替你还便是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你一定要这样吗,要用这种方式报恩,这世间还有比我师傅医术更高明的人,慕向寒,我们在一起想想办法可以吗,这对于你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慕向寒不置可否,端起一旁的茶从容地喝了起来,补充道,“他人也挺好的,不似传言那般。”
见慕向寒有自己的打算,叶煜城也不多加劝阻,只淡淡地说道:“你自己有主意就好。”
慕向寒知道他们二人在担心什么,看着二人说道:“你们放心,如果魏湫有任何对不起燕国的事,我定不会心慈手软。”
“你……”司庭轩还打算再说几句,被司庭轩给拦住了。
等慕向寒走后,司庭轩挎着一张脸,不满地说道:“你刚才拉我干什么,你明知道我的想法,在慕向寒眼中,我们难道仅仅只担心燕国吗,明明担心的是他这个人,生怕他入了虎穴,你还拦着不让我说。”
“庭轩,我们几个人之中,谁最有主见。”
“除了慕向寒还能有谁。”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这有什么好回答的,明知故问。”
“你也知道是他,为何还要执意过问,他心中又何尝不清楚这些。”叶煜城沉下了眸子,睫毛洒下一片阴影,在心里自嘲地说道:“只怕他对六皇子从来都不是感恩,他早就应该看出来了,只希望六皇子真能如他所愿,不会对付燕国。”
啪啦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清晰可见,房间里传来了激烈的吵闹声,伴随着两人之间的争吵,声音越来越大,越发不可开交。
听到声响,叶煜城就知道是祖父和爹正在争吵,自从陛下的圣旨传到叶家的那一刻,祖父就发了老大一通脾气,甚至将自己给气病了,一直不同意这门婚事。
清脆一声,祖父动手打在叶老爷的脸上,叶煜城急忙替祖父顺气,生怕他的身体气出个大概,暗中瞥了他爹一眼,眼中带着明显的责怪,爹的脸肿的老高。祖父之前不愧是武将出身,即使上了年纪,打起人来也毫不含糊。
“我不想见到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叶太爷看都没看两人一眼,直接叫人把他们给轰了出去。
叶煜城看了祖母一眼,祖母点头示意,二人走出了房间。
房间内顿时只剩下祖父、祖母二人,祖母小心翼翼地替祖母顺着背,口中不免带了责罚的意味,“这么大把年纪了,那些坏脾气还是没能改掉,之前就反复给你叮嘱,叫你好好跟他们说,你倒好,还动起手来了。”
祖父现在还在气头上,谁的话也不听,转身背对着祖母。看到祖父孩童般的做法,祖母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无奈地笑了,“我知道你担心夏氏一族的命运,责怪我儿将他们的信息给了皇帝,可你不是也及时给他们送了信吗,我相信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不提起这事还好一提起祖父就像是炸毛的猫,露出了他的爪子来,对着床帏在那里破口大骂,“你瞧你那好儿子做的什么事,明知道皇帝盯着那一族的人,我千方百计才将人给保下来了,他可倒好,直接告诉了陛下,你告诉我,陛下会怎么做。”
祖母也知道理亏,偷偷在一旁抹眼泪,“如今事已至此,我们也无能为力了,想当年,你为了保下他们,更是用一身的伤才换的他们的容身之所,又主动上交了兵权,替陛下打下江山,夏家应该能体谅你。”
祖父重重地锤了几下床,“这些都是我们欠夏家的,如果当年要是没有他们,叶家的人早死光了,谁都可以背叛他们,唯独叶家不行。”说到动情处,祖父更是留下了几行泪水,眼神空洞地望着上方。
叶老爷出去后,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一般,回到了书房之中,叶煜城紧随其后,跟了进去,“爹,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祖父如此生气。”
叶老爷没好气地瞪着他,上前就准备给他两脚,“亏你还好意思问,这些全部都是你惹出来的,要是相府那日,你谨慎一点,我们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爹,我都说了,我可以自己解决,你偏偏要横叉一脚。”
听到这句话,叶老爷一巴掌打到他的脸上,“你还好意思说,你解决,你自己怎么解决,我把夏家一脉的藏身之所告诉陛下,才换来了这门婚事,你给我说说,你手下有什么筹码让陛下回心转意。”
听到“夏氏一族”的时候,叶煜城猛地瞪大了眼睛,“爹,你说什么,你把夏家给推出去了,你怎么能这样做,怪不得祖父如此生气,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拿夏家替我开刀的。”
叶老爷在书房中哈哈大笑,神情癫狂,“敢情现在就我一个人成了恶人是吧,你和你祖父都是光明正大的英雄,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么多年,我们为夏家做的还少吗,你们有没有问过所有的叶家人,看看他们到底愿不愿意。”
叶老爷双目猩红,眼睛死死地叮着叶煜城,“之前的叶家身世多么显赫,到如今呢,成了这副鬼样子,这不是全败夏家人所赐吗,这么多年,我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爹”叶煜城一口打断他的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说什么,你清醒一点,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你又不是不懂,朝中有多少大臣死于帝王的猜忌,你比我还清楚,当年的叶家早就成了先王下一个打击的对象,如果不是夏家的人,我们哪里还能苟活于世。”
风吹进书房之中,送来了丝丝凉意,叶老爷的眼神也变得清明起来,惭愧地低下了头,“是我对不起他们,你祖父已经派人秘密给他们送了信,他们现在应该收到了吧。”
两人相顾无言。
谁都可以忘记当年那场浩劫,唯独叶家的子子孙孙不能忘,他们踩在了夏家的尸骨之上才从边境走了回来,当时的夏家子弟那么小,全都死了,那群贼人,凶狠至极,连襁褓之中的婴儿也不放过,将夏家的人残杀殆尽。
天底下的人都害怕夏家的力量,以为他们轻而易举就能操控人心,一人可抵百万大师,那种神秘的力量充斥着危险,又令无数人沉迷,他们趋之若鹜,都想得到那股神秘的力量。可所有人都忘了,那只是一个传说,谁也没有亲眼见到过,人们就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传说,大肆残杀夏家的血脉,企图得到那股力量,可无一人成功。
最最可笑的是,在贼人残杀燕国百姓的时候,是夏家人出手,将他们救了回来,从那时候起,人们才知道夏家人身上根本没有那种力量,跟普通人一样,只能用血肉之躯去抵抗刀剑,最后夏家一脉的军队全部战死,尸体堆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