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66章 龙昆仑被林子峰的套路玩蒙1
从梅山回来的当天,王道便将纪委找他的事情向林子峰和龙昆仑分别汇报了。
林子峰正在改材料,他面无表情,头都没抬起来,说:“这事,杨主席他们早向我汇报了。”
龙昆仑听王道说完事情经过,脸上明显露出些忧虑,说:“这个时候闹出这一出,还真有点儿污。”
王道心绪有点儿乱,说:“其他人面前不说,在你面前,我可拿八辈子先人来赌咒,拿了一分钱,先人都是牲畜。”
龙昆仑说:“别乱方寸,乱赌咒。看你,我不会走眼。这事,说实在的,可大可小,关键看文联的态度,特别是林大主席。”
“林主席的态度?上次给你说了他说我的那些什么低卖厂高买地的话,这次,他更冷,他肯定不会保我,估计撇清关系都来不及。”
对王道气头上的话,龙昆仑不太认同,说:“这样看他,既幼稚,也不应该。他这些年当文联一把手,虽然为官为事,有些让人不爽的手段,但为官的品质,包括敢担当,他是我最尊重和佩服的。看看文联到底如何处理这事,为你的一些委屈,我迟早要找他谈一次。”
江一石与杨柳听到一些信息,下午一起来到王道的办公室。两个人都忧心忡忡,不停地抽烟。
杨柳说:“这事蛮夹生,虽然问题没查清楚,但查清之前,背一名,不良说法肯定多。”
江一石说:“我说让你坐我那办公室,你非不听,刚才杨柳还与我说,你这又破又小又封闭的办公室,阴气足,秽气重,犯小人。”
听江一石这话,王道抬起头,环顾一下办公室,说:“我这人阳气重,虽然信命,但从不会觉得有什么秽气小鬼缠我。”
“林一把什么态度,你找过他了?”江一石问。
“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前些时,他找我谈话,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一副对我当总经理以来失望的样子,现在又出这档鸟事,难说,没有表情,没有态度。”
江一石与杨柳互望一眼,更沮丧了。
“如果这样,问题复杂了,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安全渡过这一关了。”杨柳说着这话,看一眼王道,又用探询的口气问王道:“要不要活动一下,宣传部或纪委,找找人?”
王道马上敏感地咆哮起来:“屁!找人?好像我真有什么事。都是兄弟,你们也不信我?我他妈像财迷,蠢到去拿那种钱?”
现在的王道,肚子里好像塞满了火药,遇火就炸。
晚上,龙昆仑在家实在坐不住了。吃完晚饭便给林子峰打了个电话,林子峰推说在外面办事。龙昆仑说:“在外办事不回家?”又说,“已开车在路上,十几分钟到你家等你。多晚都等。”
林子峰其实在家里,书房也收拾好了,龙昆仑一到,他便把他引进了书房,然后虚掩上门。一杯碧绿的春茶早泡好,放在桌上。
“没想到你还真关心王道,一点儿小破事追到家里来了。”林子峰说。
龙昆仑说:“你要真把这当小破事,我倒放心了。这些年在你手下干,我不知道你的手段?上次你和王道谈话,拿那些没影的事吓唬他,我就感觉不正常,这一次,肯定大做文章。”
在这个时候,龙昆仑如此关心王道,这似乎让林子峰很满意,甚至有点儿感动。
“说说,我什么手段?”林子峰笑眯眯地看着龙昆仑。
“先不分析你什么手段。我觉得,还是要把王道被你扶起来与我作对的这段时间的工作,包括什么低价卖厂高价买地的事,梳理一下。”
“洗耳恭听。”
龙昆仑把王道如何与自己周旋解决封网的事,如何不计前嫌把以前与他作对的人,因材重用的事(这里面重点提到了江一石、杨柳、胡灵),如何规范管理,民主决策,包括调整发行政策,为转型成立新媒体公司、影视公司等。又重点提到,查他的老乡华小美的账,为抬高印刷厂价、降低地价与华小美撕破脸的事……细细地说,龙昆仑一口茶水未喝。林子峰也听得很仔细。
说完这些,龙昆仑一口气把茶水喝了半杯,说:“说实话,他当总经理后,为了夺权,对我不太尊重,让我也很恼火,可是理解地想一想,他也是为了做成事,不辜负你的栽培,这家伙绵里藏针,善笼络人心,气度大,这些确实还真在我之上。”
“把一个与你作对又不尊重你的人说得这么好,是想表现你的气度?”林子峰激将一句。
龙昆仑说:“我一个快退休的人,我的气度,你不了解?这还不是为了你我创出来的品牌刊社有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人,往前带吗?”
