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73
“你刚刚的问话诱导意味太重了，”白尧直视着面前的女警，“这么着急拿我结案，想必你们的上级不太好糊弄？”
“我们已经掌握了相关证据，你承认的话，对大多数人都有好处，我们也会为你争取减刑。”女警沉默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白尧的问题。
这约等于默认。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拿起枪打爆恶人的狗头，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无所畏惧地和资本抗衡，即使是警察也不例外。
“那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平白无故替你们背黑锅？”白尧气笑了，“你们自己的事，凭什么赖我头上？”
白尧看似说话不经大脑，实则极为谨慎，没有一句能用于推定她杀了斯宾塞。
“把人带进去，让她们见个面。”年长的女警望着屏幕里油盐不进的白尧，下达了指令，“铺垫的差不多了，可以提出我们的要求了。”
“所以一开始公司就是在要这个女孩？”胖乎乎的男警反应过来，“你刚才是在诈她？”
“没诈成功，”年长女警取下一边耳机，疲倦地捏捏眉心，“她很聪明，警惕性也高，压根不像个15岁的孩子。不过毕竟是个雇佣兵，倒也正常。”
278号城的警察最不愿意打交道的群体一个是中间人，另一个就是雇佣兵。
中间人一个个都是老狐狸，把警察害怕公司的德性拿捏的死死的，一看警察来问话就开始拿公司压人，有时候逼得警察还得反过来求着他们。
雇佣兵则是赛博精神病的高发群体，他们大多都是武德充沛而且穷疯了的街溜子，要不是为了那点工资，警察吃饱了撑的才会愿意去招惹这种人。
“白塔科技为什么突然大费周折地要她？她有什么特别的？”男警拧着眉头，“按公司的德性，不应该是直接敲一针肌肉松弛剂然后抬上车吗？这次怎么这么客气？”
“不该知道的事就别操心，”金属脑壳立刻警告道，“忘了自己怎么被降职的了是吧？”
男警被戳到了痛处，立刻安静了下来，三人重新关注起屏幕。
“有人来看你了。”女警关掉义眼的录像功能，眼睛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坐在这里等着吧，她马上就到。”
也许是因为底牌被白尧猜透了，女警的语气再不似刚刚那样冰冷，反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这让白尧的心提了起来，直觉告诉她，自己在踏进一个编织好的陷阱里。
“公司狗！放老娘出去！”高亢的叱骂声在门口响起，让白尧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随即又爆发出难以言说的怒意。
他们竟然用四姐威胁她！
白尧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了激荡的心绪，倏然起身向门口走去。
女警似乎想要站起身拦住白尧，但耳机里传来的命令让她放弃了这个打算。
“别逼得太紧，容易适得其反。”年长女警沉稳的声音传来。
办公室的门被一把推开，四姐正气鼓鼓地站着，身后跟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实习警。
白尧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姐全身，确认了四姐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后，才略略放下了心。
“你到底又给老娘惹什么事了？”四姐看见白尧就气不打一处来，“跟你说了多少遍别得罪条子，就是不听！”
这次确实是白尧理亏，四姐纯属被她无辜牵扯进来。
白尧扯了扯嘴角，没有拿两个实习警撒气。她知道他们也只是听从上级的命令，所以她并不想为难打工人。
“我的错，”白尧拉了拉四姐的手，“先别乱跑，在门口等我。”
“是不是要钱保释你？”四姐犹豫了一下，“大概需要多少？我看看能不能凑出来。”
白尧心头说不上的酸涩，四姐救了她一命，她却并没有如四姐所愿的带来好运，反而还影响了四姐的正常生活。
“没事，我有办法。”白尧对四姐笑笑，“门口有椅子，你先坐下歇会儿，别站久了。”
白尧如果想的话，是可以拥有非常可靠的气质的。但她大多数时候都宁愿显得不靠谱一些，免得让别人对自己抱有不必要的期待。
可现在不一样。
办公室的金属门缓缓合拢，白尧背对着女警，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你们在威胁我。”白尧用了一个陈述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女警叹了口气，“就我个人来说，我非常同情你，但就我的工作来说，我只能按‘他们’说的做。”
