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熟人
到家后已经十一点多了，两人都没有过多交谈就洗漱休息。云启晟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突然想起终绥之被砸的那一下。
看来还是有所改变的，起码郁谨不会因为被砸到而伤了腿，最后只能依附于轮椅行动。
可为什么这次被终绥之挡住了而上次没有呢？是来不及吗？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云启晟拿起手机给终为拨了过去。
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了，依然是熟悉而淡漠的声音，“喂，元元。”
云启晟被这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元元”砸的忘了词。
“嗯？怎么了？”终为等了一会没听到回复，把手机外放，搁在枕头边，掀起被子躺下。
“哦哦没事，我猜你睡不着给你打个电话。”云启晟回过神来。
“不用担心我。”
“我是想说，我刚刚想起你下楼的时候，茶几旁边那个柜子突然倒了，叔叔为了替阿姨挡用背接住了，你记得让他去检查一下，免得受伤。”
终为愣怔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终为？”
他回过神，喃喃道：“我知道了。”
“你还好吗？”
“还好。”
云启晟迟疑道：“发生……什么了？”
终为闭了闭眼，茫然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到家的时候看得出来他们似乎不想在我面前吵架，所以都没怎么说话，然后郁女士催促我去洗漱，洗澡的时候只知道他们在说话，并不激烈。”
“我准备直接跟他们谈谈，就很快出来了，然后听到手机响，又去房间拿，等我听到声音走出房门，就是看到的那样了。”
云启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到他，比起现在亲眼见到的情况，当初的可能更加惨烈。这次终绥之救了郁谨，但郁谨在他们争吵后受伤了也是事实。
“等明天去医院了，你一定和叔叔好好谈谈，虽然不知道具体如何，但……”
终为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声音中带了浓浓的疲倦，“我都知道，我和他们生活了十几年，我最明白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像开脱，也像自我安慰。
云启晟突然眼睛异常酸涩，他也会担心，也会怕是不是终绥之做了不好的事，是不是自己没有做好才让事情愈演愈烈，是不是即将失去幸福完整的家。
她哽着嗓子说：“终为，他们不想让你知道一定有他们自己的原因，或许也和你一样觉得自己能处理好，冲动和意外到来时并不会告诉我们它要作恶，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嗯，”终为叹了口气，“睡吧，明天我不能陪你去学校了。”
云启晟揉揉眼睛，确实有些睁不开了，年轻的身体还没有被她糟蹋的昼夜颠倒，到点就困。
“晚安终为，”女孩想起什么，呢喃道，“我明天中午去医院看阿姨。”
“好，晚安。”终为听到女孩的呼吸声，她连电话都忘了挂断，又过了一会，对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似乎翻了个身。
终为只能依稀听到点浅浅的呼吸声，这才挂断电话。
第二天一早，云启晟随便抓了个短袖套上就急匆匆出门。
走到早餐店门口的时候，云启晟猜测会不会遇到终为，果然刚坐下就看到了对方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
女孩招招手，“早啊。”
终为走过去也坐下，“我陪你吃完早饭吧。”
云启晟点头，加快了进食速度，结果不小心被蛋黄噎到，哽的翻白眼。终为立马起身过去给她拍背，又把自己的豆浆插上递过来，“温度刚好你快喝点。”
云启晟噎的直拍胸口，灌了几口豆浆后终于缓过来，整个人有点发蒙。
终为看她没事了，又坐回对面，失笑，“你怎么这么笨？”
云启晟有些不好意思，瞥了瞥他，皱着鼻子说：“鸡蛋差评。”
“你的嗓子也得差评。”终为被她气呼呼的小表情逗笑。
云启晟恼羞成怒，一拍桌子：“不准笑了！”
“快吃吧，你要迟到了。”男孩适时收起笑容。
云启晟掏出手机一看，完全来得及，又翻了个白眼，“你幼不幼稚？”