林子峰说:“这话,我相信,是真诚的,这也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你这些年当老总,把自己培养成一个气魄大、气度小的人,这也是我比较烦的。”
林子峰与龙昆仑,这些年来,由亲密到疏远,因为王道的事,关系似乎无形中又拉近了,又能真诚地沟通了。
龙昆仑认同地笑一笑,说:“这几年,您烦,您难道不应该自省?惯了我这么多年,惯出我这么一个霸道的做派,突然不惯了,开始嫌弃了,打压了。”
“理解倒是很深刻。”林子峰说着,给龙昆仑续了水。
龙昆仑喝着茶说:“我们两个之间也就那样了。这次,王道的事,我绝不同意您小题大做。”
“我不小题大做,再培养一个像你这样霸道的老总出来?借个人,这理由那理由地推托,为腾一个仓库,敢在我的秘书长面前说狠话,这不活脱脱一个毛坯版龙昆仑?”
龙昆仑张大嘴巴:“被我猜中了,您还真玩儿的是这种手段?”
“我玩儿什么手段?这经济上有问题的干部,我能用?用了别人不说闲话?年轻人,不打压一下积攒一些教训,不都膨胀成像你一样了?你以为霸道是一种魄力?屁,那让全国传媒界奚落的封网的事,还有满车子堵文联大院的事,不都是因为你霸道蛮横才出的破事?把王道放一下、晾一下,问题查清楚再用,不更好?”林子峰说得有点儿激动了,说完后,也四处去找水。
林子峰端着水回来,龙昆仑侧过头说:“我不主张您这样,王道那事绝对没影,你我心里明白得很,他若是那么污的人,你会把他推荐给《侠世界》?你这样做,说重一点,是对企业不负责。”
“所以说,你虽然在侠刊社干成了大事,但这些年,眼光都太短,可以说是鼠目寸光。你告诉我,短期放弃一个人才和长远培养一个掌舵之人,谁重要?”
“我鼠目,我看不清。”
“别给我说气话。把王道晾一阵,让陶浪沙过来管一段时间,事情照推不误,还能多方面考核接班人。”
“什么?你还要把那位爷派我这边来?”林子峰这一招,急得龙昆仑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
“有这么夸张?实话告诉你,陶浪沙那人还是不错的,以前做过公司经理,懂经营,做事套路多,有能力,有气度,也一直有去你们侠世界公司的心思。你以为一个响当当文化品牌企业的接班人,那么容易当,为了我们创的这个好牌子,我不得多方考察人才?”
龙昆仑被林子峰的套路玩蒙了,他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林子峰,话都接不上来了。
林子峰拍拍龙昆仑的肩膀,说:“也就不到一年时间,到那时,王道的事早澄清了,你也差不多要退了,谁能接班,搞一次公开竞聘。你说为企业负责,我这不是操碎了心?”
被林子峰玩熄了的龙昆仑茫然离开时,林子峰塞一大铁盒子春茶给他,提醒道:“那新楼装修的事,千万别让王道管了,那工程的事,太敏感,这些时他名声有点儿受损,以后,得好好保护这家伙。”
第三天下午,王道终于接到杨主席的电话,让他去林子峰主席的办公室。临去前,六神无主的王道去找了一趟龙昆仑。
龙昆仑什么话也没说,复杂地看着王道,看了半天,嘴巴嚅动了一下,但话却没出来,他摆摆手,示意让他快去。
到了林子峰办公室,林主席与杨主席坐在两个单人沙发上,杨主席手里拿着本子和笔。
王道在长条沙发上坐下后,办公室工作人员,在他面前放了一杯水。
林主席给杨主席努努嘴:“你说吧。”
杨主席清清嗓子,说:“纪检这边有两件事,需要你配合了解清楚。一件事,还是那两千块钱的卡的事,我们去你们公司的财务查了,卡没有入账,你好像给林主席说的是,卡上交了,但我们查账的结果是卡没上交。”
王道大脑一直想的是被诬陷的那一万九千块钱的事,杨主席却先抛出了这事,一时间,他有点儿糊涂,说:“卡,上交了呀,怎么可能没入账?”
杨主席问:“你交给谁了?财务总监杨天津?她说从来没收过你的什么卡。”
王道尽力回想,因为大脑有点儿蒙,他的思维转得有点儿慢。忽然想起来,说:“卡是交给办公室主任董军的,他没上交?”
