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坠落山崖
阿九和铁炮的距离越来越近。
“师父，您还在走呢？您怎么就这么犟呢？我能成为一个人上人，您难道不开心吗？我带着您吃香的喝辣的，您不满足吗？为什么非要逼着我做一个下等人？您觉得您百年之后，您是躺在金丝楠木的棺材里舒服还是裹在一张破席子里舒服呢？换作我是您，我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说，装个傻子，装个哑巴，过几年清闲富贵的日子。”
铁炮的双腿越来越疼，本就病痛难耐的双腿，在药物麻痹下的超负荷运动之后，让他承受了更加痛苦和严重的反噬之痛。
铁炮眼前就是那条回村的窄路，只要过了这条窄路，他就能看见村口了，他就能回家了，他就能解救阿九这个孩子了，直到现在铁炮依旧这样想着，他的心里初衷不改，在他心里，阿九还是个孩子。
扑通一声，铁炮跪倒在了山路上，他实在走不动了，双腿有如折断一般，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他的脑袋也开始出现眩晕、疼痛，没错，天不遂人愿，铁炮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药物过量的后遗反应。
“呦，怎么了？师父，您何故如此啊？为什么要行这样的大礼，您是在跪谁啊？是那个不长眼的老天吗？我早就和您说了，那白药片是毒，它不能吃。您怎么就是不听呢？瞧瞧，难受了不是？”
阿九对着铁炮冷嘲热讽，嘴角微微上扬，说话间他和铁炮的距离越来越近。
铁炮回头看了一眼阿九，又转过头来，不论他怎么使劲，他始终没有再站起来。他用拳头敲了一下地面，朝着前方爬行起来。
“我说您啊，真的是个犟骨头。”
阿九小声说完，便飞快的跑上前扶起了铁炮。
“师父，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那样做。您说的对，这世间确实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听您的，您看您，这又是何必呢？来，我扶您起来，您是我的师父，看您现在这样，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阿九的话语，让铁炮的心情缓和了许多，疼痛也被激动的心情减轻了几分，他却丝毫没有怀疑阿九的话是真是假。
“孩子，你这样想就对了。师父今天说的话，是重了些，但是都是为了你好。师父怎么忍心看你走上歧途，我也不会回去大张旗鼓的去宣扬，更不会去破坏你的名声，我也只打算告诉董其武一个人，只是想让董其武劝劝你。”
铁炮拍了拍阿九扶着自己的手，表情从之前的严肃又变回了原来的亲切。
“师父，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对吗？”
阿九低着头，没有人能看的清此刻阿九的表情。
“阿九，你的日子还长，如果将来你还要进进出出担负起村民的日常采买，你就很有可能再遇到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你就很有可能遇到危险，所以，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董其武，他是一村之长，他必须为村民们办事，你是村民，你遇到了这样的境遇，他理应拿主意帮你解决。再者……。”
铁炮摸着阿九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阿九的神情。
“师父，你可对我真好啊，想的真是周到。”
“这有什么，你是我的徒弟，如果不是董其武，现在你就是我的……。”
铁炮说着话，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神色，但是还没等铁炮说完，铁炮服药过量的药物反应又发作起来，铁炮眼前一黑，脑袋一阵眩晕，身体不听使唤的瘫软了下来，靠在了阿九的身上，他的胃不停的翻涌着，喉咙不停的翻涌着，紧接着他便向上翻起了白眼，口吐着白沫，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他想努力战胜药物的后遗症，但是无能为力，他挣扎跳动的眼皮慢慢的闭上了，铁炮晕了过去。
“看到了吧，师父，好人哪有什么好报，这不是上天助我吗？”
阿九看到师父病发，嘴角微微一笑，顺着铁炮瘫软的方向用力一甩，铁炮便一头倒向旁边的山沟里。
没有意识的铁炮任凭自己的身体，在山间那些乱石中翻滚，左碰右撞，最后摊在山谷里。
阿九顺着铁炮翻滚下去的路径，小心翼翼的爬了下去，在一块大圆顽石上找到了他的师父。他轻轻的用自己的手指头抵着铁炮的人中，铁炮还有一丝微弱的鼻息。
“师父，您这铁炮不是白叫的，您是块真铁啊。吃了那么多的药，没把您毒死，这么高摔下来都没有摔死，您是真够硬的，跟着我过好日子就那么难吗？既然您这么想死，我就送您一程，免得您受苦。”
阿九仔细观察着铁炮的身体，他发现铁炮摔伤的身体有一些地方缓慢的往外渗着血，如果把血止住，及时救治，铁炮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很显然，阿九不想这么做，他将铁炮流着血的身体拉到顽石的边上，让那些渗血的伤口舒展开来，垂直于地面，让血液加快流出。他又将铁炮的胳膊用力折断，摊在一边，他这样做是不想让铁炮有任何机会自救。
可怜铁炮这样一个嘴快心善的人，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他也成为了阿九打开杀戮之门的第一个牺牲品，而这个牺牲品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阿九的一个人。
阿九看着眼前的场景，没有丝毫恐惧，也没有丝毫内疚，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此刻天空中有一团形似巨猫的黑气在盘旋，顷刻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阿九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用自己的脚踢掉山边的一些青草、石块、土渣，伪造了铁炮失足掉落的现场。又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一块麻布，用石头压在了这个伪造现场的山边。
这一切做完之后，阿九开始回想自己的不幸，以此来催生自己的眼泪，果不其然，他认为他的身世比铁炮的生死更值得哭泣，他一边抽泣着一边跑了起来，顺着山间那条窄路奔了回去，开始了他完美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