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噩梦
试后两周，出了预赛成绩。
冯与妤物理竞赛三等奖，江图南生物三等奖，李曦华物理竞赛一等奖，云启晟数学竞赛二等奖，陆让数学竞赛一等奖并全省第一。
十一月终为和李曦华都要作为省队成员去参与竞赛冬令营。
云启晟知道，终为肯定会在决赛获奖，然后保送顶尖学府沧辰大学。
国庆后那个去美术培训的同学秦蓁回来了一次，她是来拿一些学习资料的。
据冯与妤说，她变化很大，本就温婉安静的性格如今更加内敛，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头发长了不少，人却更瘦了，原来身材高挑还有些婴儿肥的她如今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下一片淡淡的乌青，温和的和同学们交流了没多久就走了。
云启晟看着她的状态，感觉有些怪怪的，奈何和她并不熟悉，有同学问她的状况她也只是随口糊弄过去。
艺考和冬令营的时间差不多，秦蓁和终为他们几个去比赛的同学前后几天回来。
终为刚走的那两天，云启晟还很不习惯，但那边不能联系，她只能每天晚上在床上抱着手机给那个无人回复的账号发信息，一共十三天，云启晟每天都发，有时几十条，有时只有三四句。
“今天去学校陆让叫江图南去后面陪他坐了，因为他卖惨说没有同桌太可怜了，江宝宝就心软去了……晚安终为。”
“今天天气好好，我晒太阳了，天气预报说你那也是晴天，你有晒太阳吗？我中午吃了鱼……晚安终为”
“今天女神姐姐突然换了节课给心理老师，王老师说学校新开了心理室，让有需要的同学可以去找她，我觉得我不需要，我找你就行了，因为只有英语让我痛苦……晚安终为”
“今天江宝宝十七岁生日，他说等你回来再一起庆祝，你说我们俩怎么比他们小两岁呢？走出去别人都看不出来咱俩嫩些……晚安终为。”
“今天鱼鱼说我长高了，我怎么没感觉？我发现陆让更高了，他得有185了吧？你说他吃的什么长那么高？我觉得江图南也没长，但鱼鱼说他也长高了……晚安终为。”
“晚安终为，我昨晚梦到你了，可是醒来就忘记了梦的内容。我预言今晚会梦到你得第一名然后保送，提前恭喜你咯！”
“今天不高兴不想说话，晚安终为。”
“中午去食堂的路上有一只鸟的便便擦着江图南的脸落到了地上，我们都快要笑死了，他真幸运……终为晚安。”
……
他们说好了回来后会先来学校，终为回来那天，云启晟从早上开始就盼望着，一上午都坐立不安，后来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好笑，上辈子谈恋爱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
午休时，云启晟用终为留下的外套蒙住脑袋，把手机开机，一打开就看到有条消息刚刚发来。
“比赛结束了。”
接着一条又一条。
“如果他们需要，我可以跟江图南换位置。”
“那天我去吃饭的路上晒太阳了，冬令营的食堂不错，有你爱吃的糖醋小排。”
“心理室我也希望你不需要。有什么事你都能找我。”
“没有事也能找我。”
“他的礼物我已经备好了。我们比他们聪明。”
“可能是大家都在长，所以你看不出来，又或者冯与妤没长……我其实也长高了。”
“我有梦到你，似乎这个频率还有些多。”
“你睡不好吗？我让郁女士买了香薰和助眠枕头，回去给你。”
“已经有招生办的老师联系我了，谢谢你的预言。”
“不高兴可以不说话的，没关系。”
“他一向很幸运，从小就是。”
……
“你应该在午休，不要看手机了元元。”
云启晟心里一惊，不知不觉一条条看着他回复，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连忙装作没打开过，收起手机安稳睡去。
“我到了。”最后一条她没看到。
终为回来时午休已经快结束了，刚走进教室就响起了铃声。
他坐回座位，看到自己桌面上整齐的作业和试卷，还有前排盖着他的外套睡觉的云启晟。
云启晟只睡了半小时，做了一中午的噩梦。
午休结束的铃一响就被惊醒了，坐起来身上还披着外套，散着的小卷发有些乱了，脸颊红扑扑的，头顶上还有两撮呆毛翘着，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呆坐着，噩梦醒来心跳很快，令她久久沉浸在刚刚的梦里。
