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出去之后,宴会照常进行,只是气氛阴沉地可怕,没过多久,大家便识相地离开了。
等众人走后,慕向寒和司庭轩迟迟没有离开,反而主动留在了丞相府。刚才他们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叶煜城的踪影,结合丞相的脸色,便知道他一定是出事了,因而主动留了下来,不过一反常态的是,苏黎清并没有敢他们走。
没过多久,叶煜城从后面走了出来,一看到他,丞相立刻变了脸色,心里的火止不住上冒,直接上前给了他一拳。
看着这,司庭轩准备上前护住叶煜城,被慕向寒一把给拦住了,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见他硬要出头,死死将人拉住,悄声在他耳边说道:“你没看到煜城自己都没反抗吗,你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苏黎清打了半天,仍觉得不过瘾,命手下拿出木棍,“给我打,狠狠地打”。木棍一下又一下敲击在他的身上,发出沉重的声响,他没有一丝躲闪,眼神坚毅。司庭轩满眼心疼地望着他,站在一旁死死地咬住牙。
慕向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手准备制止,恰巧苏芷凝挣脱开了丫鬟的控制,朝叶煜城直直地跑了过来,眼看着棍子就要落到小姐身上,叶煜城一把将人捞入怀中,及时护住了她,棍子刚好打在他的脊背上,令他不自觉地闷哼一声,冷汗从额间掉落,流到了苏芷凝的脖颈处,冰冰凉凉的,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爹,我就不信你身为丞相大人,看不出叶煜城和女儿是被人陷害的,为何还要执意如此。”这是她第一次忤逆丞相,气的丞相倒退好几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说着就要拔出侍卫的刀,朝叶煜城砍去,叶煜城依旧直直地跪着,顺势闭上了双眼,如果丞相真要如此,他也认了。
就在刀要碰到叶煜城的一刹那,被魏湫翻身一把拦下,温和地看向丞相“丞相,还请息怒。”
看到魏湫出现在这里,慕向寒不惊眯了一下眼,狐疑地打量起二人来,什么时候他和丞相如此亲近。
苏黎清依旧是不依不饶,愤懑地说道:“还请六皇子不要插手我的家务。”
听到此话,魏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而先入为主地坐在了高位,笑眯眯地说着,“丞相,我可没有闲心插手你的家务事,只不过是一个善意的提醒罢了,你可知你这一刀下去,会造成什么后果吗?”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手中把玩着茶杯,眼中更是经不起一点波澜。
丞相愣了愣神,很快便反应过来,“虽说如今叶家势力大不如前,但还是不容小觑,毕竟跟着先王一路走过来的,如今这般,全然是为了遵守与帝王之家的诺言,可也别忘了,他们背后还有……。”
不过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仿佛卡了一块鱼刺,如鲠在喉,仍是一副臭脸对着叶煜城。
缓了缓神,叶煜城开口说道:“不管怎样,这事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还请丞相放心,我一定会禀告家中长辈,迎娶苏小姐,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声。”
听到这,丞相大人也退了一步,“你走吧。”
慕向寒将叶煜城搀扶了出来,在丞相府外的时候碰巧看到了魏湫,一脸打量的望着自己,路过自己身旁的时候,二话没说,翻身上马走了。
回到叶府的时候,叶老爷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打死他,连家法都请出来了,亲自上阵,一遍又一遍抽打在他身上,那气势把叶夫人都震住了,不敢上前阻拦,最后还是慕向寒上前替他求情,“伯父,还请息怒,事有蹊跷,我们先听听煜城怎么说。”
叶老爷冷哼一声,“就算有蹊跷又如何,叶煜城,这次你给我好好记住了,是你自己技不如人,这相府嫡女你是非娶不可,至于怎么娶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别牵连上叶家。”
“是,爹。”
在叶老爷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叶夫人就忍不住对他使眼色,希望老爷能帮自己儿子一把,没成想老爷如此不近人情,看着儿子身上的伤,她心如刀绞,死死地绞着手里的帕子。
“既然知道了,就去祠堂跪着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放他出来。”老爷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冷意。
