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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洋柿子豆腐鲈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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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盛夏,奕京的雨就再没完过。

    老天爷仿佛发了脾气似的,哄了也哄不好,哄不好就一直哭着,哭的让人心烦。

    别人心烦,明霜序不心烦。

    大理寺给众人放了假,只留了每日当值的官差守门,其余一应的回去休息。

    这相当于也给明霜序也放了假一般,就剩的那几个人,仿佛每天只给一家子做饭一样,费一条鱼,拿出来半颗腌的咸菜。

    当初咸菜腌成不同的味道,如今佐了鱼,也成了不同的菜肴,都是好味道。

    只是当初信誓旦旦要将白菜全部都塞进秦拓肚子里的那句玩笑话没能实现,让明霜序有点可惜。

    眼瞧着地上都开始积了水,云彩倒是歇了一歇,也不散开,但到底是止了泪的。

    明霜序淌着水冲出去,想瞧瞧外面有买什么的没有,可原本光顾的铺子都没有开门,只有乔娘子喊住了明霜序,给了她一大块豆腐,还匀了两只洋柿子给她。

    乔娘子困在家里的时候,不干别的事,竟是磨豆腐了,想着做些臭豆腐、毛豆腐来,天阴阴的正好,等着放晴了好卖。

    “千万不敢往丰水河那儿去,河面都涨满了,漫到岸上来了。你这么小的身量,和别被河水卷跑了。”

    明霜序笑嘻嘻的应了,接了豆腐转身就又淌着水往大理寺跑。

    跑到半路上,也有一个人一样淌着水往大理寺去。

    那人脚程快,先比明霜序进了大理寺的门,直直的就往公廨去了。

    是昭狱来了人,黄四娘死了。

    柴方一案虽还在查,但黄四娘是正经画押认罪的,再在大理寺内的戒律房呆着不合适,就在暴雨之前转到昭狱里面去了。

    这雨一直下,昭狱本就地势低,还建在半地下,那水更是哗哗的往里进。

    当值的官差都一直挽着袖子塞着裤脚从狱中挖水出去,谁也没注意到这么个角落里有个不声不响的黄四娘没了声息。

    那值守的官差也很是冤枉:“那雨进的根本就不多,虽是没过了脚面,可连小腿的一半深都没到。之前那对房的女囚就瞧见那黄四娘躺在水里,问了话只说是想有点不一样的感觉,谁知道,一眼没看住,翻了个面锅去,死了。”

    只是再冤枉也没用,这人是死在大理寺昭狱里的,大理寺就不能在定夺她的死因了,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

    刑部来了人,带走了黄四娘的尸首,连带着将柴方一案的东西都带走了。

    梁庄说起来就气:“真是晦气,眼瞧着这案子就要结了,来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吃力不讨好。”

    明霜序和骆天杭都没有答话,一个专心布菜,一个照例瞧着以往的卷宗,徒留梁庄一个在一旁气得哼哼哧哧。

    梁庄左一会儿瞧瞧满心满眼都在眼前饭菜上的一人,右一会儿瞧瞧专心致志读卷宗的另一人,最终决定将屁股往左挪挪,去讨明霜序的嫌。

    大人瞧着面上没什么,搞不好心里同自己一样不舒服,可千万不敢在这个时候上去挨骂。

    明霜序今日做菜用了乔娘子给的洋柿子。

    洋柿子红彤彤一个,吃起来酸甜,但若是炒着配菜吃,那甜味儿就会都溶解到菜里,洋柿子本身只剩酸味儿了。

    明霜序先这样太过浪费,如今虽然雨停,但到底丰水河的水还没有退下去,西市的铺子也都没有开门。

    倒不如像蒜瓣一样,在蒜臼里五六分碎,肉还是大块,却另有汁水流出来。

    明霜序细心的将洋柿子的皮扒了出来,这东西也不是不好吃影响风味,主要今日就是做汤,出来一碗汤本是细细喝着,忽然要嚼一下实在煞风景。

    乔娘子那儿买的豆腐焯了水,明霜序从水缸里抓出一尾小一点的鲈鱼来。

    以往是天天瞧着,生怕缸里的水少了,将鱼热死。这几日倒是反了,天天瞧着,生怕水漫出来,花钱买的鱼儿再跑了。

    梁庄出去回来说,后巷尾谁谁家就在水里抓到一条好大的鱼。

    鲈鱼照例切了块,用黄酒和胡椒盐巴一起腌上。

    平日常用的菜籽油不多了,明霜序干脆用了猪油,猪油润铁锅,平常只是用来炒菜肯定是腻的,但今日有了洋柿子,反而中和的刚刚好。

    豆腐焯水后又煎了两面金黄的色儿,只图着个好看。

    葱姜大蒜爆出香味,就将鲈鱼放进锅中去煎,煎到五成熟就将鱼往锅边推推,让洋柿子成为锅中的主力军。

    洋柿子本就被捣的碎,来回几下就更是出汤,明霜序浇上早已备好的热水,又一齐放了豆腐和盐巴,这道汤就算结了。

    明霜序盖上盖子,靠在门边瞧梁庄黑着脸替刑部来的大人搬卷宗。

    啧啧啧,不愧是师徒,黑起脸来简直是一摸一样。

    “如今的刑部楚尚书,是咱们柳寺卿父亲的关门弟子。”骆天杭走过来,用卷宗打打梁庄的肩头,示意他坐远些:

