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绕道临江郡
怕老太君忧心,国公夫人按下心头疑惑,等祖孙二人用过午饭,儿子回自己院子午休,她才找了过去。
“鸿儿,和娘说实话,这次出征可有受伤?娘都看见了,你那铠甲上有好大一个窟窿!”
母亲又来唠叨,谭小将军最怕应付这个,只得和盘托出:“是中了一箭,不过打仗哪儿有不受伤的?况且都好了,母亲不必忧心。”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秋菊,去请刘大夫!鸿儿啊,你听娘的话,再好好看看,你还年轻,可别落下病根儿。”
“真的都好了,国师大人出手治好的,多少个刘大夫也比不上,母亲不信,我拉弓给你看。”
“啊,什么国师,他能顶大夫吗?你要急死娘啊?!” 国公夫人内宅妇人,平日里和贵妇人们应酬还行,朝堂上的事却知之甚少,只听人提起过有这么位国师,评价不一,有的还说他就是个江湖术士。
母亲不信,可谭鸿亲眼见过国师大人的本事,心知若不是眼睁睁看着,他也不信世上有神仙,无奈一叹气,硬着头皮半褪衣衫,让母亲自己看,确实是见疤痕都看不见,肩膀光洁如初,而且手臂活动自如,谭鸿一番展示,国公夫人这才信了。
儿子的伤没事,国公夫人一安下心,另外一件事浮上心头。
“儿子啊,你写信问娘的事,那,那姑娘人呢?难道你丢下了人家,这可不行,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负责,若实在上不得台面,接回来养在庄子上,也不碍事。”
谭鸿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姑娘,什么养在庄子上,他怎么听不懂?
看儿子这副表情,国公夫人大惊:“难不成是人家根本没看上你?傻儿子,娘给你的首饰,你送了吗?女人没有不爱首饰的,你若送了准成。”
一提首饰,谭鸿想起来了,原来是这回事。
“母亲想错了,没有什么姑娘,儿子不是那种人。”
“什么这种人那种人,你老大不小,这回战场也上了,建功立业,该成家了!这不陛下准你半月假,母亲给你安排相看相看,你挑个顺眼的,娘好早日抱上孙子。”
母亲一说这事,谭鸿就头疼,娶妻,是要过一辈子的,哪儿能随便见一面挑个顺眼的就凑合?为了生孩子而成亲,谭鸿不愿意。况且那些合母亲心意的名门闺秀,一个个连大声说话都不会,木讷无趣,他才不要应付她们。
随便找个困了的借口把母亲送了出去,谭鸿躺在床上,忽然想知道小公主现在,在哪儿游玩,有没有再和国师闹别扭?她若回了京城,可还记得找自己学骑马?想着想着,便真的睡了过去。
卫国公领着京畿大营的差事,每日练兵巡查,傍晚时分才会回来,晚上全家一起吃了饭,国公夫人急着拉自家老爷回院,商量儿子的事情。
“国公爷,你可管管鸿儿吧,他要把我这个当娘的急死了。”
“夫人又乱说,几个孩子里数鸿儿最有出息,最像我们谭家儿子,这回一下领了二十万大军,年少有为,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不管你们几十万大军不大军的,鸿儿可十八了,还不娶亲,我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你这当父亲的帮忙说说,我一说鸿儿就嫌烦。”
原来是儿子的亲事,卫国公这才觉得妻子的话在理,鸿儿是该成亲。
“唉,明天我去说他就是了。”
————
离开遥州后,王婵又与师父游玩了两个小镇子,走走停停,就到了六月下旬,暑热时节。
去年这月份,王婵热得不想出彤图台的门,只想窝在四季常温的竹林里,可如今,却连彤图台的影儿都看不到。
小姑娘趴在马车里的矮榻上,面颊绯红,额角有薄汗,看起来恹恹的,就连姜霆之叫她跑马,都拒绝了,实在是怕晒,不想出去。
徒儿苦夏娇气,姜霆之心里也着急,四季常温的彤图台,他现在可变不出来,那竹林里有他的阵法,经过几十年的修改完善,才能冬夏如春,现在要怎么办?
当务之急,不能再往京城的方向走,越往南越热,还是多在北边停留一阵子,过了夏天再说,难道要找个镇子住一个多月客栈?不行,客栈条件有限,人来人往的也不太清净,住几天还好,时间长了,不合适。
撩起马车帘子,姜霆之远眺,思索之后的行程,忽见正东方那座双峰山,轮廓隐约可见,想来只要半日路程就能到达那里,也好,就去那小子府上借住月余吧。
放下车帘,姜霆之伸手给徒儿拭了拭汗,轻声说:“甜甜睡一会儿吧,师父带你去一位故人府上蹭吃蹭喝,醒了就到。” 说完偷偷运转灵气,汇于指尖,不动声色地借着擦汗的动作点入了小姑娘眉心。
王婵毫无察觉,不知怎的,听了师父的话,仿佛真的犯困,身上懒懒的,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吩咐侍卫朝东走,终于在天微微擦黑时,到达了目的地,临江郡。
入了城,马车直接向着内城最好的地段行去,两刻钟后,稳稳地停在了启荣街,临江侯府的大门口。
姜霆之自袖袋里掏出名帖,交给上前询问的门房,让他直接交给他们家侯爷。
门房见这位公子的相貌气度,衣着打扮,处处不凡,再加上前后簇拥着两排威风八面的侍卫,便更加不敢怠慢,直接捧着名帖一路小跑拿去给临江侯过目。
临江侯许坤,五十多岁的年纪,正在前院书房里看公文,琢磨着朝廷交代的安置宁国青壮,充当劳工一事,他们临江郡河道众多,夏季为防洪灾,隔三差五总要疏通一番,正好缺劳力。
这时书房伺候的小厮轻手轻脚进来,双手举着一张帖子送到侯爷眼前。这么晚了,什么客人会上门?许坤疑惑地打眼一看,待看清了名帖上写着的一个古体的“姜”字,大吃一惊,顿时从桌子后站了起来,一边急急地往外走,一边询问:“客人在哪儿?”,门房哪儿见过自家侯爷如此着急,答了句在大门口,心里暗暗猜测那公子的身份。
许坤脚步匆匆行至侯府大门,果然见一辆马车,并十名侍卫及马匹,遂上前冲着马车躬身下拜:“先生安好,晚辈来接您了。”
“无需多礼,是我来得匆忙,未曾提前知会。”
年轻男子清朗的嗓音从马车中传来,临江侯听着一愣,心里不确定了起来,于是试探着问了一句:“呃,二十余载未见,先生一切都好?”
姜霆之心道,好小子,自己以原本面目示人倒叫他怀疑,这人真是越活越谨慎了。
“是三十二年未见才对,你这性格,还是那么不讨人喜欢,一点儿没变。”
听了马车中人这句回答,许坤才确认,真是国师大人来了,连忙叫门房大开双扇中门,请一行人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