二人吃完早餐，终为又打包了些不同的早点带走。
“你别走了，我打车顺路送你过去。”终为走到路边拦车。
到学校后，云启晟打开车门，又转身毫不自恋的对他说：“你们中午自己吃饭不用等我一起，”女孩手还挡在车门上，眨了眨眼，“我去蹭云生的工作餐。”
终为愣愣点头，只见女孩一甩车门，转身时头发带起了个好看的弧度，潇洒的走了。
终为意识到她没穿校服，今天有检查。
云启晟一早上都在应付同学们的三连问。
“终为怎么没来？”
云启晟面对第二个人问时，平静地回：“请假了。”
“为什么请假？”
云启晟回答第三遍时，一脸冷漠的说：“家里有事。”
“你怎么知道？”
云启晟看了眼第一个不怀好意带头问这个问题的陆让，咬牙一字一顿道：“我、早、上、遇、到、他、了！”
那人就像对云启晟的眼刀子毫无所觉，作死的挑衅：“你刚刚还说你昨晚遇到他了，难道……你俩住在一块？”
“什么什么？谁跟谁住在一块？”刚交完作业回来就懵懵懂懂撞枪口上的江图南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绝世大八卦。
冯与妤没眼看，单手捂脸，心中默默为江宝宝点蜡。
云启晟为了保护终为的隐私，没敢说太多。结果这群人开始得寸进尺胡说八道。
江图南刚坐下就感到身侧浓重的杀气，没来得及逃跑的后果就是被原地制裁了两分钟。
等云启晟知道今天检查校服时，已经是第三节课了，三四个人带着袖章挨个班级巡查，云启晟看着在门口张望的学生会同学们，默默降低存在感。四个人中，云启晟还看到了个老熟人——白川，现学生会副主席，高二五班班长和文科第一，现校篮球队替补，一年后的校队队长，云启晟从前跳级上高三时的男友。
这样的人，会是大多数人青春里的那个背影。高高瘦瘦、丰神俊朗、文质彬彬、谦和有礼、成绩优异……在他身上可以用无数个美好的赞美词汇。
他们高三相恋大半年后，大学又异地一年，最后和平分手。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记忆中的身影早已变得模糊，这一刻又被擦去迷雾，明朗起来。
他只在窗外看了一眼，另两个同学清点完班上没穿校服的人数后就一起离开了，云启晟还看到他们在边走边记录什么。
状况太多，云启晟一时不知该先思考哪个。
刚刚检查的人进来时，冯与妤就默默坐直，试图挡住她，奈何全班就她没有穿校服，即使她穿着一样的白色短袖，也逃不过学生会同学的火眼金睛，云启晟心中给终为道了个歉，又要扣他们辛辛苦苦挣的分了。
下课后，云启晟老实交代，校服带回家后又有些事，所以随手放洗衣机后就忘了。
冯与妤默默无言，“早知道昨晚提醒你一下了，学校每周二和周四检查校服。”
云启晟恍若未觉，“上周怎么没检查？”
江图南凉凉道：“你沉迷学习无法自拔，根本注意不到窗外有人走过去。”
陆让凑过来说：“你今天总走神哦。”
云启晟百口莫辩，云启晟拉着冯与妤尿遁。
第四节课一结束，她就和余下三人分道扬镳，抓起走读证就跑了，只说：“我今天要去找我爸，就不陪你们吃饭啦。”
说完就没了人影，跑的飞快。
云启晟随手拦了辆车赶到医院，想了想先去了云升的心内科找他，出了电梯就遇到刚忙完的云升。
她其实很少来医院找云升，一是怕打扰他工作，二是小时候云升带她来过一次，结果她太吵了云升就再也不带她去了。
云启晟表示很冤枉，两岁的宝宝能知道什么。
“哟，稀客啊。”云升靠墙抱臂看她。
云启晟扯了扯嘴角，见他已经换下了白大褂，直接拉他等电梯，“带我吃饭，吃完饭带我买水果和花，买完带我去看郁阿姨。”
云升见她毫不客气的安排了他的行程，乐了，“你知道我要去哪吗你就给我安排好了，”抬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小没良心的，没见你这么关心你爹我。”
云启晟懒得理他，“你去买水果肯定知道哪里便宜，我可不当冤大头。”
“切，还挺会给我省钱，咳咳，正规医生建议，病房最好不要放鲜花哦。”云启晟看向他，云升摸摸下巴又道：“我上午抽空去看了下，刚好看到你郁阿姨的老公在往瓶子里插花，所以你买了也没地儿放。”
出了大楼，云升又说：“我去的时候，你郁阿姨已经醒了，转进普通病房了。”说着还加重了“你郁阿姨”几个字。
云启晟觉得他添这句从哪看都多余的话，纯粹是为了阴阳怪气她。
吃完饭，云升尽管嘴上嫌弃，依然任劳任怨的带她挑水果，买鲜花，还把她送到了病房门口。
云升把东西递到她手里，拍拍她的肩，“去吧，我就不去了，我要回去休息休息，等会还有手术呢，”说着还撇了撇嘴，“给我大哥挣未来的恋爱资金。”
云启晟气的想打他，奈何手被占着，云升阴阳怪气完就潇洒转身离开，还抬起手朝后摆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