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小五
“萧公子不必担心，小五和千铃本是要去青归药谷的，来的时候都坐在马车里，待会儿取了药我们就走了，不会在此耽搁太久。”
鹿栩琛说着也看向一脸新奇和欢快的小五，最近这样的神情在小五脸上多了起来，不像刚好那阵子，整个人都非常压抑和紧张。
在城南义庄鹿老爹收养的人里，鹿栩琛自己是老大，对底下的弟弟妹妹一向很照顾，天天提溜着老二老三，有机会就带小五出去走走，不去人多的地方就成。
总把孩子拘在义庄里，藏是藏得好，就是太委屈了。
萧瑾没有马上接话，这样的神情在小五脸上的确少见，从前的小五，不会有机会在田间地头捧着一盆蝌蚪傻乐。
“萧公子请放心，小五既然来到我们家，我们几个做兄长的必不会让他有事，栩琛多谢公子仗义相助。”
鹿栩琛见萧瑾不说话且一脸冷色，也有些不满，他早看出萧瑾不是普通的军户。
他留在义庄外的那些人，功夫不弱又训练有素，隐匿守候的功夫也属一流，不是寻常军户做得到的。
他感谢萧瑾帮小五遮掩，也不会多事去查他的底细，但不代表萧瑾就可以一句话把小五封死在城南义庄里。
“不要试图去探查他的身份。鹿捕头，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对他是，对你们所有人也是。”
萧瑾沉默了一会儿，没再纠结小五出来玩的事，只给了鹿栩琛一句不要查小五家世的话，转身走开。
他的人来汇报过几次，皆是鹿栩琛暗中在查小五的身世，已经翻遍了金沁和周边两三个城镇。
他容许鹿栩琛做这些小动作的范围仅仅是在金沁，以及金沁周边，要再想往外伸长一些，就没这个可能了，想必鹿栩琛探查无果也该知道，小五的家世远在他的可探查能力之外。
两人说话间，叶青棠已经把竹筐搬出来放在鹿栩琛面前。
“鹿捕头，都在这里了，你点个数。”
她擦了把额上的汗，晶亮的眼眸在春晖里透着股清灵之气，眸光流转间，萧瑾忍不住清咳两声，催道：“鹿捕头，点数吧，你们待会儿不是还要去青归药谷吗。”
“鹿捕头你们待会儿就去青归药谷？那正好，我有一份图纸想托你带给殷老伯。”
叶青棠把用信封装好的图纸交给鹿栩琛。
鹿栩琛点头接过，又从怀里掏出六百文给她，结清衙门的账。
“殷老伯跟我说过这事，辛苦叶姑娘了，数不用点了，我这就带回去。”
“千铃小五，走了。”
鹿栩琛朝叶青棠笑笑，跟其他人拱手告辞。
小千铃听到招唤，蹦蹦跳跳地跟上了，小五特地落在了后面，慢慢走在萧瑾身边。
他看了萧瑾好几眼，终于还是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趁人不注意小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你能不能告诉我……”
萧瑾低头看了小五一眼，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难得放缓了声音道：“不要想太多，安心待在现在的地方就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说完就把小五和鹿千铃逐个提上了马车，轻拍车厢，鹿栩琛收到信号，架着马车悠悠走远。
送走鹿栩琛兄妹后，叶青棠还得收拾整理药浴包，饭后要去玉罗堂送货，叫上萧瑾一块儿回了院子。