    “交给他们一样的,也是尽心的查。”

    骆天杭接过明霜序递过来的第一碗汤,这小丫头总有种他在饿肚子的错觉,每次给他盛饭都是满满当当,米饭冒个小山头,鱼汤一碗也是满到不能再满。

    只是她做饭的确好吃,骆天杭甘之如饴。

    鲈鱼刺大,明霜序每次切的也正正好就是地方,只轻轻一唆就能赢得满口鱼肉,独留鱼刺在外面,只因为这个,这两人总是吃鱼也吃不厌。

    一口汤入肚,外面的什么风吹雨打似乎都被困在外面,仿佛外面那才是方寸之地,而里面这有屋顶避雨,有鲜汤暖肚的公廨,才是无限天地。

    骆天杭喜欢这口,若是再拌上些米饭,简直只有一个人间妙哉可以形容。

    明霜序见他吃的开心,自然心里也是欢喜。

    哪有比将饭食吃干净更好的对厨娘的赞美呢。

    只是这汤搁在砂锅里,底下时刻用小炉时刻暖着,吃饭便慢了些。

    明霜序高举着餐盘的时候,天上又开始稀稀落落的滴下了雨滴了。

    骆天杭站在公廨门口瞧着明霜序安然无恙的进了厨房,身影隐在墙后,才将公廨的门关上。

    “你说奉阳的人回来话了?”

    梁庄点头:“明娘子身世倒是清白,只是不寻常而已。”

    这样的娘子,怎么会寻常。

    “明霜序,奉阳人氏,父亲不详,母亲明瑶,年轻时在隔壁云州固戍一户大人家里作女婢,十年前带着女儿回到奉阳投奔兄长明碾。”

    “十年前?”

    十年前的云州可是乱得很,时间这么巧么?

    梁庄点头。

    “父亲不详?”骆天杭又问。

    “就是……就是那个了……”梁庄挤眉弄眼的想暗示骆天杭,却不料对方对他的暗示更是摸不到头脑,便低声道:

    “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把家中女婢搞大了肚子,又不想认的,总不能让孩子一直没名没姓的当着黑户,便有小地方直接父亲不详的给等级上了,反正是税赋正常交,上面也不会挨家挨户的查户籍文凭不是?”

    骆天杭自小就是长在高门大户的清流之家的,怎么会听说过这个。

    “那明启是何人?”

    “明启是明娘子舅舅家的儿子,十三岁那年上郊区后山失踪了,当地人人都说是叫野兽丢了去了,但是明碾夫妇不认,只说是儿子走失了,以后会回来的,这才没叫官府的人收上去户籍文凭。”

    这倒是说得通,骆天杭点点头。

    “还有就是唤明娘子为娘子这事儿……”

    在本朝,向来只有成了亲的女子会被人换做“娘子”,当日骆天杭只是随口一叫,毕竟还未出阁就出来赚钱的少之又少。

    奉阳来的信儿中说,大约四五年,奉阳长史年仅七八岁的小儿子犯了急病,明霜序嫁过去冲喜。只是这冲喜想必是没有什么用的,那小儿子到底还是死了,明霜序又在奉阳长史府守了三年孝,这才重新回了明家。

    守孝三年,明家舅舅舅母都因为思念儿子过度先后离世,明霜序的娘亲也在半年前过世,这才来了奕京。

    “明娘子也真是可怜。”梁庄道:“那奉阳长史其实是不信什么冲喜不冲喜的。”

    “你怎么知道。”骆天杭难得的从卷宗上移了眼神。

    “民间冲喜哪有给那么多银子的?”梁庄满脸都是在心疼明霜序的可怜身世:

    “长史府当年给明娘子下的聘礼都是正常人家娶媳给的聘礼份额的双倍,明娘子的嫁妆却几乎算是什么都没有。听说当时好像是明娘子的娘亲生病了,急需用钱治病。若真的只是为了冲喜,大街上随便买一个丫头不能冲喜啊?”

    “她倒是一路上都遇见了好人家。”骆天杭暗暗的勾了勾嘴角,问到正题:“所以明娘子母亲年轻时到底是在那户人家做事,可查的出来么?”

    梁庄晦涩的摇摇头:“查不出来,当年云州乱的很,一连折了多少大户在里面,只怕是明娘子的母亲……也是从那时候跑出来的。

    十年前云州大乱,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别说当地的户籍了,就连在刑部记载当年事情的卷宗都乱的很。

    查不出来,实属正常。

    骆天杭眼神一转:“可有奉阳一位姓孟的司法参军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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