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36
第二天，为期两周的赛前培训开始了。
九大星系的军校生们站得泾渭分明，军装的考究程度也有着细微的区别，单看不明显，但如果把第一星系军校的军装和第九星系的拉出来一比，就能看出来其中底蕴的天差地别了。
左青和游星把总队的五名学生拎到了队伍面前，让这帮猴精认清楚人。
也就是白尧这种网速奇慢的人不认识这几位风云人物，其他人早就对他们耳熟能详了。
“这是总队指挥，许若果。”左青介绍道。
白尧很注意地朝她的手望去，一看那双手已经恢复如初，便唉声叹气地摇起了头。
白尧个子高，在军校生里也是鹤立鸡群，许若果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在作怪，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是机甲师星野青波。”
星野青波长得短小精悍，闻言很板正地向大家鞠了一躬。
“单兵苏妮法，洛羽。”游星一边说，一边示意二人出列。
洛羽微笑着看向白尧，白尧的目光却集中在了苏妮法身上。
苏妮法皮肤微黑，五官深刻，睫毛很长，看起来非常的中东。
“军医安恙。”
安恙看起来好像还没睡醒，她顶着两个堪比金弦的黑眼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左青和游星介绍了半天，除了打过交道的许若果和洛羽外，白尧一个都没记住。
“争霸赛一共五场，按抽签顺序来看，只有最后一场是在咱们第九星系。我相信在场的大部分同学都不是第一次参加争霸赛了，但这次争霸赛的环境会更加严苛。”
游星停了停，“简单来说，这一次，将没有医疗队跟随队伍。如果受伤，全看本队军医的能力。”
“说的更残酷一点，这次比赛就是将参赛选手隔离在赛场内七天。在决出前三个到达指定地点的队伍前，无论死伤还是能源耗尽，都不会有人来救你们。”
白尧吸了口凉气。
好家伙，这次来真的啊？
“博博，我们的命就交给你了。”白尧握着董润博的手，慎重地说。
“你再叫我一声博博，我就在你伤药里下毒。”董润博微笑道。
赫缇按住她俩：“好好听，先别闹。”
“不过，为了保障大家的生命，防止个别星系无视赛场纪律，肆意屠杀，本次争霸赛将多出一条规定：如果哪名军校生因其他星系学生的攻击丧命，那么攻击者所在军校将被取消本轮参赛资格，当然，还有大家都知道的一点，禁止恶意攻击敌方军医。”
白尧松了口气，这样就不怕出现自相残杀的情况了。
“但同时，这次的机遇也是巨大的。林泰元帅亲自表示，这次她会全程观看，选出她认为最有前途的几名军校生带在身边培养。”
前面的话对他们来说还不痛不痒，但最后这番话却让第九星系的军校生们彻底炸开了锅。
能让老元帅带在身边培养的，只能是板上钉钉的联邦元帅候选人。
如果，只是说如果。
如果第九星系能出一个联邦元帅，那他们军校就能彻底摆脱“暴发户”“没底蕴”的称呼了！
第一星系军校狂不就是因为背后有林泰元帅做靠山！不就是因为有靠山所以资源才好！
给他们同样的资源，他们也行！
第九星系军校的学生纷纷摩拳擦掌，巴不得立刻去和其他八大星系军校大干一场。
白尧却没他们这样宏大的理想，百无聊赖之中，她转身面向前三个星系军校的方向，闭上一只眼睛，竖起了大拇指。
金弦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你这是干嘛？”
“我在比那三个军校谁的下巴扬的最高。”白尧的大拇指偏来偏去地比划着，“我发现他们都喜欢拿下巴尖看人，所以我比比看谁是抬下巴冠军。”
“所以冠军是谁？”董润博凑过来，十分好奇地问道。
“柏沙霍尔。”白尧睁开眼睛，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她是全场下巴扬的最高的。”
赫缇和理夏都认为这个举动无聊透顶，但她们还是忍不住往柏沙霍尔所在的位置望去。
柏沙霍尔下巴抬的确实高，再加上她脖子本身就长，看起来像极了一只优雅的大白鹅。
五个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引起了不远处柏沙霍尔的注意。
“智熙，你认为赫缇表妹和那些平民在笑什么？”她扭头问身边的军医。
军医有一张白净的圆脸，但看起来并不可亲，她扶了扶银框眼镜，慢吞吞地回答：“也许是她们的领队老师说了什么有趣的事。”
“不，她们在看着我笑。”柏沙霍尔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我真讨厌这些白塔人，一定是她们带坏了赫缇表妹。”
军医镜片闪了闪，挡住了她眼睛里冷凝的光：“是的，霍尔小姐，您总是对的。”
柏沙没答话，只是望着第九星系队伍的方向沉思。
“您不喜欢的，都该被铲除，不是吗？”军医突然道。
“智熙，你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柏沙闻言皱起了眉头，“尽管我很不情愿，但我必须承认，我们都是联邦军人，是战友。我永远不会对战友下手。”
“悉听尊便，霍尔小姐。”军医波澜不惊地开口，“我们现在来说另一件事——那副药您晚上还需要吗？”
“再来点吧。”柏沙叹口气，“最近压力有些大，我认为我需要放松一下了。”
“好的，霍尔小姐。”军医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
