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20章 王道让龙昆仑“入局”1
王道上午上班直接去了龙总的办公室，他正埋头看稿子，桌上摊了一堆清样。昨晚王道送喝醉酒的宋文章时看见龙总的办公室的灯仍亮着，知道他又加班看稿子了。
宋文章走后，杨柳负责所有稿子的二审，龙昆仑负责稿子终审，这花去了他大量的时间，但他乐此不疲，经常晚上加班，如果太晚，就睡在办公室。
王道提出成立广告部的建议。他说：“我们的刊物影响面大，以前都是别人找上门来登广告，广告收费也没标准，实在有点儿资源浪费。”
龙昆仑仍看稿子，头都没抬，问：“那你觉得怎样不浪费？”
“成立个专业班子，定版面收费标准，去拉广告。我去杨社长那儿查了一下，去年我们广告只赚了十五万，成立广告部，我敢肯定，今年起码可以翻三番，赚五十万。”王道答道。
听到五十万，龙昆仑头抬起来了。他疲惫的眼睛也精神些了：“怎么赚？吹牛吧。”
“若你同意，让我直接来承包刊社的广告，自己招人，人我养，每年上交纯利润五十万。”王道信誓旦旦。
“那不行吧，我这边发行谁管？刚把个烂摊子搞好。”王道一笑，说，“知道你舍不得让我单干，所以物色好了一个人，我来牵头搭班子，让她负责帮我们刊社赚钱。”
“谁能有这大能耐，敢接五十万的标？”龙昆仑兴趣来了。
“华小美。”
“华小美？”
龙昆仑看着王道的眼睛说：“不错，估计整个刊社还只有她有这能耐。你找她谈过？”
“头儿不发话，我敢找她谈？昨晚上，她去找我，给我送了一蛇皮袋的施州腊肉。哦，早上我让董军把腊肉搬您家去了。她说她要换部门，我说换部门只能找您，她说为她的事把您害惨了，不好意思找您。”
龙昆仑笑了起来：“这个鬼丫头。不错，让她来搞，但五十万恐怕高了点儿。”
“今年五十万，明年一百万，后年两百万，三年承包期，谁有本事谁来接。不如此，成立广告部有何意义？万一华小美不敢接，我就来接，发行继续管，工资不要您开。”王道说。
龙昆仑第一次发现平时从不高调的王道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有点儿失态。“好好，有本事也要收着点儿，别太张扬，对你没好处。”龙昆仑说，“尽快拿出方案，上社委会。”龙昆仑说完后，摆摆手。
但王道却没走，而是找到龙昆仑的茶叶，给自己倒了杯水，倒水时，也给龙昆仑续了点儿水。
“感觉龙头心情好，所以，再耽误您十几分钟。”说着，王道在龙昆仑对面坐了下来，“上次你演说时说到要做新刊，做畅销报刊集群，扩大产业链，现在有人帮我们找到一个金点子，做一本新的畅销刊。市场考察得差不多了，听了他的策划，我很兴奋，所以憋不住先向您汇报。”龙昆仑喝一口水，不说话，看着王道。王道也喝一口水，不说话，等着龙总发问。龙昆仑急了：“说呀，做什么刊？”
“做一本言情类的刊，这类刊物目前在市场上实在是很火。翠柳街有一摊点，《侠世界》卖十本，《情感故事》卖十五本。我翻过，情感故事很一般，但就是好卖，一些小女生特喜欢看。”
龙昆仑侧着头想了半天，说：“这不是我们的优势呀，我们刊的主体读者群不是小女生呀。”
“所以要按您的布局拓展产业链呀。我们的优势起码有三个方面，一是品牌优势，二是编辑和作者优势，三是资金和渠道的优势。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们的头有十足的市场掌控力，不保守，有开拓市场的激情和雄心。”
龙昆仑说：“把最后一条去掉，溜须拍马。”又说，“谁在策划？谁想出的点子？”
王道说：“您首先得告诉我您的判断，行还是不行，若行，我们就继续市场调查，并且完善策划。”
龙昆仑有点儿不高兴，说：“你们不拿出市场调查和详细策划，我怎么判断，我是神汉呀？一算一个准？”又说，“我问的是谁在策划，你怎么回答我的？”
在强势的龙昆仑面前，王道总是无法平等地与他商量事情。他喝口水润润喉说：“是江一石。”他知道这个名字会让龙昆仑有反应。
“我就知道是他，你还在我面前吞吞吐吐，有必要吗？”龙昆仑的话让王道有点儿诧异。龙昆仑继续说：“他的主意，他怎么不直接来找我说，回去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打个照面，不认个错，每个月在我们这儿拿工资，他好意思？”
王道说：“江一石回去这几个月一直在做市场调查，他原本准备把策划书做好了再来直接向您汇报的，是我憋不住先向您汇报。他这个人，您知道的，一根筋，从不会变通。”
“你们是同学，你现在有权帮他忙了。当然，人情归人情，一切以事定夺，策划好，我肯定用。”
龙昆仑说完，不再搭理王道，低下头去看稿子。王道不再说什么，低着头出门。走到门口，龙昆仑说一句：“让董军把腊肉送到我们食堂去，大家一起吃。”
