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苦口婆心
“既然您谈到师徒情分，那我也认了，毕竟您对我有恩。但是您老，这个时候还是省省吧，咱赶紧吃了这碗面，一会儿还要赶路呢，您扒拉碗底，我还给您加了二两牛头肉，您说说您都多久没吃了。”
铁炮说的每一句话阿九都没有听进去，他的思维已经成为了定式，无论是谁都解不开了。
“孩子，咱可不能花这伤天害理的钱啊！当个好人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纠缠在一起？”
铁炮依旧没有动筷子，此刻的他接近于恳求的看着眼前的阿九。
“师父，请您收起您的那套好人理论吧。当好人有什么用？别的不说，您回头瞧瞧您身后的那位店小二，前几天我穷困的时候，几次三番挖苦找茬，言语侮辱，在他眼里咱们这些穷人走进这破店都是一种晦气。您再瞧瞧现在，我给了他几两碎银子，要了几碗牛肉面，他嘴都咧到后槽牙了，恨不得跪下来叫爷爷。您说，这是为什么？是我以前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还是我以前没有当过好人？”
“……。”
铁炮没有言语，他清楚阿九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世道本来就是：有钱就是主子，穷人被穷人欺负，有钱人消费穷人，好人能剩下的也只有心安理得的自我安慰了。
“还有，您天天骂别人不三不四，天天给我讲什么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因果循环，您抬头看看这老天有眼吗？您口中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们欺男霸女招摇过市，巧取豪夺为祸不仁，不照样活的好好的？而您呢？您倒是当了一辈子的好人，不还是被那些自私的村民使唤来使唤去，这把年纪了还是一个人吃糠咽菜，您现在不中用了，还要招人白眼嫌弃，他们哪一个念过您的好？您这好人又得了什么好报？就连那个被村长称为神医的西医王五一，也在想着法子的坑害你们，您可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吧，您喝的那个白色药片，它其实根本不治病，就是一些能让您上瘾的毒药而已，您自己都没有发现吗？您的腿是不是一天比一天疼了？”
阿九言语犀利，语气生硬，一字一句犹如弹弦一般，一下一下的挑动着铁炮的神经。铁炮已经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年，已经不是那个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阿九了。
“你……。”
“我知道，我说的您不信，您又想说我在胡说八道，但是不管您觉得我说的对不对，我还是由衷的劝您一句，当下您还是听我的最好。一来，您不要再吃那个王医生的药片，免得日后遭殃；二来，今天发生的事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有发生过，如果照我说的做，我保证您能清福永享，安度晚年。毕竟您也养了我几年，这点恩情我还是会记着的。”
阿九说完，端起自己的面碗，大口大口的喝起汤来。
“好吧，既然我说不动你，我就回去把这件事告诉村长，让他说道说道你。阿九，这白来钱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你把自己给毁了。至于那个医生的事情，我也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我也得回去和村长说道说道，让董其武查清楚了，他自然会给我们一个交代。再说，这药片，我这不是吃着挺好吗？起码我现在，腿是不疼了。”
铁炮说完，拿起行李，起身就要走。
“行，行，您请自便。人人都说铁炮不仅长了一个炮仗的嘴，还长了一颗石头砌的脑袋，今天算是长见识了，您既然油盐不进，您想怎么说，您就怎么说，爱和谁说，就和谁说。至于那药片的事情，您爱信不信。这面您要是不吃，那我可就吃了。”
阿九说完，端起了买给铁炮的那碗面，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完全没有理会铁炮。
“哎……。”
铁炮叹了一口气，现在的阿九根本不把铁炮放在眼里，他说的话阿九也都当作耳旁风了，想到这里，铁炮心生愤恨，甩了一下袖子，大步流星的出了驿站，直奔长康村而去。
“好心留你在人间，你非要赶着去见阎王。我看是你走得快，还是我走得快。”
阿九恶毒的看着铁炮远去的背影，咬着牙，心下一狠，恶上心头。看到铁炮消失在眼前，阿九轻轻冷哼了一声，一边挑动着碗里的筷子，一边招呼着店小二。
“小二，给爷再切二两牛肉来。”
“好的，您稍等，这就来。”
铁炮从驿站出来，一刻也没有停留，马不停蹄的往山里赶去。铁炮老爷子一上午滴水未进、滴米未食，走了一会儿，便觉得身上有些乏力，等他快走到山路的入口时，早已经满头流汗，喘起了大气来。
“气死我了，这孩子，肯定是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蛊惑了。阿九啊阿九，你才多大，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不义之财你如何接的了？我不能歇了，我得赶紧回去，这事得让董其武拿个主意。”
铁炮硬撑着身体上了山，气喘吁吁的扶着山腰，一步一步的攀爬起来，本来平缓的青石板路，在铁炮眼里变得陡峭了起来，他的路越走越慢、腿越走越疼、汗越出越多、气息也越来越急促，行至一半铁炮不得不靠着山腰休息了起来。
“师父，您还能走得动吗？如果您能走得动您就继续走，如果您走不动了您就原地歇一歇，等等我。”
阿九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山路传来，尽管比铁炮晚走了一刻，但是阿九还是追了上来。因为阿九知道，王五一的药片，坚持不了多久，没吃饭的铁炮更是坚持不了多久。
“师父，我劝您还是什么都不要说的好。这样我还能感念您的好，您要是说了出去，对咱俩谁都没有好处。”
阿九的声音穿梭于山林之中，铁炮听着倒是多了几分寒意，因为一个人的杀气是掩盖不住的。铁炮重新站了起来，扶着山腰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