“老爷,”夫人忍不住开口,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凄苦,“你当真要做得如此绝吗,他可是我们的儿子呀,老爷。”
叶老爷像是没听到叶夫人的话一般,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叶夫人失望的眼神,看着老爷离开的背影,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全然不顾任何形象,爬到叶煜城的身边,轻轻查看起他身上的伤,眼中满含泪水,“煜城,这可怎么办呀。”
叶煜城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将叶夫人扶了起来,宽慰道“娘,不用替我担心,我能处理好这件事。”说完便被下人带了下去。
慕向寒和司庭轩不放心他的伤势,便在叶府住了下来。
果不其然,下半夜的时候,叶煜城发起了高烧,他的身体本就虚弱,祠堂太过潮湿,现在的他根本无力承受。
在来叶府前,司庭轩早早就通知师傅老人家,眼下正好可以解燃眉之急。
叶老爷实在是受不住夫人的苦苦哀求,将人放了出来。他心里又何尝不担心叶煜城,只是一想到他做的事,他气就不打一处来,,这次势必会让叶家卷入到朝堂斗争之中,他现在不对他狠一点,又如何打消帝王的猜忌。苏芷凝虽然还未定下婚事,可按照陛下的心思,只怕是要将人纳入后宫,这下可好了,一想到这,叶老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司庭轩给叶煜城施了几针,又喂他喝了点药,才让他的情况渐渐好转。叶夫人上前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头,发现比之前好多了,悬着的那颗心才掉下去。
现在整个叶家灯火通明,灯笼高高地挂着,将路照的通明。
没过多久,司庭轩的师傅便到了,走进房间,替叶煜城把脉,刚开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越往下,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微微皱起眉头。看到师傅这副模样,差点把一旁的司庭轩急死了,眼睛死死地盯他看,生怕他老人家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没什么大事。”师傅的声音慢慢传了出来。
听到没什么事的时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仿佛如释重负一般。
可师傅眼睛一眯,话锋一转,“这次他伤了元气,必须好好静养才是。”
听到这,司庭轩忍不住打岔,没好气地说道,“师傅,这些我都知道,你老人家真是,也不知道一次性说完,害我白担心那么久。”
师傅一脚踢在司庭轩的脚上,白了他一眼,“还知道让我把话说完,我话都还没说完,你打什么岔。”
在场的其他人又竖着耳朵,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根据他的脉象来看,之前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到处窜,眼下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解了,要么是藏起来了,眼下看应该是解了。”师傅半眯着眼,笑呵呵地说着,“至于那个东西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师傅,那你为何如此笃定已经解了?”
听到司庭轩的问题,师傅没好气地锤了他一下,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如果没解的话,叶煜城现在还能好好地躺在这里吗?”
“确实如师傅所言,李连景攻击我的那天,虽然我躲过了匕首,恍惚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窜进体内,那感觉很快便消失不见,因此我没有在意,在丞相府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稀里糊涂就跟着一个丫鬟走到偏院之中,眼下看便都有了解释。”叶煜城用一种嘶哑的声音说道。
司庭轩沉思了片刻,和师傅对视了一眼,齐声说了句蛊虫。
不知想到什么,慕向寒变了脸色,匆匆告别众人,回到了府中。
四周黑黢黢的一片,慕向寒站在魏湫的院中,一直盯着里面的房间,眼里的火似乎要把整个人点燃。
黑暗中,魏湫睁开眼,撇嘴一笑,摸了摸手中的玉佩,心中想着,该来的还是要来。
慕向寒开门走了进来,站在床边与他对峙,“魏湫,我知道你醒着,叶煜城的蛊虫是你下的吧,李连景的事是不是也是你找人做。”他的声调平稳,眼神却死死地盯住魏湫
魏湫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与他四目相对,眼神中带着同样的坚毅,“如果我说不是呢,你信吗?”