王道回到办公室，情绪有点儿低落，但还是把董军叫到了办公室，让他立即找关系去了解撞死老主席的骑摩托车人的身份，问其到底是不是原来侠刊社的送刊人员，若不是，一定要在文联大院散布消息，说有人造谣说骑摩托车的人是侠刊社以前送刊队的人。董军走时，王道拿一包自己的烟给他，说：“找关系要递烟。”又让他将送龙总家的腊肉拿到食堂去。
董军走后，王道走进隔壁发行部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华小美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低头看一本厚书。王道上前去把书的封面翻过来，是金庸的《鹿鼎记》。
“上班时间看闲书，被我抓到了吧。”
看见是王道，华小美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马上又暗了下来，手不自觉地揉了一下左边的胸部，嘟起嘴说：“这又不是闲书，学武侠专业知识呗。”
“狡辩。”
“我狡辩，总比一些不识好歹的人强。”华小美低着头说。显然，因为昨晚上的事，她是真生了气。
“怎么说话的？你个小丫头片子。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王道说完，转身走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华小美才去了王道办公室。
王道没好气地说：“磨蹭这么久，难不成是要把书看完才过来？”
“不想过来。”
“你这才真叫不知好歹。”王道一边说，一边将早为她泡好的一杯蜂蜜水递给她，在施州，她就喜欢喝蜂蜜水。
华小美喝一口：“哇，好甜。谢谢王社长。”
王道问：“说一说，想得怎么样了？”
华小美刚恢复的情绪马上又低落下来了，说：“我不想做广告。不让我回编辑部，我就回施州，反正我也看出来了，你们都不喜欢我。”
王道看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大脑里迅速寻找着说服她的语言。王道的沉默让华小美有点儿慌，她以为她刚才的话得罪了他，一边喝蜂蜜水，一边偷偷拿眼睛看他。
王道摸摸下巴，试探地问：“你想不想让刊社包括我和龙总都很快地重视你？”
“那谁不想？”
“那现在有个最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把握？”
“做广告算什么机会？”
“你可以迅速为刊社赚钱呀。去年十五万，今年赚五十万，甚至一百万，如此，社里的人，谁还敢小看你？你肯定成为社里的宠儿，就像杨柳早些年为社里赚钱那样。”
看见华小美的态度有点儿松动了，王道继续说：“广告部，我来负责组建，肯定还需要一个具体负责人，我向龙总推荐你并由你具体负责，他肯定同意。既然具体负责，肯定还会提拔你为中层干部，比如说，广告部副主任之类。”
王道的话让华小美有点儿动心，在王道手下，直接由她负责广告部，这尤其让她动心。她看着王道，等他继续说，但王道却停了下来，点了根烟。
华小美说：“一年五十万，能拉得回来？我们原来在施州，花大力气，每年才几万。”
“那能一样吗？我做了些了解，发行量还不到我们一半的刊物，广告可以赚两百万。他们一个内文版收费一万，三封收费平均三万。一期平均九点五个内文版，加上三封，你算一下，多少钱？去掉百分之十五的提成，也绝不少于两百万。所以，五十万，就一保底数。”华小美瞪大眼睛，说：“你都了解这么清楚了，那这块肥肉为什么选择让我吃？”
“第一，你虽然其他方面有点儿不靠谱，但做事很能下劲。第二，你要换部门。第三，你有你父亲的人脉。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你长得漂亮，也舍得用你的漂亮去公关。”王道话没说完，华小美的粉拳早已落在了他的腰上。
王道连忙说：“办公室，正经一点儿。”
华小美说：“既然你都说得这样好，那让我回去再考虑一下。也要想一下，万一王社长给我挖的是一个陷阱，那我不亏大了。”
“所以，真正不识好人心的是你。”王道又说，“你回去想好再回复我，若明天还想不好，我就物色其他人了。”
走时，王道将刚打开的一瓶蜂蜜递给她，说：“喝蜂蜜，心情好。”华小美用半是深情半是得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高兴地走了。
华小美走后，王道给江一石的bp机发了一个传呼，让他立即给自己打电话。然后，他正要出门去找宁子烟，华小美却又推门进来了。她给王道提了一个奇葩的条件，如果每天下午下班能陪她去打乒乓球，她就去广告部负责。
下午下班，华小美经常约宁子烟和王丹怡去附近的乒乓球室打球，杨柳和龙昆仑也去打过几次。王道乒乓球水平属中下等水平，在施州从未打赢过华小美，到江城，还没与龙总他们过过招。
