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御书房内，丞相和几位大人正在向陛下夸耀慕向寒的功绩。
“这次多亏了慕大人，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便解决了蝗灾，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其余几位大臣也跟着附和，“慕大人真是年轻有为呀！”大家都对慕向寒赞不绝口，连陛下也赞赏有加。
眼看着话题就要终止，几位大臣只顾着说漂亮的场面话，丝毫没有提及方承庭延期押送官银一事，只怕是想将此给掩盖过去。这时魏湫不合时宜地开口了：“怎么几位大臣光顾着夸奖慕大人，本殿下也是跟着出了不少力，眼下还感觉腰酸背疼的。”
几位大臣看了丞相一眼，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丞相率先发话：“六皇子这是说的哪里话，陛下怎么会忘记您呢，这次也承蒙六皇子鼎力相助，”漂亮话一句接着一句不要钱地往外蹦。
“哦，是吗？”魏湫狡黠地看着丞相，话锋一转，“既然是论功行赏，有赏就该有罚，丞相，你看我说得对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几位大臣的脸色一下变了，生怕魏湫蹦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丞相眨眼间便明白魏湫的用意，弱弱地点了点头。
见丞相都点头了，魏湫毫不客气地说道：“既然大家都赞同我的说法，那怎么不见几位大臣向陛下上奏方承庭延期押送官银一事。”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众人的脸色一下都变了。大臣原本是想将此事给压下来，没想到却被六皇子明晃晃地说出来了。
龙椅上的陛下侧了侧身子，略带审视地看向大臣，“丞相，当真有这回事？”
听到陛下带有威严的声音，苏黎清一下跪到了地上，平稳地说道：“请陛下恕罪，方承庭因流寇侵扰，延误了时间，但他奋勇抵抗，拼死守护官银，最终将官银交到了慕大人手中，老臣认为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没有向陛下禀告，还请陛下恕罪。”
“是这样的吗。”陛下转头询问慕向寒。
“回陛下，是这样。”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算方承庭将功恕罪，朕也就不追究了。好了，朕乏了，你们退下吧。”
回去的路上，丞相一行人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六皇子要暗中帮助慕向寒，他到底是敌还是友，他们暂时还没弄清楚，只能另找时间在试探一下了，苏黎清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对于六皇子十分头疼。
“丞相，如今我们该怎么办，方承庭已经露出了破绽，慕向寒只怕已经怀疑上我们了。”
苏黎清又何尝不知道，只怕刚才六皇子的试探，更加笃定了慕向寒心中的猜想，可他又不能对自己这个外甥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他受罚。之前就跟夫人说了，“这一次不要让承庭参与进来，到时不仅会连累自己，只怕承庭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夫人硬是要一意孤行，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静观其变。
马车内，慕向寒先是谢过魏湫，刚才帮了自己。如果方承庭只是针对自己，他是绝对不会多加计较，可没想到方承庭枉顾百姓生死，故意刁难他们，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打算后面独自上奏陛下。没想到魏湫先他一步，直接在丞相面前提了出来，这让他知道了陛下的态度，如此袒护丞相，只怕此事也会不了了之，不过能借此敲打一下丞相也还是好的，他实在不想参与到朝廷的争斗之中来。
可往往事与愿违，就算慕向寒不愿参与进来，丞相也不会放过他的，他早就不能够置身事外了。
“如果慕将军实在要谢的话，就请本殿下吃饭吧。”叫慕将军的时候魏湫故意加重了语气。
慕向寒一下便明白了魏湫的意思，知道他是借机暗示之前误解他的事，以及替自己挡下毒针一事，接二连三的事，倒让他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自从魏湫来到燕国之后，他就一直用恶意揣测对方，眼下想来，是自己做错了。
想通了这一层，慕向寒笑着对魏湫说：“走吧，六皇子，上都的酒楼随便请。”
有趣，猎物开始上钩了，这是慕向寒第一次对自己真正放下戒备，也不枉自己做了这么多事，魏湫在心里得意极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将军你笑起来的时候其实还挺好看的，以后将军还是要多笑笑！”魏湫又开始没个正形了。
慕向寒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拉开车帷，将视线转向了街道。
魏湫也不打算继续逗弄慕向寒了，开口说道：“慕大人，城外新开了一家酒楼，里面的酒可真称得上酒中极品，我看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用来形容它最好不过啦，大人千万要去品尝一下。”
还未靠近酒楼，慕向寒就感到香气扑鼻，“看来六皇子说的果然没错，今日也算是可以一饱口福了。”