第一天所有单兵和指挥都要分批进模拟舱训练，为的是收集数据，然后将其提供给机甲师分析，方便对他们的机甲改造。
军医们此次任务比往届重大的多，所以不和他们在一起上课，而是单独辟出几间教室和实验室，共军医们根据队友的身体数据针对性配药。
三六九这几个星系军校被排在了第二批，白尧目送着第一星系走进模拟场，突然皱起了眉头。
“那个戴眼镜的是柏沙·霍尔的军医？”她转头问赫缇。
“是，她叫朴智熙。”赫缇点头。
“军医不是都去单独上课了，她怎么还在这里？”白尧疑惑道。
“不知道，也许是柏沙自己要求的。”赫缇摇摇头，“世家总是有很多特权。”
白尧嘴里叼了根草：“她什么来头，能把博博的表姐挤下去。”
“类似董家和霍尔家的关系，只不过朴家依附的是大总统杨怀特。”赫缇解答道。
白尧琢磨了一会儿，有点明白了。
联邦现在应该是分成了以杨怀特为首的新贵和以霍尔家为首的老牌世家。
霍尔家能有现在的地位，主要靠的是潼恩·霍尔。这位霍尔是林泰的战友兼好友，联邦的缔造者之一。只可惜新星历47年时，这位身经百战的霍尔却在扫除残余星际海盗的过程中意外被一发炮弹击中，灵魂消散，回归了宇宙。
当年她去世时，林泰元帅扶棺相送，数次痛哭失声。贝克伦的所有男女老少自发站在门外静默，目送这位联邦元勋的棺椁经过大街小巷，最后同她的战友们一起长眠在了怀君山上。
也许是出于对故人的怀念和移情，当霍尔家的人开始涉足军界时，林泰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甚至有不少霍尔都由她安排进了军队之中，霍尔家从此彻底扎根联邦军界，成为数得上号的大世家。
杨怀特则是典型的政界新贵。她野心很大，表面上对霍尔家俯首帖耳，暗地里却扶植了不少和霍尔不睦的边缘世家，朴家就是一个例子。
最重要的是，杨怀特有一个亲生的女儿，正是第二星系军校的总队指挥。
很明显，她早就知道了这次争霸赛的特殊性，因此一定要让女儿去赌一把，其入主军界的野心可见一斑。
简单概况的话，这就是一个newmoney不愿意再给oldmoney当狗，所以暗地里联合其他的newmoney，想要干翻老钱们的故事。
白尧忍不住笑了起来，选手们之间有了这层恩怨，心里又各怀鬼胎，看来这次争霸赛将会非常精彩。
比赛期间并不禁止军校生之间发生冲突，只是严禁故意伤害他人生命，但如果是意外呢？
每届争霸赛都有那么几个学生因为意外丧命，其中不乏一些天之骄子。
有这样的机会，第一星系和第三星系的两位霍尔一定会趁机对杨怀特的女儿下手，但偏偏柏沙·霍尔的军医是和杨家结盟了的朴家人……军医如果想对同队人动什么手脚，那简直太容易了。
“联邦这些年内斗很严重，贝克伦的世家们在斗，各个星系内部也在斗。”赫缇表情复杂。
她在联邦权力中心贝克伦生活了几年，知道不少秘闻，也知道很多表面光鲜亮丽的政客私下里是怎样的糜烂。
“说句不好听的话，联邦从根子里已经烂了。”理夏凉凉地开口，“现在域外都比我们团结，最起码在那里，白塔人和自然人的界限很模糊。”
“域外和联邦比起来，也不过是谁比谁更烂的问题。”赫缇摇摇头，“域外机械改造，药物泛滥……很多人明明无法兼容义体还要拼命改造自己，结果就是成为赛博精神病。”
“赛博精神病是什么？”白尧从没听说过这个词。
“一开始这些人是为了追求高人机契合度，”赫缇解释道，“但是人机契合度无法改变，所以他们就选择改造自己，将自己变成机器，用这种方式来提高人机契合度。”
“但是人怎么可能是机器呢？”金弦叹道，“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再也分不清人和机器的区别，彻底精神失常，变成赛博疯子。”
从字面意义上就能看出，人机契合度指的就是人和机甲的契合程度，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一生都不会有操作机甲的机会，所以人机契合度再低也不影响平时的生活。
但有一小部分人不是这样，这部分人就是星际海盗。
域外没有白塔公司，星际海盗想研究只能靠不断地尝试。他们在提升人机契合度的问题上达到了几乎疯魔的地步。
恰好有人在这个时候提出了把人改造成为机器的实验思路，海盗们岂能放过这个机会，纷纷尝试在自己的身体上移植义体，而且竟然真的有用。
在一次又一次的试验中，海盗们不断地改进着义体，渐渐发现义体改造对人机契合度的提升非常有限，而且是以对身体健康的巨大损害为代价的，凡是移植义体的，寿命都会减少10—20年不等。
但海盗们并不在意，本来他们也就活不到联邦的平均寿命，大部分人要么死在海盗内斗中，要么死在联邦正规军的炮火下，这点代价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事。
但人机契合度的提高对他们来说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在战场上，人机契合度尾数的一个小数点，也许就能决定双方的生死。
“你们怎么都知道这么多？”白尧纳闷了，“我怎么就搜不到？”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诡异起来。
“白尧，说实话，你是不是从来没翻过星网的墙？”
白尧还没来得及回答，演习场里就忽然传出一声巨响。
一个男生从里面飞了出来，重重地落在了地上。