王道说：“你可搞清楚，我这是在帮你，反倒像求你似的，还谈条件。”
“去嘛，算我求你了。”华小美开始发嗲。
看着一脸娇态的华小美，王道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说：“你如果能把龙总叫去，我就去，包括宁子烟。”
“那叫不叫王丹怡和杨柳？”华小美喜形于色。
“他们两人以后再叫。”王道还要说什么，电话响了，他对华小美说，“快去约下午打球的事，约好了告诉我一声。”
电话是江一石打来的。
乒乓球室，宁子烟和华小美都穿着正规的运动装，而龙昆仑和王道却比较随意，竟然都还穿着皮鞋。
第一局，华小美邀宁子烟单打。两人水平接近，华小美略强。
“和小美谈了？”龙总问王道。
“谈了，小丫头开始居然死不愿做广告，费了我好大的口舌。”
“在你一张油嘴下，她哪儿招架得住。”龙昆仑说，上午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早已没了影。
“这不都在为您做事，还说我利用职权什么的。”王道适时发泄龙昆仑上午对他态度的不满。
“小肚鸡肠。”龙昆仑骂道。
对王道，龙昆仑是非常满意的。工作上能力超群，办事既有章法又细致严谨，而且经营思路活泛，从不刻板。为人也洒脱、善良，世故中又不缺乏真诚和江湖义气。唯一让龙昆仑不满意的就是太过中庸，骨子里缺乏硬气，做事太注重周全而缺乏一招制敌的霸气，而且没有杨柳那种为达目的，可以重伤其他的狠劲。
第一局打到末尾，宁子烟仍落后三个球，龙昆仑情不自禁站起来给宁子烟鼓气。而华小美每赢一个球都要得意地看一眼王道，王道一直微笑着，不显示支持任何一方。
宁子烟输得并不难看，却被龙昆仑骂没有卵用，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打不赢。于是他亲自上场与华小美单打，并且约定谁输谁请客。龙昆仑乒乓球水平一般，特点是敢冲敢打，气势很强，但最大的弱点是接不住华小美侧旋发球。在连失几个接球后，他不高兴了，硬说华小美发球左手粘球违规，弄得华小美再发球时几次失误，让龙昆仑连赶几球反超，而且球势也起来了，连抽带吊，居然以五球之差赢了华小美。他得意地看看宁子烟，说：“你们都说小美打球厉害，今天才知道强中还有强中手了吧？”
“你这也叫强中手？你控制别人发球，打乱了小美的节奏，你这叫以大欺小、以权打球。”宁子烟说。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是寇，我，当然，还有王道，干掉王道才能称王。王道，上来搞一局。”龙昆仑已有点儿兴奋。
王道的球虽然打得一般，但推挡和接球却十分厉害，龙昆仑擅长抽球，但每次竟然抽不死他，一连抽几下，最后反倒自己失误。一来二去，居然打成了十九平。最后两球，王道接连发球失误，输了。龙昆仑累得满头大汗，说：“这家伙打球软绵绵的，但你就是搞不死他，差点儿把我拖死。”
宁子烟要找王道打一局，王道早离开桌子，去随身带的包里拿出四瓶水，每人一瓶，说：“歇会儿再打吧。”
龙昆仑边喝水边说：“我和宁子烟与你们两个施州佬打一局怎样？”
“那绝对打不赢，他们俩一个擅长抽球，一个擅长接球，肯定配合得‘珠联璧合’，我们还不是他们的小菜。”宁子烟说。
“还怕他们不成？”龙昆仑挽起衣袖就上。宁子烟犹豫了一下，也还是上了。
果如宁子烟所料，一开打，龙昆仑与宁子烟便被王道他们打了个二比十。龙昆仑下去喝水，说：“宁子烟今天打球不在状态。我们换一个格局打，华小美抽球厉害，但抽不过我呀，关键是王道接球厉害，我与王道配对，肯定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华小美哪里会服气，说：“我与子烟姐女双，还从没输过谁。”
开打时，前几球，势均力敌，但问题又出在了龙昆仑这里，他接华小美的发球有几次出现失误，华小美哪里还听龙昆仑说她左手粘球犯规的说法。龙昆仑急了，凡华小美发球就让王道接，也不讲双打规则了。结果，在龙昆仑与王道水平超常发挥的情况下，华小美和宁子烟输了。
华小美不服要继续打，龙昆仑接过王道递过来的白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说：“我一个老家伙，能像你们年轻人？你们打，我歇一下。”
王道与宁子烟和华小美各打一局，都输了。
收场时，王道说：“我单打全输，请客吃饭，我不信球打不过你们，酒还喝不过你们。”
宁子烟一笑，说：“喝酒我认输，你们三人的事。”
走出乒乓球馆时，董军已把车开到了门口，龙昆仑有点儿诧异，看着王道。
王道说：“东湖边新开了家叫‘湖边醉月’的馆子，据说臭鳜鱼特好吃，恭请龙头去尝鲜。有点儿远，所以叫了董军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