林子峰的脸有点儿变阴。对王道说:“电话叫董军到这儿来。”董军很快便到了。看见林、杨两主席脸色严肃,他全身有点儿紧。
“去年,大概十二月底,王道有没上交过一个中百超市的、价值两千元的卡?”
“有呀,他让我交财务的,说是文联什么会上给的。”董军想都没想,快速回答。
“你交了吗?”杨主席问。
“没交,我每次在超市用,每笔小票都留着。”董军答。看见包括王道都有些奇怪的目光,连忙解释:“这卡不是冲抵那个买茶叶的白条了吗,我自己掏的现钱。这事,我给杨天津说过呀。”
杨主席说:“了解情况时,杨天津没提过这事。”
林子峰有点儿烦了:“电话叫杨天津过来。”
林子峰让王道给杨天津打电话,王道多少心里有点儿梗,让董军打。
杨天津进来刚坐下来,董军便问:“杨总,去年十月份左右,我是不是给您一张白条子,买的二十斤施州玉露秋茶?”
杨天津想一想:“有印象,白条子被我打回给你了,老用白条子做账,这不违规吗?当时,我让你找正式发票,包括私人买东西的票来冲这白条子。”
“到现在我都没冲吧?”董军又问。
杨天津想一想,小心地看一眼王道,说:“你不是说,不用冲了,你有其他办法解决吗?”
杨天津这话让董军有点儿迷惑,他看着她,转脸又看看王道。董军停了一下,说:“杨总,我那天在超市买东西时给你打电话的内容,你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杨天津说:“超市那么吵,我记得的就是白条子有办法了。”
董军看着两主席,一字一句地说:“我说的原话是,‘文联一个协会送王总一张两千元的卡,让我上交财务,我卡不上交了,用这卡抵我私人出钱买茶叶的白条子’,问你行不行。”
杨天津的面色有点儿不自然,但还是镇定地说:“是呀,我当时就同意了,你那超市那么吵,我又忙得一塌糊涂,哪还记得你说的王总上交卡的事。”杨天津说完,看着杨主席:“不好意思,杨主席,那天你来查这笔账时,我是真没听清董军说的这事。这一说,事情很清楚,王总的卡是肯定上交了。我桌上现在还有施州玉露茶。”杨天津说完,与董军一起拿眼睛看着林主席。
林主席问:“白条子还在?”
董军说:“在,卡也在,没用完,每次买东西的小票,我都留着。”林主席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你们买茶怎么会没发票?”董军说:“价钱便宜呀。”看林主席不解,耐心地解释:“那施州的个体小茶贩,在门房,一口施州话,老胡以为他是找王总的,放上来了,那天,王总正好在办公室,把他的茶一泡,蛮不错,一百五十块一斤,被我们压到一百。王总当时还小声说,这茶在施州可以卖到两百。让他开票时,说自家种的茶,没发票。王总当时就说,没票,再便宜也买不得,不然白条子,杨总那边肯定过不去。我想到上次一个老总过来,奚落王总,说施州的老总,办公室连施州茶都没有……”
董军话有点儿啰唆,被林主席打断了,说不用多解释了,回去写个情况说明过来,要杨天津也签个字,把卡和白条子都复印后作为附件,一起交过来。
杨天津和董军走后,林子峰对王道说:“以后这办公室买茶的小屁事,少掺和,这事传出去,又是王道在公司利用权力推销老乡的茶叶。”说完,与杨主席对视一眼,叹口气。
林主席对杨主席说:“这卡的事算是清楚了。你再说那一万多块钱的事吧。”
杨主席正要说第二件事,却被林主席岔了话:“我说你们公司出点儿破事,怎么就弯弯绕绕,闹得复杂得要命,这卡,整一圈才搞明白。那《故事文摘》的人说送了你钱,你说没收,这不就得了吗,让纪委慢慢查不就行了。这又闹出个什么,你的原副厂长华小美承认钱她收了,还写进交代材料里了,这都闹些什么事?”林子峰说得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这几天,为这一诬陷的事,搞得王道心力交瘁,现在,从林子峰口里又冒出这一事,让他叫苦不迭,绷紧的神经几近断裂,按捺不住骂起来:“这蠢女人不是有意害我吗?把我往死里整,到底对她有什么好?”
“帮你背锅,是把你往死里整,你脑袋出毛病了?”林子峰并没介意王道在他的办公室提高嗓门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