冯与妤早就精神了，也已经习惯了她睡醒就发懵的情况，正自顾自的收桌子，看到竞赛的两人回来了也只点了点头打招呼。
云启晟有些难过，她梦到的不是光怪陆离的梦，更像是又经历了一遍上辈子的事。蓝舰牺牲、她被绑架受伤、云升去世、然后认识终为，后来她骤然亡故后，终为孤独的生活了许多年。
其实满打满算他们也只认识了区区两年，云启晟不由得自嘲一笑，她何德何能让终为日日念着她直到死去。
笑着笑着女孩眼眶慢慢湿润了，终为坐在她左边江图南的位置上，见她睡醒懵懵的本来想看云启晟什么时候会发现他，却发觉她越来越不对劲的表情。
“元元，怎么了？不舒服吗？”终为拂开挡在她脸侧的头发，声音轻的就像尤恐惊了这个洋娃娃般的姑娘。
她猛然回过头，才发现身旁的人，僵硬的眨了眨眼，眼眶终究承受不住那汹涌迸发的情绪。
眼前的少年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衬衫和大衣，担忧的看着她，似乎和梦里那个垂垂老去的身影有些许的重合。
再一眨眼，就只剩身旁的这个人，能触碰能说话，会笑会皱眉会一句句回复她无聊的话的人。
云启晟一撇嘴，愈发难过，扑进他怀里把头埋在终为的领边哭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浸湿了他的衣服，有一滴落到了他的手上。
梦的记忆逐渐模糊，犹记得一个脸上爬满皱纹的人带着温和的笑，轻声叮嘱她好好生活，多爱自己一点。
云启晟靠在终为怀里小声抽噎着，终为不明所以，心中慌乱也没敢问，只是一只手拍着她的背，轻轻哄她。
“做噩梦了吗？”
“我回来了。”
“不哭。”
“不哭。”
冯与妤早注意到了他俩的动作，此时正怀着复杂的心情，一边担忧一边兴奋的看着他们。
后排两个头凑在一起午休的人也醒了，一个迷迷糊糊抱着陆让的水杯喝水，一个半趴在桌子上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瞧他们。
云启晟情绪稳定下来，也有些莫名，竟是想不起来具体为什么哭了，只记得做了个令她悲伤惆怅的梦，见到终为便难过的没憋住。
她慢慢抬起头来，看到终为被哭湿了一片的领口，抽出一张纸巾替他擦了擦，然后又抽了两张擦眼泪、鼻涕。
然后又放下了顶着的外套，理了理头发，接着若无其事的和无言看着她动作的终为打招呼。
“你回来啦！结果怎么样？是第一吗？”
“……”
周围四人都被她弄的摸不着头脑，陆让表情微妙，眼看就要说出什么肯定不是好话的东西来，终为赶在他之前开口，“刚回来，是第一。”
“真厉害！我就知道你肯定行。”
云启晟收拾好表情，完全看不出是刚才抱着终为哭的那个人，江图南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出现幻觉了，试探性的想问她，“你……”
“你看错了刚刚什么也没发生我就是做了个噩梦吓着了什么也没干你别问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反正就是那么回事要上课了你俩还不换回来吗？”云启晟一口气不带停顿连珠炮似的说了一串，也顾不上旁的了，此时后知后觉的感到些不好意思，借口说要上厕所就逃走了。
这事最后也没人问出所以然来，都只当她真的是因为做噩梦才哭了，江图南自觉自己是哥哥，不能欺负妹妹，竟也不再问了。
一周后，秦蓁艺考完回来，时间步入十二月。
她的位置一直都留着，在第一组的第五排靠墙。
冯与妤和云启晟发现她真的情况不太对，上课容易走神，午休不见踪影，不爱和人说话，只跟之前关系不错的几个女生交流的多些。一次闹着玩冯与妤还偶然发现她手臂上有几道伤疤，新的旧的、深的浅的。
云启晟和她不熟，也一直没有机会熟悉起来，况且学业本就繁忙，只能建议冯与妤劝她去学校心理室看看。
之后某天，冯与妤上厕所时偶然提起，她已经跟秦蓁说了心理室的事，对方表示会考虑。
就这样一直过了一个月，直到寒假前几个星期的某一个周四下午，秦蓁第二节课后被老师叫去，一节课后回来了一趟，然后又出去了，最后一节课上课十分钟了秦蓁还没有回来，老师让一个同学去找找，冯与妤自告奋勇去了。
那天，直到云启晟冲出教室时，才猛然间想起来曾经她见过秦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