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禁言
由于采访部分戚挽几乎没有说话，结束时间就比预计的提前不少，拍摄部分富余了很多时间，导演决定把宣传海报拍完之后再安排一个小短片。
海报姿势都是定好的，要四人围咖啡厅的吧台旁边，摆出一副表面平静、实则修罗场暗涌的氛围，三个a都在偷偷注视着在场“唯一”的o。
裴松岩和柯纯站在吧台后，穿着围裙，一个端咖啡和蛋糕，另一个操作咖啡机，两个女生则坐在前面，戚挽低头喝咖啡，乔宁宁吃蛋糕。
很日常的画面，柯纯却因为腰肢过细，把围裙穿得别有味道。
裴松岩漫不经心地搅拌着咖啡，在拍摄之余多看了他两眼，心想他的骨架纤细，确实更像omega。
戚挽常年拉着一张“清冷”型臭脸，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会偶尔偷瞥一眼裴松岩，某次偷看时赫然发现他在看柯纯，立刻皱起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背后登时出了一层冷汗。
柯纯也在偷看裴松岩，不同的是，他看的是裴松岩手里的咖啡。
三人各有心事，只有乔宁宁在认真吃蛋糕，而且摄影师一喊ok，就根本没人在看她的。
还好四个人颜值都没得说，出片效果是有的，尤其是裴松岩、戚挽和柯纯这三个人，穿衣效果简直瘦成闪电，皮肤状态好得像假人一样，究极上镜，即使裴松岩不喜欢自己怎么晒都晒不黑的冷白皮，总觉得看着不健康，也不得不承认，还是冷白符合绝大多数观众的审美。
这套照片拍完，通稿里大概率会出现“戚挽艳压乔宁宁”吧。
对于自己不够冷白也不够瘦这件事，乔宁宁似乎也有点介意，吃完蛋糕之后特意跑去看了原片，小声问摄影师能不能给她p下图，p白一点。
裴松岩因为想补偿乔宁宁，所以一直有在注意她的动向，听到她的顾虑后，及时表示：“把我p黑一点壮一点吧。”
摄影师：做了这么多年后期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要求。
反正你开心就好吧。
裴影帝果然精神有点那个……
没想到暗戳戳关注着裴松岩的柯纯闻言也凑过来，小声说：“我也站在宁宁旁边，把我也p黑点胖点吧。”
摄影师：“……”
不远处的戚挽：“……”
精神问题也能传染吗？？？
乔宁宁登时无比感动，连连向裴松岩和柯纯二人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裴松岩看她年纪虽然和自己差不多，心智却还过于单纯，便提点道，“不过照片可以p，直播不可以，观众早晚会看见我们同框的画面，你要尽早学会无视负|面|评|价，才能取得精神上的安宁。”
乔宁宁呈忧郁状点头，显然是个道理都明白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的典型。
没想到的是，就连柯纯也苦笑着说：“我们是没有裴老师的业务能力，才要想办法在其他方面讨好粉丝啊。”
柯纯也会自卑？
裴松岩不太理解。
明明他表面像个温暖的小太阳，粉丝还称他为人间四月，可能平时的他只是在营业吧。
为了讨好粉丝，这会是他隐瞒第二性别和信息素气味的原因吗？
和他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完全不同，没想到柯纯还是个有点复杂的人，这让裴松岩又想吸烟了，因为说实话，他不喜欢和复杂的人相处——
会累。
“你们很优秀，应该自信一点，”裴松岩叹了口气，照搬了自家亲妈的鸡汤话术，表示，“我看过资料，知道你们专业成绩都很好，小纯会唱歌跳舞，宁宁会好几种乐器，这还不够优秀吗，何必过分关注外表？是人就会产生污秽，何谈保持完美？假人一样的偶像只会持续误导观众的审美取向。”
戚挽买的通稿整天鼓吹她a4腰、直角肩、头包脸，企图一统天下审美，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连脸上不能看见毛孔这种反人类的新要求都出现了，很难想象下一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裴松岩每次被迫点开戚挽的热搜，就会被饭圈用语洗脑一遍，深受折磨，所以忍不住规劝他们道：“作为顶流，你们都是现在文娱类输出方向的主力军，可以开始考虑以后如何对观众负责的问题了，时间会记住的永远是作品，而非p过的照片。”
乔宁宁听得有点害怕，而且过于好懂，脸上写满了“不应当，因为我只是一个小爱豆”。
柯纯却很难看破，低着头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轻声答：“谢谢裴老师、我知道了。”
裴松岩将手里的咖啡递给柯纯，又说：“看你刚才好像很想喝，那就喝吧，没必要在意这么一点热量，健康、快乐才是人最美的状态。”
柯纯再次道谢，接过咖啡，假装小口啜饮，实则只含了一小口杯子边缘。
裴松岩见状不再多说，也暂时失去了试探他信息素的兴趣，独自回到卡座里，翻起了短片的脚本。
·