“你说我信吗,上次你救我的时候,我明显感到有东西进入我的体内,和叶煜城描述的一模一样,你还要如何狡辩。”慕向寒像濒临崩溃的狮子一般,朝魏湫大声吼叫着。在这么多的证据面前,他不得不信。
房间里顿时传出了笑声,在慕向寒看不到的地方,魏湫的眼尾上抹了一缕红,眼神中的自嘲都快要漫出来了,“慕向寒,你就这般笃定是我做的。”
说完,点燃了屋中的灯,一时间整个房间变得亮堂起来,慕向寒不适地闭上了眼。
魏湫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既然你说蛊虫是我下的,那我便证明给你看。”说完便脱下里衣,拿出匕首在自己手上划了一刀。”
做完这一切,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慕向寒,语气轻的不能再轻了“如果你怀疑我身上有蛊虫的话,现在我身上有伤口,蛊虫必定会跑出来吸血,这点大名鼎鼎的慕将军应该清楚吧,你现在倒是看清楚了。”
血滴滴答答地流在地上,整个房间里出奇的静。眼看着地上的血都快积成了一个小水洼,魏湫的身上仍没有任何变化,慕向寒主动上前抓住他的手,准备替他包扎。
在慕向寒靠近的那一刻,魏湫彻底爆发了,红着眼望着他,“慕向寒,你到底还要怀疑我多少次,之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在你心中就这般低下,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可以。”
少年的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悲伤,整个人脆弱又坚毅,美丽又危险,矛盾地杂糅在了一起。
说完,不顾慕向寒的反应,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自己送了出去,唇紧紧地贴住,细细撕咬着他。这次慕向寒难得没有推开他,任凭他发现心中的怒火。
见慕向寒没有反抗,魏湫的动作越发大胆起来,将人紧紧地禁锢在自己身边,手不老实地在慕向寒身上游走。
感觉唇上吃痛,慕向寒松开了魏湫,用手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如果慕将军用这种方式道歉的话,我倒是可以接受”魏湫裂开嘴角,戏谑地看着他。
他总是这样,吃不得一点的亏,势必要向对方讨回来,慕向寒默默闭上了眼,心中无比悔恨,他刚才一定是疯了,才会没有推开魏湫,任由他胡作非为。
恍惚间,魏湫突然倒在了慕向寒的身上,口中不停地吐着鲜血。
见到这个情况,慕向寒一下懵住,连忙将人放到了床上,飞快地跑出门,神色慌张,派人赶紧去叶府请师傅过来。
昏迷中的魏湫并不老实,紧皱着眉头,嘴里还不停地哼哼唧唧。端详了片刻之后,慕向寒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替他一遍遍舒展着眉心,希望这样他能好受一点。手向下伸展,视线最终定格到了唇上。因为刚才的撕咬,魏湫的唇微微破了一点皮,他耐心地替他擦拭了周围的血。
没过多久,下人便领着师傅走了进来。经过一番把脉,师傅意味深长地看着慕向寒,碰到师傅的视线,他心中猛地跳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拂上心头。
接下来师傅所说的话刚好印证了他的预感,“根据他的脉象看,此前应该是受过极重的伤,不过这伤又不像是他自己受的,倒像是为了救人,才会如此。”
连慕向寒自己都没察觉,他的手心微微出汗,心也在焦急地跳动着,满脸紧张,猛地抬头看向师傅,声调也变了调,“严重吗,可有解。”
师傅摇了摇头,艰难地说道:“没有任何解,我也不知道他具体是采用了何种方法救人,不过可以看出此法凶猛,稍不注意便会……”师傅看了慕向寒一眼,眼中的意味呼之欲出,“就算是侥幸活过来了,也伤了根本,无法恢复,要是再受到重创,只怕神仙下凡也无济于事。”
慕向寒沉了沉眸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根本没想到魏湫会为他做到这个份上,那日他只看到魏湫惨白的脸色,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不过,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他腰间的伤痕。脑海中又回忆起魏湫刚才的样子,眼尾通红,一遍遍地问着自己,为何要如此怀疑他。
思及此,慕向寒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心中的某个位置硬生生被掏空了,血淋淋地摆在他的面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可能永远也还不清了,没有解,像几座大山重重地压在他的心间,他知道这对于魏湫来说相当于判了死刑,他也是那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呀。
他强行调整自己的情绪,看向师傅,“他刚才吐血,跟这个有关吗?”
师傅点了点头,最后给他开了一点药,就离开了,这个病人他也无能为力。
慕向寒亲自将人送出了府,临走之间,还不忘向师傅再三确认,“他的身上有蛊虫吗?”问出这个话的时候,他的心也揪成一团。
听到“没有”的时候,他的神情才彻底放松下来,也许他潜意识里面也不希望听到肯定回答。
在慕向寒出去的那一刻,魏湫睁开了双眼,眼中发出亮光,嘴角上扬,那是对猎物势在必得的神情。他早就知道司庭轩的师傅会来到上都,正好可以利用他,彻底打消慕向寒对自己的顾忌。
他笑的极为纯粹,满脸的不屑一顾,就算那个老头见多识广又怎样,又怎么可能会查出来呢?慕向寒,跟我斗,你还是太嫩了一点,直接束手就擒吧。
是呀,正直善良的小白兔怎么可能斗得过生活在阴沟里的大灰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