进入酒楼之后，小二便将两位客人领上了楼上的雅间，给他们奉上了小店的招牌，“还请两位客官慢用。”
“看来皇子之前来过，小二都清楚了你的口味，直接带领我们上来了。”将军开口道。
“之前还不是因为将军公务繁忙，无奈本殿下只能独自出来走走。”魏湫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还给了慕向寒，语气中充斥着委屈。
“既然六皇子都赞赏的美酒，我可要好好品尝品尝。”每次一和魏湫过招，慕向寒总占不到好处，反而被将了一军，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
几杯下肚，突然门外传来了吵闹声，纷纷杂杂的。慕向寒起身前去察看，只听到官吏无比嚣张地说道：“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请你们掌柜的出来，有人告发你们隐瞒资产，不向朝廷上报，跟我们走一趟吧。”几名官吏的嘴笑的都合不拢了，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人，将狗仗人势发挥地淋漓尽致。喝酒的人站在旁边默默不敢做声。
掌柜一听到官爷的声音，立马谄媚地走上前，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偷偷塞了一些银子给官爷，无比虔诚地说道：“还请官爷明察秋毫，这一定是他人故意栽赃嫁祸，小店一个小本生意，怎么可能跟朝廷作对，故意隐瞒资产不报呢？”
官吏收了银子之后，反将掌柜扣住，准备压着他往外走。
掌柜的顿时慌了神，连忙挣脱，跪在地上向官吏们求情，“官爷，小店真的只有这一点钱了，全都拿来孝敬官爷啦，还请官爷饶我一命，小人上有老小有小，是经不起官府的敲打，还请官爷高抬贵手。”掌柜声泪俱下地说道。
周围的人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虽然气愤官府的行为，但也无可奈何。有人小声在人群中说道：“也不知道周掌柜得罪谁了，开店没多久，官吏一个月就来了数次，周掌柜每次都用银子息事宁人，其他有靠山的，这些官吏也不敢随意得罪，只能欺压周老板这种没有身份的人。”
慕向寒细心留意着酒楼中的人，听到他们的低声细语，不禁皱起了眉头，看来这种事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怕官吏利用身份横行霸道，随意欺压百姓。
官吏也不打算继续跟周掌柜废话，强行将人从地上拖走。
“站住，谁允许你们随意抓人的，通缉令呢？”官吏无视慕向寒的话，反问他，“官府办案，闲杂人等还不离开，小心我将你一起抓进去。”见慕向寒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其中一名官吏发怒了，走上前，准备抓住慕向寒。
还没等靠近慕向寒，魏湫一拳就将对方打了出去，官吏摇摇摆摆滚下了楼梯。其他官吏见状，大声向魏湫呵斥道：“你们居然敢忤逆郭太傅的命令，殴打官吏。”说完便和其他的官吏一起将两人围了上来。
听到郭浩的时候，慕向寒蓦然惊讶了一瞬间，随后拿出了自己的令牌。待看清楚令牌上的字后，官吏一个个都吓傻了，跪在地上磕头。“小人拜见慕大人。”
慕向寒也不打算过多为难他们，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既然敢如此猖狂，背后肯定牵连了不少人进来，连恩师都在其中，一想到他们打着太傅的名声办事，他默默攥紧了手。现在他还不能轻举妄动，只淡淡地说了句：“把之前拿的钱全部还给周掌柜，回去领30大板，要是让我再看到你们欺压商户，我定不轻饶。”
官吏们连连道歉，“多谢大人。”将钱还给周掌柜后飞快地逃走了。
几个官吏走远后还在骂骂咧咧，“不就是一个尚书大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下次在见到他，我非打的他满地找牙不可，他也不知道我哥是谁？”
“行了，别说了。”其中一个官吏打断他，“咱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是的，是的。”另一个在旁边小声附和道，“这天越来越黑了，还有这巷子怎么黑灯瞎火的，看着怪渗人!”
其余几人向后看了一眼，一手拍在他脑袋上，瞎说什么，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见其余几人都没声了，胆子最小的官吏心中害怕极了，哆哆嗦嗦地开口，“你们别吓我呀。”见依旧没有人应答自己，撒起脚丫子就往前跑，结果被人绊了一下，趁着月光，看到是自己同伴的脸，他的脸都吓白了，屁滚尿流地往前爬，边爬便喊着，“救命呀！”随即他感受到自己脖子上一凉，鲜血奔涌而出，死之前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三更天的时候，辰轩潜进主上的房间，隐没在黑暗之中。见主上已经察觉到自己进来之后，辰轩开口道：“主上宫里的那位已经完成了一半的计划，一切都照常进行。”
“行，本殿下知道了，退下吧。”魏湫细细摸索着自己的玉佩，“慕向寒，对于你的恩师，不知道这一次你会不会心软呢，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公正吗？”想到这，魏湫不禁笑出声来，“本殿下十分期待你的表现，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魏湫的一双眼盯着床帷的某一角，发出耐人寻味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