院子里，阿娘从灶房的窗户探出头来，看清鹿家兄妹不在，可惜道：“鹿家那几个孩子怎么走了？我特地煮了两条大鱼的，饭还没吃呢，怎么这就急着回去了。”
叶青棠看阿娘可惜的神情，不由得好笑，“阿娘，鹿捕头待会儿还有事呢，你的鱼我来吃嘛，三条我都吃得完！”
马氏嗔了女儿一眼，这哪里是几条鱼的事嘛。
她方才看鹿捕头也不错，小伙子不但人精神，还礼貌又勤快，过来等青棠的间隙，帮她把柴火劈了，水缸也挑满了。
青棠这孩子也不晓得留人吃个饭。
唉。
马氏虽然早就决心支持女儿做事，也不计较她嫁不嫁得出去，但每每看到合适的好孩子，还是忍不住搁在青棠身边比着看看。
叶青棠不知阿娘暗中操碎了心，依旧乐呵呵的，她今日药田的活干了，县衙的药送出去了，药浴包也赶着做好了，心里松快得很。
于是她悠哉游哉走到徐冬娥身边凑头去看她绣花。
绣的是一些荷包和鞋面，不管花鸟还是草叶，图案都细腻精微，栩栩如生。
徐冬娥头一次领活儿干，格外认真仔细，光是绣线就来回对比挑了许久才动手，好在她手速快，也不怕耽误功夫。
见叶青棠探头来看，把手边的绣线拿给她让她帮着挑下一幅的颜色。
马氏做好了饭菜，出来喊全家去吃饭，就见姐妹两个靠在一起嘀嘀咕咕，院子里只有萧瑾一个人在打扫孩子们玩闹后的狼藉。
她锅勺都没顾得上放下，走过去一人脑瓜上敲一个暴栗。
“青棠冬儿，去帮着把地扫一扫。”
“言安，自己玩的自己收拾，快去收好了再吃饭。”
“萧瑾啊，别管他们，赶紧洗手吃饭去，啊。”
叶青棠：……
从前怎么没发现阿娘区别对待这么明显的，她看了身边的萧瑾一眼，给她阿娘灌什么迷魂汤了这是。
萧瑾见她鄙夷的小眼神睇过来，想起她一进屋就夸鹿栩琛衣裳头冠好看，却直到现在都没察觉他也换了新的，不免有些不大满意。
他斜下眼角，凉凉道：“你买的头冠我今天试了试，有些大，比我惯常用的大好些。”说完还撇了撇嘴。
叶青棠闻言抬头仔细瞅了瞅，她本来就是专门挑大点的买啊，没毛病呢。
“嗯，我早上就看见了，没事，我买的时候对比过了，好看的，衬你。”
萧瑾敏锐的捕捉到她话里的满意，没忍住嘴角向上弯了又弯，语气又软和下来，“行了，知道你挑得好。快些扫地吧，我和你一起，扫完了好去吃饭，你早上不是还没吃饱么。”
叶青棠这就被萧瑾眼里填满的笑意晃花了眼，她已经很久没有特地去看萧瑾的脸了。
她一向是知道他长得好，但没想过眼下这样即便手里拿的是扫帚，嘴里说的是去吃饭这样接地气的画面，也还是好看得不得了。
她不由暗赞自己雇人的眼光真好。
萧瑾这样的，等以后她的钱攒够了，找个小店小铺子，开一家养生药膳之类的食肆，略加培训一二，搁门口那就是牌面啊。
姑娘媳妇大婶子阿婆婆，小姐夫人少夫人老夫人，铁定都爱来，白花花的银子那还不是流水一样的送到跟前？
“阿姐，帮我！我的小鱼都要没水啦！”
言安在院子中间拖着装鱼的小木盆，艰难朝她喊道，刚才阿娘叫他自己收拾，他一下子推得太大力了，水晃出去大半，急得直唤阿姐来。
叶青棠的致富畅想被弟弟的喊叫声拖回现实，不得不收回停在萧瑾脸上的目光，咽了咽口水，转身去帮言安处理他的小鱼和木盆。
萧瑾被叶青棠毫不掩饰的赞赏的目光钉在了原地，等徐冬娥把院子其他地方都扫干净了，最后扫到他脚边，才堪堪回过神来。
她这样毫不掩饰地看着自己，笑得意味深长，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