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蜕变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响彻，幽暗的夜色与不断传来的惨呼声让人们的心绪不能平静。
随着起伏的波涛，战士们的怒吼声也终于达到了高潮！
混乱厮杀场中雷洛再也无法看清喧闹的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商船的桨手们也加入战团后，双方超过两百人的混战将他远远挤在了后面。
人头攒动下他只感觉到冲锋的队伍慢了下来，惨叫，怒喝与咒骂混成一团，根本分不清楚到底是出自谁之口。
他只能紧紧背着西格德竭力穿行在人群中，他所不知道的是战斗的天平已经悄然发生了倾斜。
尽管海盗们在第一次接触后便付出了惨重代价，可论起实打实的战斗力这些常年刀口舔血的亡命徒无疑是要高出商船上的水手们不少。
尤其是此刻商船一方的大部分作战力量还是从未参加过战斗的桨手们。
随着海盗们缓过神来后的逐渐发力，战局开始陷入僵持，而后再次松动向着有利于海盗的一方倾斜。
水手和桨手们不断倒下很快损失过半，终于艰难赶到甲板与船舱入口的雷洛此刻也得以看到这满是鲜血，残肢断臂，尸骸遍地的恐怖一幕。
“蠢小子，你又是做什么的？农夫吗！”
“是啊，你们最擅长的不就是充当苦力吗！”
一名海盗在轻松解决掉跟前强壮的桨手后抬头看到了雷洛，有着多年劫掠经验的他一眼就看出了雷洛并非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
再联想到东征，他轻而易举就猜中了雷洛的身份。
海盗带着戏谑的神情挥刀向着雷洛走来，在他看来杀死这个背着伤者的年轻农夫根本毫不费力。
‘呼呼呼’
‘稳住，我一定要稳住不能着急！’
‘镇静！对，要保持镇静！’
此刻的雷洛大口喘息下不知不觉已是汗如雨下，耳边的喊杀与咒骂声渐渐远去，像是被突然抽离了一般世界中只剩下前方那个海盗。
尽管战场的狂热气氛已经深深影响了他，可此刻仍旧不免紧张不安。
面对逐渐靠近的敌人，他发出令人诧异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呼吸声，粗重无比。
冷风不断灌入雷洛口中，他感觉口腔冰凉，感觉自己的肺部正火辣辣的受着灼烧。
‘他会杀死我吗？他一定会杀死我的！’
‘我该怎么办……西格德，对，我还背着西格德！’
‘我不能死！西格德也不能死！’
眼看海盗在行进途中又轻松劈死了一位负伤的桨手，就像是踩死一只臭虫那样简单，雷洛突然间想起了背后陷入深度昏迷的西格德。
某个突施冷箭射中西格德的海盗，在那一刻是否也只感觉自己是在碾碎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虫子呢？
可我不是虫子…我是雷洛！我来到这个世界可不是为了被人踩死的！
一念及此雷洛瞳孔充满了鲜血，青筋暴起，浑身颤抖着死死握着钉锤，一道急促的吼声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催促着他去完成生与死的历练。
杀了他！杀了他！！！
啊！！！！！！啊！！！！！！雷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在放下西格德后陡然发出最为激烈的咆哮声，随即西斯底里地朝着那名海盗冲了上去。
他明白自己没有退路，想要活命，想要救西格德就必须打败眼前这名海盗！
砰！
预料中清脆的咯噔声没有响起，在雷洛重重打出手中钉锤之时海盗以一个极为轻巧的侧身闪躲令雷洛的攻势完全落空，接着一记侧踢用膝盖狠狠击中了雷洛的腹部。
他的目光何其敏锐，看似是闲庭信步的走来其实一直暗暗观察雷洛，不仅从雷洛的腿部发力预判到了即将到来的攻击点，还一脚踢中了雷洛受伤的腹部！
“啊！！！”
雷洛顿时发出一声痛呼，只感觉剧痛从腹部伤口处直窜入骨髓，窜入灵魂！
他重重倒在地上，身体如同一只被煮熟的虾仁，涨红了脸重重咳出血丝！
“嘿，农夫，去见你的圣灵吧！”
海盗丝毫没有继续戏弄雷洛和他纠缠的意思，当即就举刀砍下。
因为他再清楚不过战场上是不能有丝毫留手的，即便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海盗也极为清楚这一点，这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生存法则！
只是在长刀劈下之后，刀刃却是狠狠嵌入了甲板之中，力道之大竟是将这个甲板直接崩为了两半！
原来就在方才那千钧一发之际，雷洛强打精神逼迫着自己打滚躲开，可这一幕却是让海盗不怒反笑，谁叫雷洛滚动的方向正是他的胯下呢！
“找死！”
海盗狞笑一声抬脚踏下，重重踩中雷洛胸膛而后拔出长刀再度劈下！
当！
终于，清脆的兵刃敲击声响起，雷洛双手抓着钉锤挡住了海盗的必杀一击！
鲜血不断从雷洛的掌心渗出躺在他的脸上，可他现在就连擦拭的机会都没有，下一刻就迅速侧头狠狠朝着海盗脚腕咬去！牙齿直入跟腱！
一股混合着脚臭的腥气顺着口腔直抵雷洛脑海，刹那间他几乎昏厥，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
刚才的战斗已经让他知晓这些海盗们的狠辣，出手尽是杀招！对他这样根本没有任何搏斗技巧的人来说，只能是用最笨的办法才有可能幸免！
“嘶~啊！！！”
海盗吃痛，先是蹙眉随即忍不住发出哀嚎。
生死瞬间雷洛几乎用出了自己的全部力气，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就会发现现在的他就像是正在捕食猎物的猛兽，绝不可能松开！
满地的尸体让人无处下脚，海盗吃痛间失去平衡另一只脚跟撞在尸体上重重倒地。
‘机会！’
雷洛在内心发出狂呼，这正是他所等待的机会。他丝毫不敢松口，却又同时抓起钉锤重重向着海盗胸膛砸去，与此同时那名海盗也嘶吼着状如疯狂地挥出最后一刀！
双方同时出手，明明只是一瞬却如同千年万载般令人煎熬！
噗呲！
终究还是雷洛更快，钉锤直直砸入海盗的胸膛，皮肉破开骨头碎裂的声音听在雷洛耳中好似爆响，犹如天籁！
吐！
海盗的口腔在刹那间喷出巨量鲜血，眼神瞬间变得惊恐无比，手中的刀也变得绵软无力仅仅只劈到了雷洛的臂膀。
对于这点小伤此刻的雷洛全然不顾，他猛地翻起身来，面带狂笑地抽出钉锤再度狠狠砸下！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了出发前他与西格德前往乡村教堂时祷告的场景！
如果圣灵真的存在，那么它一定会很乐意见到这样的场景吧！
“神啊！请原谅罪孽深重的我等，将他引渡到您的身边！”
伴随着下意识地呢喃，雷洛就像是从深渊爬出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