待到裴松岩离开许久，柯纯才收回目光，看向咖啡，轻轻捏起裴松岩刚才拿过的搅拌棒，转身藏进无人能看到的反光板后面，盯着搅拌棒上的咖啡滴进杯中。
和上次捡香烟时的动作类似，他先是盯了足有十几秒，似乎想到了什么，耳朵一点点红到快要熟透了，才小心地伸出小猫舌头，舔了一口搅拌棒滴下的最后一滴咖啡，目光逐渐迷离，脸颊上慢慢浮|起一层潮|红，张|口|含|住了搅拌棒的底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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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裴松岩给的时间实在不多，所谓短片就是个十几秒钟的长镜头，内容为三名alpha和乔宁宁分别互动，各有不同。
分给裴松岩的部分是：壁咚。
裴松岩不知道这是什么，拿出手机搜索，才明白是个亲密动作，要他以环抱但不必直接接触的姿势靠近乔宁宁，眼眶发红，同时在乔宁宁耳边说出一句台词：“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哇！
这什么羞耻play啊？
裴松岩面无表情，心里已经把剧本拍到了导演脸上：开玩笑？这节目我爸妈也要看的！
嫌我社死不够彻底，来添把土是吧，裴松岩额角青筋直跳，对旁边的导演招招手，指着剧本上的台词表示：“这句删掉。”
导演：“？”
裴松岩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的手指换了方向，改道成了戚挽的台词。
戚挽的互动是为乔宁宁弹琴表白，同时说：“今晚月色真美。”
这也没什么尴尬的吧？为什么要删掉？
裴松岩想要发出和导演一样的质问，却说不出，只能重复道：“删掉。”
导演小心地看着裴松岩的脸色，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言听计从，明明他也不怎么涉足娱乐产业，自己却像个狗腿跟班一样，试探地问：“那，只有挽挽少了台词，不太合适吧？要么把您和小纯的台词也都删掉，换成bgm？”
裴松岩貌似深沉地冷漠点头，实则内心已化身咆哮帝，对着导演疯狂输出：
早该删了！不，一开始就不应该写吧！
柯纯要对乔宁宁说的台词比他的还要咯噔，什么“你是我唯一的姐”，作者是也在精神方面出了什么问题吗？
“好嘞。”
导演太监式应承，弯着腰小碎步退下，去找柯纯讲台词了。
戚挽不用通知，因为她就坐在裴松岩正对面。
从刚才裴松岩和乔宁宁、柯纯在摄影机旁边聊天时起，戚挽就一直一个人坐在这里看手机，偶尔偷瞥一眼他们，似乎很好奇他们在说什么，却坚决不过去参与谈话，十分高冷。
导演和裴松岩的谈话，戚挽也听到了，仍然没有搭话，只看了裴松岩一眼，就不自然地转移视线，开始玩手机，但看不出在做什么。
裴松岩就没那么好命了，看完剧本后就开始被迫盯着戚挽的脸，直到忍耐度快要突破人体极限时才得到解禁，可以看看窗外，或者闭眼休息一下眼睛。
学生时代的噩梦又回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裴松岩毛骨悚然。
高中已经过去了七年，但当时恐怖的记忆没被减淡丝毫，唯一淡化的只有他自己的忍耐度，现在回想一下，他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撑过来的。
纵使戚挽很美，却也是那种多数男性会喜欢的美，裴松岩个人是一丁点都不喜欢。
她的五官挑不出毛病，能驾驭各种不同的妆容风格，可以乖巧、脆弱，清冷孤傲，惹人怜惜，如粉丝所说，又纯又欲，也可以热辣、明艳，带着痞气，被粉丝称为人间富贵花，但这两种都不是裴松岩会喜欢的类型。
作为双性恋，裴松岩喜欢的女性类型很固定，是温馨那种款式的女alpha，肤色偏深，肌肉匀称，英姿飒爽，只有对象是男性时，取向才是omega，可白可软，所以他从来都没有对戚挽动过心，盯她就像看着一盘本就不爱吃的菜，从无感一直盯到想吐，以至于这些年来连吃其他菜的胃口都没了。
而第一次解禁后，裴松岩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时间才过去三分钟。
他仿佛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了。
解禁时间只有几秒钟，然而当他再次看向戚挽时，没过三秒，忽然，他就又能动了！
？
“裴老师！”
原来是柯纯跑了过来。
柯纯的头发一颠一颠，像只小兔子耳朵，满眼都在冒着星星，崇拜之心溢于言表，激动地说：“裴老师，太好了，您跟导演说可以删掉那些台词啦？”
想起他那句“唯一的姐”，再看看他现在喜出望外的状态，裴松岩忍不住微笑起来，正想跟他解释是因为自己的台词也很尬，不用客气，却又迎来了新的变故——他说不出话了。
“嗯？”
裴松岩清清嗓子，又试了一次。
“嗯。”
怎么突然只能说一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