白尧敏锐地感觉到了对方语气的变化，刚刚在问话时，女警很明显是急躁冒进的，但现在说话却突然八面玲珑了起来。
有人在监视。
“‘他们’是谁？”白尧转过身，“你们的领导？”
“是公司。”女警心平气和地说，“他们的要求，警方无法拒绝。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配合公司，或者和你的朋友一起进监狱。犯罪数据库里还存着一些盗窃记录，我想重启案件调查并不是什么难事。”
图穷匕见。
眼前好似出现了一只苍蝇，飞到了白尧的嘴边，警察和公司联手将它撕碎，然后塞进了白尧的胃里。
她只觉得恶心透了。
一瞬间，白尧心里冒出了无数阴暗的想法，比如抄起旁边的玻璃水瓶冲对方脑袋上来一下，或者突然打破窗户跳出去不再管四姐，总之哪个都比现在被迫做选择题强。
“公司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白尧明知故问，“我只是个普通人。”
“这件事，你可以去问公司的人。”女警回答。
沉默，长久的沉默。
“我选公司。”
白尧打破了沉默。
比起监狱，白尧认为公司更值得一去。最起码她清楚自己的特别之处，能大概猜到公司对她感兴趣的原因。
甚至于具体是哪家公司，白尧心里也早就有了答案。
……
金属门再次打开时，四姐急忙迎了上来。
“他们同意放你走了？”四姐抓着白尧的肩膀晃了两下，“快点说话！”
“对，”白尧拍拍四姐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仅如此，他们还给我找了份新工作。”
白尧的第二句话说的阴阳怪气意味十足，身后的女警脸色霎时间变得不太好看。
白塔科技带走白尧意味着什么女警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一定是在助纣为虐。
“东西带了没？我给你租了个新房子，不漏水。”白尧看向四姐，“不过你那破烂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带，等会儿我们去买新的。”
“不用买了，”女警静静地说，“门口已经有车在等了。”
白尧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破案也没见你们这么迅速过。”她忍不住讥讽道。
白尧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她一早盘算好了要想办法把白塔闹个天翻地覆。
这种大型的科技公司内部一定有用于参观和研究的机甲。只要有机甲，白尧就有一万种方法夷平它。
大门口果然停着一辆黑色厢式轿车，一个穿着灰色白塔科技制服的金发女人正站在车的后门处，碧蓝的眼睛冒着一点红光，正上上下下地扫描着白尧。
“你好。”金发女人主动走上前，冲白尧伸出了一只手，“我是白塔科技的人工智能ai管家，我叫艾达，很高兴见到你。”
是个ai？
白尧有点惊讶，忍不住多看了这个ai两眼。
“检测到您此时的面部肌肉走向为，好奇。”艾达形状优美的嘴唇一张一合，“请问您有什么问题需要解答吗？”
这个人工智能有一张非常美丽的面孔，但这种美丽却给人一丝怪异的感觉。
她的五官排布太对称了，对称的不像人类。
正常的人类是无法做到绝对对称的，人的五官总有歪斜，也正是这份歪斜成就了每个人独一无二的人类特征。
白尧浅浅地和ai握了一下手，震惊地发现她竟然有体温，皮肤触感也和真人毫无差别。
而且眼前的这个ai身上完全没有义体的痕迹，虽然白尧知道给机器人装义体等于下雨在地上泼水，但她还是很好奇艾达没有义体的原因。
“你为什么没有义体？”白尧问道，“在这里，不安装义体的好像才是异类。”
“这是因为白塔科技由联邦的白塔发展而来，”艾达一板一眼地解答道，“所以白塔科技保留了联邦的审美。”
联邦的审美就是崇尚自然，对安装义体深恶痛绝。
“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白尧想起了贝克伦的人工智能好像也叫艾达，但她没有说出口。
她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278号城的土著，一方面是不能暴露身份，另一方面联邦和域外积怨多年，白尧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自己出身联邦。
“为了纪念白塔的创始人艾达博士。”艾达声情并茂地赞美道，“没有她，就没有如今的白塔科技。”
这个ai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白尧想。倘若艾达博士还活着，知道白塔的名声被他们在域外搞成这个样子，估计能气得把白塔科技砸了。
但是假如她历史课上没听错的话，林泰，艾达和潼恩·霍尔三个人好像一开始就是同一小队，关系相当之好。
那这就很有意思了，如果k的说法是真的，那潼恩·霍尔作为对科学研究一窍不通的指挥，当初是怎么创立的白塔科技呢？
这位白塔创始人，也是个有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